第二十七章：梦里那条小狗

    在宝的印象里，奶奶一直很老，每天拄着拐杖走路，腰躬着，喘着气；十岁的宝觉得自已长高了，因为他每年都会在墙上画了一道横杠量一下自已，因为奶奶过，只要长到门框那么高他才称的上是大伙子。
    他成了大伙子后，奶奶，自已就可以走了。
    宝很不理解，他不知道奶奶要到哪里去。
    就问：奶奶要到哪里去啊？
    奶奶会笑着：我会到地里去，那里有我的老头子，还有我的儿子媳妇。
    宝就在地上找啊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下去的路。
    就再问奶奶；奶奶，我怎么找不到去地下去的路啊，你能不能带我也下去看看？
    奶奶会：傻孩子，你长大就知道了。
    宝不理解奶奶的意思，但宝很乖，奶奶不，他自然不会继续问；因为爸爸曾经对他过，你要是问人家什么，别人不就不要去问了，要靠自已去想，用眼睛去看，不然别人会认为你笨的。
    宝似懂非懂地答应着，慢慢就养成了不追问的习惯，没事就自已去瞎琢磨。
    不过，宝这些天感觉奶奶的腰弯的比以前厉害了，咳嗽的也比以前更猛烈，有时竟然会咳出很多的痰，甚至还夹带着红色的血。
    另外她走路好象也没以前顺畅了，一走一颤的，好象随时要倒在地上，这让宝很担心；只要奶奶想走路，宝总会跟在奶奶身边；要是奶奶想去地里摘菜，宝也会主动要求去做。每到这时候，奶奶总会摸着宝的脑袋，颤巍巍地：娃啊，奶奶真没白疼你，老天造孽啊，以后怎么办啊，我可怜的娃啊。
    宝家和奶奶家并排站在一个大山底下凸起的山坡上，从门前望出去，除了能看见那个远远的农场大门外，还能看见不太远的一些山坡上有些和奶奶家一样的房子，去很少看见有人从那些房子里出来。
    宝也问过奶奶一次，那些人家怎么没人出来啊？很少见到人家房顶上冒烟啊？他们烧饭不用柴吗？
    奶奶听到宝的话，会立刻哭出声来：造孽啊，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啊，都不会好死的啊……..
    那次让宝吓的也哭了，哭着对奶奶，宝不乖，让奶奶生气了。
    奶奶哭完，哽咽着抚摸着宝的脑袋：傻孩子，你没惹奶奶生气，那些没冒烟的人家都没有人了啊，能冒烟的也不多了，想必也快冒不出来了；你长大了一定要走出这个大山到外面去，好不好？乖孩子！
    宝听奶奶这样就稍稍有点放心，他总会懂事的点点头，：我一定听奶奶的话，我会走出去的。
    不过，过一会儿又会怯怯地问奶奶：奶奶，外面是指哪儿啊？外面有什么？
    奶奶听后会叹口气，唉!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到外面去过，反正外面好的很，听奶奶的没错，出了寒烟镇就到外面了。
    宝心想，奶奶的一定没错，哪天等爸爸妈妈回来了，问一下外面有什么？奶奶的寒烟镇在哪儿？
    可宝已记不得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过家了。他感觉自从十岁以后，爸妈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十岁的宝每天绝大部分时间只能一个人山间的道上胡乱地走着，有时自已玩，有时去农场，有时陪一下奶奶。
    那天，他又想到几个姐姐，于是，他和奶奶了一声，就开始往农场的方向走，在经过那条熟悉的林间山路时，有几个长相奇异的厉鬼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二十米处，而他却浑然不知。
    这些厉鬼毫无声息地顶着红黄色头发如瀑布般托挂在除脸部以外地地方，尖长的紫色舌头从口中吐出，直达胸部；瞪着如鸡蛋般凸出的血红色眼睛；肤如鱼鳞，脚似大斗； 双耳高耸出头部尺许；面如白布，龇牙裂嘴，正摆动着畸长的手臂；那尖细的指甲忽长忽短，竟能自动伸缩。
    其中一鬼只有半个脑袋，里面白色的脑浆正在里面转动着，清晰可见，好似随时要掉出来。
    宝继续向前走着，时不是在山间道旁边摘上一朵花，放在鼻下闻闻；全然没发现后面的鬼正慢慢向他靠近。
    十五米，十米，八米，五米，突然，其中三个鬼同时伸出手向宝盖下去…….
    狗！
    宝突然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
    单腿跪在地上，另一条腿半蹲着挥起一双手；一只摇着头摆着尾巴、憨态可掬的灰色狗向着宝走过来。
    身后的厉鬼见到全身发灰的狗突然从路旁的从林中跃出，不约而同地发出“啾啾”的凄厉叫声，好象碰到阎王一样，纷纷如丧家犬般瞬间化成一股黑色烟雾向四面飞快飘去。
    而如此巨大惨烈的鬼叫声却好象并不被宝所听到。
    他抱起已到身边的灰狗欣喜地走向不远处的一块草坡，待到了那块柔软的草地上，他把狗放了下来；接着开始和狗蹦蹦跳跳的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却对自已刚才的危险处境一无所知。
    狗见到宝特开心的样子，也不时地窜到宝的身边，伸出自已粉红色的舌头舔着宝的手；宝和狗愉快地奔跑着嬉戏着，累了就躺在草地上假装睡觉，狗就在他旁边不停地打着滚儿，时不时地腆着圆圆的肚皮，四肢对着空气蹬蹋着做出游泳的姿式，逗的宝一轱辘爬起来继续蹦跳。
    宝今天可能太高兴了，当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时也浑然不晓。
    宝，回来吃饭啦！
    宝突然听到妈妈叫他的声音，他心里一喜，想，今天爸妈回来了，而且回来的真早，他赶紧想往回跑；跑了两步好象突然想起什么，就走回到正站立的灰身边。
    灰见他走过来，也赶紧跑到宝的脚下汪汪地叫了两声后，抬起歪昂着的脑袋，吐着舌头，摇晃着尾巴。
    它不停地踩着四肢，黑黑的眼睛出现留恋的神态。
    宝知道狗舍不得自已，此时他也舍不的狗；最终，宝又蹲下来抱了狗两次后，好象下定决心似的对着狗：狗狗，你在这儿等我，我明天还来这儿陪着你玩，爸爸不让我带你回家，可怜你了。
    完一步一回头地往家的方向走着。
    狗跟着他跑了一截路之后，左右看了看，用眼睛盯着宝回家的方向，直到他走到奶奶家的坡底下才窜入草从。
    宝跑上坡，本想直接奔回自已家，突然想起自已从没玩的这么晚回来，奶奶一定很担心。
    就收回脚，向奶奶房间跑去。
    和往常一样，宝发现每次父母回家，奶奶都睡着了。
    这次，天虽然还没有完全黑透，他看到奶奶已躺在床上，衣服也没脱就睡了。
    奶奶家房子不大，厨房就在堂屋内，宝看到灶内的炉火还在燃着，心想奶奶一定累了，等不及自已回来就睡了，那锅内一定还给自已留了饭。
    想到这里，内心一阵温暖，这几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从宝内心里来早已把这个奶奶当作自已的亲人了。
    宝走到灶前把炉火熄灭之后，顺手把锅盖打开，锅内竟然是空的。
    咦！奶奶没给我留饭啊？
    哦，她一定看到自已爸妈回来，所以没给自已留饭吧，一定是这样的。宝想到这些又把锅盖盖上。
    那她为什么还在干烧呢？宝感觉到有点奇怪，是不是奶奶生病了。
    想到此，宝慌张地又跑到奶奶的床前摇晃她，他看到奶奶酣声如雷，好象睡的很香，心想，第一次看奶奶睡的这么熟啊。
    “宝，快过来吃饭”！妈妈站在奶奶家门外叫着并没有进来。
    宝已记不起什么时候和爸妈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他们每次吃饭，都是宝吃妈妈看，宝问他们为什么不吃，爸妈总会在外面吃过了，而此时的爸爸还在继续写着他的东西。
    这次也一样，只不过妈妈刚吃过，然后指了指桌子上其它几个还粘了米粒的碗。
    “爸爸呢”？宝问。
    宝发现这次爸爸没回来。
    “你爸这次有点事忙，没空回来”，妈妈。
    “哦”，宝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开始低着头吃着妈妈早就给自已准备好的饭。
    宝现在对于父母长期不回来已慢慢开始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