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纯真时代（1）

    卢野这一凳子腿挺狠的。
    张东明只感觉脑袋“嗡”地一下，身体一阵趔斜，差点没坐地上，然后眼睛还冒金星呢，血已经从脑袋上流了下来。
    这时大部分学生都愣住了，最终还是五班的学生反应最快。
    “老师！”
    “老师！”
    “老师……”
    卢野、何福来、马宏旭、赵莉等五班的学生一个个冲过来。
    张东明清醒过来，揉了两下脑袋，就见一手的血，抬头看向身边自己班满脸担心的学生们，微笑：“没事……”
    ……
    ……
    门卫老孙骑摩托把张东明送到了乡医院。
    本来卢野跟何福来啥要跟着来的，尤其是卢野，不过张东明坚决不允许，让他俩好好上课，别再去找范巨龙打架了。
    大早上的，医院的大夫都还没上班呢，最终巩立国骑摩托去一个大夫家把人给托来了，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大夫，据是乡医院最好的大夫了。
    其实张东明自己没什么，不过一脑袋血糊糊的样子却是吓坏了巩立国和孙淑芬，尤其是孙淑芬，一直眼泪汪汪的。
    乡医院的医疗条件十分有限，没啥能检查的，只是简单做了个CT，然后缝了五针，前后下来没到一个时，伤口就处理完事了。
    张东明靠在病床头儿输液，孙淑芬担心道：“要不再去县里看看。”
    张东明安慰：“没啥事婶，不用。”
    巩立国也有点不放心：“咱这是不行，我看还是去县里检查一下吧。”
    张东明正了正身子，精神道：“真不用叔，CT不都做了么，一点事没有，我要真感觉不对的话，再去县里也赶趟。”
    了半天，这两口子终于勉强同意了，然后再三叮嘱张东明，一有哪儿感觉不对，必须立即去县里检查。
    输完液，张东明本来就想回学校的，不过这两口子坚决不同意，张东明那回家休息，这两口子也不同意，最后张东明跟他们回家了。
    中午，巩立国从医院回来就去县里开会了，孙淑芬给张东明做了稀粥，正吃着，卢野他爸领着卢野来了。
    “张老师实在对不住，我这子太他妈混蛋了……”
    卢野他爸叫卢广林，人们都叫二林，在北山乡很吃得开，人脉也很广，否则乡上也不能就他家一家油坊了。
    卢野打架太平常了，而且打老师也不是第一次了，虽这次不是故意的吧，但卢广林能上门来看望，还是让张东明有点意外的。
    “没啥事，卢野也不是故意的，再，也是我太笨没躲开……”
    张东明和卢广林有有笑地唠着，卢野在一边一直也没话，临走时，卢广林本来想给留五百块钱，张东明没收。
    晚上，张东明本来想回家住去，可孙淑芬啥不让，这几天就在她家住。
    早上起来，见张东明没啥事，巩立国和孙淑芬也放心了些，不过还是坚持不让他去学校，最后没办法，张东明让巩立国从学校给他拿来了前几天买的参考书。
    接下来的两天，张东明在巩立国家基本除了看书就是看电视，然后还跟巩菲通过一次电话，电话里巩菲对他也是关心了一番，然后十一放假回来。
    第三天，孙淑芬终于同意张东明可以去学校了。
    早上吃了饭，张东明去医院换了药，然后他想尽可能把纱布缠的一点，这可难为了那个护士姑娘，前前后后整了半个多时张东明才算是满意了。
    到了学校，办公室的老师们也是一阵关心，其中王强的最少，只问了句“没事吧？”，张东明“没事。”
    上午第三节课，语文。
    这几天张东明没在，他们班语文一直是教一班、二班语文的卜老师代来着，据学生们一点都不买账，课堂纪律差的不行。
    “老师！”
    “老师！”
    “老师没事了吧……”
    见班主任上班了，学生们大都很高兴，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问着。
    “能有啥事，就破点皮。”张东明把课本放到讲台上，看着学生们：“这几天咋样啊？”
    “挺好的。”
    “是啊。”
    “就是有点想老师了……”
    张东明笑着：“不对吧，我咋听，你们给卜老师欺负的够呛呢。”
    “也不赖我们啊。”
    “是啊，大驴那脸看着就想吐。”
    “哈哈，太是了……”
    “大驴”是学生们给卜老师起的外号，因为卜老师那张脸确实特别长，张东明笑了笑也没什么：“今天我们不讲课文了，讲点别的。”
    “太好了。”
    “老师你本来也没讲过几篇课文吧，哈哈。”
    “老师讲啥啊……”
    “今天我们讲一首歌。”张东明拿粉笔回身在黑板上几个大字：我的未来不是梦。
    张东明转过身：“这首歌你们都听过吧。”
    “听过。”
    “听过。”
    “太听过了，这是我的主打歌之一……”
    张东明看向何福来：“何福来，那你先大家唱一遍这首歌。”
    不光是五班，何福来一直都是学校老师学生们公认的歌王，学生们都热烈鼓掌，何福来也是一点不客气，歌声教师中渐渐响起——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留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
    何福来在唱歌这方面真是挺有天赋的，唱的不是一般的好听，他唱完，学生们包括张东明在内都热烈地鼓掌。
    “得了得了，又不是没听过，大惊怪的。”何福来嘴上着，脸上却是得意的不行。
    张东明笑道：“这首歌很好听是吧，当然，主要是何福来唱的好。”
    学生们都笑着点头，然后何福来又是一阵得意。
    待学生们气氛缓和下来，张东明问：“你们，这首歌里面的“梦”指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梦想呗。”
    “对啊。”
    “嗯，梦想……”
    “没错，就是梦想。”张东明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什么是梦想呢？”
    梦想大家都很熟悉，可要问什么是梦想还真不太好，学生们一时间也都不上来，张东明看向一直在那低着头赵莉：“赵莉，你。”
    赵莉不知道在想什么，跟她一座的白娟轻轻碰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站起来也不知道张东明问的是什么。
    张东明笑着：“老师在问，什么是梦想？”
    赵莉显然心思不集中，没上来，张东明让她坐下，慢慢：“梦想，是我们对未来的一种期望，是我们在以后想实现或者想做到的事，你们是不是？”
    大部分学生都点了点头，不过有几个学生看着还是有点懵。
    张东明慢慢：“就比如，我想打游戏机打的特别厉害，或者我想打篮球打的特别厉害，再比如，我想买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想买很多很多漂亮的鞋子，还比如，我喜欢一个女生，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还有很多很多，例如我不想种地，我想考大学，我想过好日子等等等等，这些是以后想做到这样的事，所以这些就都可以叫做梦想。”
    “那这么，老师我也梦想了。”何福来在座位上喊，而他旁边的卢野，从张东明进来就一直没吱过声，刚刚何福来唱歌时也没什么反应。
    “啥梦想啊？”张东明问。
    “97啊，我现在就想着97能虐老师你，最好是八神能一挑三。”何福来嬉皮笑脸的，学生们也是一阵大笑。
    “挺好，这也是梦想。”张东明笑了笑，看着学生们：“那你们，咋样才能实现梦想呢？”
    张东明目光扫了一圈：“齐丽丽，你。”
    李丽丽站起来，直接：“努力，努力学习，梦想就一定能实现！”
    齐丽丽的回答和态度都让张东明有点意外，但这让他很高兴，朝齐丽丽笑着点了点头，让她坐下：“马宏旭，你呢。”
    马宏旭想了一会儿：“也是努力，然后……还得坚持。”
    张东明也点了点头，让他都坐下：“齐丽丽和马宏旭的都很好，不管什么梦想，都只有努力和坚持才能实现，可老师今天想对你们的是：梦想是未来的事，但实现梦想，是现在的事。”
    学生们大多好像都没太懂，张东明解释：“举个例子，我的梦想是希望你们来年六月都能考上高中，如果我想要让这个梦想变成现实，那我就得从现在开始好好教你们。否则，如果我等到下半年，或者等到你们马上就要中考的时候我再想好好教你们，你们，到了那时候还来得及么？我这个梦想还能实现么？”
    学生们没话，但大都点了点头。
    这时候下课铃响了，张东明：“这也太快了，还没讲那首歌呢是吧，明天我们接着讲。给你们留个作业，回去想想自己的梦想是啥，明天上课都。好了，下课吧。”
    张东明拿起课本：“赵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