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正面交锋(上)

    人群就那样静止不动了，直至薛婉秋与薛亦文出现在眼前，恭恭敬敬地向老太太及薛士琛请了安。
    一向情绪很少外露的薛士琛此刻红了双眼，声音有些颤抖，一双颤巍巍的大手相碰却害怕触碰地向眼前的一双儿女而去。
    “秋儿？文儿？”
    原本以为凶多吉少的女儿平安回来了，想念多少日子的儿子也出现在眼前，他瞬间忘记方才的怒气，只余下满满的激动。
    薛婉秋鼻头一酸，多少委屈与强忍都在这一刻爆发，转头扑在老太太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而这一哭，琳琅几个丫头最是控制不住情绪，偷偷抹起泪来。老太太见她依赖自己，心里既是欣慰又是心疼，直抚着她的发轻声安慰。
    场面或多或少有些控制不住，大概两刻钟的时间，薛士琛命人将薛婉秋及薛亦文带下去休息，自己这边要审问的事情也暂时停了下来。这个命令，无疑解放了很多人，至少还有时间去想措辞，至少二小姐平安回来了。
    片刻后，花厅内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唯独柳如烟与薛婉琳。
    “姨娘还是快些将身上这衣服换了，接下来，怕是要打一场硬仗了。”
    这小贱人居然逃了回来，并且薛亦文也没有出事，真不明白外公的人吃的什么饭，事情一样也没有办好。
    柳如烟但闻薛婉琳的话，抬头看了看她，眼里流露出恶毒，语气也并不十分好，“我知道了。”
    自己生的女儿，就算在没有任何外人的情况下，她也只唤自己一声姨娘，真不知道她这样的谨慎是幸还是不幸。
    回到玲珑苑，薛婉秋断断续续的抽泣很快停止，打发了浅草下去煮水，又命杜鹃几个守在院子里，然后合了门，让琳琅为其换衣裳。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
    感性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薛婉秋一个抬手就给阻止了，“放心，有些事情没做完之前，你家小姐我，不会那么轻易就去了的。”
    薛婉琳，柳如烟，今日，咱们就好好较量一番。
    休息片刻，到了午膳时间，薛士琛派人来请，薛婉秋这才起身，简单收拾一番，往大厅走去。
    素日里各房都在自己院子里吃，今日因为薛亦文回府，加之苏倾衍在此，薛士琛自当在大堂传膳。
    久不见苏倾衍，薛婉秋倒是有些恍惚，这个看起来英气十足的二表哥对自己一向很好，前世的时候，永昌侯府因相府受牵连，在她死之前也不得而知二表哥的下落，她猜想，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今世再见，她绝对不会让上一辈子的事情重演。
    “秋儿见过二表哥。”
    尚在大厅外，几人撞见，薛婉秋先行行礼。
    苏倾衍面带温和的笑，自有一派身为哥哥的风范，“表妹这么多礼作甚，咱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形式。”
    以前，表妹的性子清冷，可从来是见面打从旁边走过，哪里还会对着自己请个安。
    薛婉秋自然也想起以前对待他的态度，当即有些尴尬起来，“以前都是秋儿不懂事，还望二表哥不要放在心上。”
    “表妹何须如此，咱们是兄妹啊。”
    做哥哥的总是要原谅妹妹的过错，包庇她一些小错误，所以做哥哥的，总有不会忘记要关心自己的妹妹，“表妹已经年长几岁，家里的情况，当用心看清楚。”
    前段时间途中遇刺，从表弟那里知道表妹寄了一封信来，否则表弟也不会有所防范，那么那日，他们定也是凶多吉少，所以他相信，表妹其实懂事了不少，很多事情，似乎也看得通透了。
    薛婉秋以前甚少与苏倾衍接触，不过也知他对自己还不赖，当即点头应着，同往大厅而去。
    其后，薛亦文同着老太太一道前来，柳如烟同着薛婉琳一起，再者是严姨娘及薛婉茹，四小姐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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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仪乃是在贴身丫头的陪同下前来，不过看起脸色，不太好，最后才是薛士琛。
    但见这个五岁的小妹，薛婉秋想起在行宫时栀香说的话，心里暗暗有了盘算，趁着上菜之前，拉过坐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小人，柔声问着，“四妹这是怎么了，自己家里，何故如此害怕？”
    说话间，细细瞧了瞧其眉眼，皱着眉头厉声斥责伺候身边的大丫头，“你们这些个欺主的奴才，四妹好好一名相府小姐，何以变得如此面黄肌瘦，定是你们欺负四妹年岁小，祖母与爹爹又都忙不过来，所以瓜分了四妹的份例是不是？”
    众人闻言一致向薛婉秋看去，除了惊讶之外，也瞧见了薛婉仪那瘦骨嶙峋的小身板，身为相府千金，不管是不是庶出，起码得衣食无忧。可看她的衣着，就连薛婉茹这个不受宠身边的丫头都不如，可真是天可怜见啊。
    老太太最是重亲情，就算对于不是嫡出又死了娘亲的薛婉仪没多少喜爱，但起码也是疼爱的，如今见此这般，还不蹙起了眉头。
    而薛婉仪在听了薛婉秋的话后却是吓得赶紧要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直觉就要往那名被斥责了的小姑娘身后跑，嘴里直道：“大姐姐不要打白芷，不要打白芷，白芷最是好了，白芷对仪儿最好。”
    说话间，白芷已经被呵斥得跪在地上，听了薛婉仪的话，眼里顿时红了一大圈，不过有些话她不敢说，便只能紧咬着嘴唇，忍受来自所有主子责备的眼神。
    柳姨娘早在薛婉秋说话起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今日老太太与相爷都在，不仅如此，永昌侯府的二少爷也在，若是她管家不利、纵容下人虐待相府小姐的罪名传了出去，怕是她的管家之位就会不保。
    思及此，她赶紧道：“来人，将这奴大欺主的贱婢拖出去杖毙，相府容不得这样的下人。”
    原本事情推给白芷一切都好，奈何在这之前薛婉仪却说了白芷的好话，所以，薛婉秋有的是理由阻止。
    “姨娘也不必如此激动，虽然白芷欺主罪大，但四妹却仿佛有话要说。再说，咱们相府一向是德善之家，即便是白芷做错了，也幸亏发现得早，倒也罪不至死，何况，咱们又岂能不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呢？这要传出去，对咱们相府的名声，可不太好？”
    薛婉秋说得温柔，似乎并没有指责柳姨娘的意思，可听在旁人耳里，有几种想法，就不关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