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爱（二）（38）

    人，有时的行为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了个“愚夫”的绰号。
    他们走出了偏僻闭塞的村庄，走上了通往外面世界的一条路，索xing去的方向不用经过还不能通过的“鹊桥”。
    一路颠簸，离城遥远，又是上坡下梁的，坎坎坷坷，又有悬崖峭，有时还得柳杏梅和陶振宗下来推车，总而言之，可用“千难万险”来形容了！在快到黄昏时才进了平泉县城，那头黑草驴浑身是汗，四肢发抖，几乎是累得要瘫痪了。
    他们进了城里时，已接近傍晚了，晚霞似锦。中午没吃饭，但谁都没有食yu，也顾不上吃饭了。
    在进城门时，有荷枪实弹的ri伪军把守，城墙门洞上皆贴着布告，城门楼上插着满洲国旗和ri本国旗，那里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索xing检查时并不算严格，五个人都为那猎枪而提心吊胆起来，它就藏匿在陶其盛的褥子底下。再有陶其盛的脸上腊黄的，人也萎靡不振，在疼痛中额头直冒汗，完全是一副重病在身的样子，并非能刻意装出来，所以没有引起怀疑和注意。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只是柳杏梅吸引了数双se眯眯的眼睛。
    一个ri本兵上上下下打量着花容月貌的她，咽了口唾沫，嘿嘿邪yin地笑着，用极其生硬的中国话：
    “哟哂，花姑娘大大的有！”
    几个ri本兵就肆无忌惮地哈哈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ri本兵还用比较生硬的中国话了句：“支那的美女，是东方的西施，西方的维娜斯！”
    接着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开怀大笑声，用ri语了几句什么，两个伪军也凑上前，也对柳杏梅交头接耳的品头论足起来。
    别人听不懂，只能猜测出不是什么好话，陶振宗却能一句半句的明白，他虽在学校时没学过ri语，但也从有会的同学那里听过些的。
    面对狼狈为jian的几个se鬼**，几个人都为之提心吊胆起来，ri本人的种种罪行是早有耳闻的。
    柳杏梅却表现的是临危不惧，就多看了几眼ri本当兵的，给她的感觉跟中国人没啥大的区别，只是黄se军装有些特别而已，另外荷枪实弹。有持枪站岗的，有端枪检查的，出入城门的男女老少来来往往。伪军她是见过的，在娘家时，她也见过抗联的，那时有些军阀象是拉锯一样，你来我往的。
    按照她的单纯想法就是：ri本人再不是东西，他们的屁股上也没长着尾巴，光天化ri之下，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岂敢做出禽兽之事？倘若真敢做出无礼侵犯，她会以死相拼，也要捍卫自己的贞节！
    而手心也攥了把汗的陶振坤也在惊恐中想：要是这几个畜生胆敢对自己的老婆动非份之念，他会毫不犹豫地取枪抵抗，把生死置之脑后，也绝不能让柳杏梅受到侮辱！所以，他就凑到他爹的跟前，甚至准备随时取出那猎枪。
    邱兰芝和陶振宗也注意到了他这一举动，不禁更是惊慌失措起来，但还得故作镇定。因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要是那样一来，其结果是无法想象的。轻则蹲监坐狱，重则命丧黄泉，五个人谁也甭想安全离开了。
    邱兰芝就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可眼里却对ri本兵充满了仇恨，她娘家哥嫂和孩子就是被鬼子驱赶出赖以生存的村庄的，逃荒在外至今下不明。
    兵荒马乱的年代啊！
    一个泱泱中华民族，却如此的多灾多难，历代忍受着外敌入侵，仍不醒悟，掌权者们还在为一己私利手足相残着，不能同仇敌忾，仍在耗子动刀——窝里反，这是一个国家的悲哀，才会让倭寇恣意践踏着国土与尊严！
    一个ri本兵头目一挥手，表示可以进城了。但他那se眯眯的眼睛仍在柳杏梅的身上瞟上几下，似有恋恋不舍。
    几个人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柳杏梅没有上前去看那告示，就拦住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者询问：“老大爷，请问那上面写的是啥？”
    老者摇头叹道：“从下个月开始，凡是年满十五岁的进出城者，都要持有‘良民证’，否则无法进出了！”
    果然是如此呀！
    陶振宗：“全城要戒严，看来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良民证是ri本伪政权对中国老百姓的身份管理制度，ri本人为了占领区的安全，进行了工程浩大的居民身份管理，为每一位公民发放良民证。从这份良民证可知，且不论ri伪对中国百姓的暴行，光从良民证上注意事项可知：凡十五岁以上的中国百姓都要自备照片认领良民证。照相对于在当时社会生产力条件下的中国百姓来，是何等的奢侈。
    也有的良民证是由维持会、保长、甲长分发，上面ri文和中文并用，并有ri军华北司令部的大印，这是ri本人侵略中国的罪证之一。
    等到了跟前没人的地方，松了口气的邱兰芝对儿子：“你咋还把这惹祸的东西带来了呢？”
    陶振坤：“现在哪儿都不安全，还不是为了以防万一！”
    而此时的他们，却无心理会一切，就急着去医院找大夫给陶其盛做检查。街上显得很萧条冷清，在陶振坤看来，不似往昔繁华热闹。因为柳杏梅是初次进城，却觉得是大开眼界了。那时又没先进仪器，几乎是全凭医疗经验。又去私人诊所，但其结果都是让人肝肠寸断的：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一些医学术语让他们无法理解，在迫切询问下，才没有遮遮掩掩的闪烁其词，那就是：胃里长有恶xing肿瘤，已经扩散！
    其实就是胃癌晚期！
    （在我的记忆里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治病不治癌，治癌对不起周恩来！）
    这使得一家人如遭五雷轰顶，就像噩耗降临，怎能不痛心绝望！
    最后，在一家诊所里，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先生给开了几付汤药。
    处处都得花钱，几经折腾，邱兰芝所带的钱不多了，由于囊中羞涩，另外的医院在踟蹰不前中不敢再贸然问津了！就连陶振宗身上的几块钱也拿了出来。
    而一直是察颜观se的陶其盛，早在亲人们那焦虑不安及悲痛的表情上得到了结果，尤其是妻子那摇摇yu坠的身体，都在无言中明了一切，一切又是这么的不出他所料。天堂与地狱，只是远近的距离而已！
    晚上，他们找了家客店住下，将驴车赶进院里，让店里伙计给喂草料，自然也是要付钱的了。这里的客人不多，因为一切都显得很简陋破旧，有钱的人自然是不肯屈驾在这里的了，只是没钱的人才会图意这里的廉价！
    在街上只买了几个馒头，可谁都没心情吃。
    柳杏梅给陶其盛买了一斤羊肉馅饺子，可他勉强吃了几个。
    陶其盛看着每一个亲人都是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心里的那种滋味是不可言喻的！
    他强作欢颜：“命已至此，不可强求，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都睡觉去吧，累了一天了，明天还得回去呢！”
    “爹，不啥——那个——”陶振坤有些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