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忠犬小六

    等风来，不如追风去，到了一定高度，风自然会来。奔跑吧，让自己成为风。
    ——一禅和尚
    白无常牵着一条白色狗，抚着它的头道：“家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徒弟了。”
    狗叫着：“我舍不得离开主人。”
    “主人？他是害死你的恶人。”白无常道。
    “主人，就是主人，怎样都是主人。”白狗的愚忠让黑白无常无话可，可恰恰是因为白狗的这股劲儿，他们才决定收白狗为徒的。
    “走。”黑无常懒得废话，拎着白狗，强行将它带回到了地府。
    白狗名叫六，之所以叫六，是因为它是它主人张卫国养的第六条狗，前五条狗死后，都祭了张卫国的五脏庙。冬天吃狗肉火锅，爽。
    这天张卫国的父亲张富贵犯事了，有了牢狱之灾。
    “一定要救父亲。”张卫国下定决定，一定要救父亲，多方游，打通关节，事情在三天之后，终于有了转机——交百金以赎父。
    为了筹措金钱，张卫国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不够又向亲朋好友到处去借，总算是凑齐了。
    “六，好好看门。”张卫国带上钱，骑着骡子往衙门去。许是这几天过于劳累，竟没发现装钱的袋子破了，钱从破洞里漏了出来，一路颠，一路掉。
    “汪汪汪……”六看见了这一幕，吠叫着追了上去。
    “叫你看家，怎么还跟过来，回去！”张卫国呵斥六，让它回去。
    “汪汪汪……”六不回，还冲上前挡住骡子去路，逼得张卫国不得不停下来。
    “啧！找抽是吧。”张卫国挥动皮鞭，打在六身上。
    “嗯~汪汪……”六被打的吱哇乱叫，跑到一边。
    “这畜生，一点都不听话，回来非宰了吃了。”张卫国恶狠狠的了一句，再次驱赶骡子前行。
    “汪汪汪……”六哪会那么容易放弃，又冲了上来，挡住张卫国去路。
    “啪！”六的这一举动，又招来张卫国一顿鞭子，即便隔着厚厚的毛，也能看见殷红的鲜血，六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它疼的是龇牙咧嘴。
    “汪！”六猛向骡子扑了过去，要来咬骡子。
    “安~”骡子受到惊吓当即尥蹶子，将背上的张卫国给颠了下来。
    “妈的！”张卫国愤恨而起，随手拿起石头，就砸向六脑袋。
    “嗯嗯嗯——”那一下直接将六的头给砸破了，血止不住的流，疼的它上窜下跳。
    “啪啪啪……”张卫国还不解气，捡起石头，不停砸向六，显然是要将六砸死。
    “汪。”六没办法，只能撒开腿，往回跑。
    看着远去的六，张卫国骂骂咧咧道：“娘希匹，一定宰了你，宰了你。”过了一会儿，再次骑上骡子，去往衙门。
    六跑回家了吗？
    没有，它顶着烈日，忍着伤痛，用嘴一块一块的将金子叼起来，藏在一个隐蔽的草丛里。
    “哎，金子。”难免有路人捡到金子，恰好被六看见。
    “汪汪汪……”六吠叫着，意思是“放下金子”，可路人怎么可能听得懂六的话，再就算听的懂，难道因为一只畜生放弃一块金子？这怎么可能，一块金子，不知道能买多少条狗了。
    “去去去，哪里的疯狗，滚远点！”路人捡起石头，砸了过去。
    六也不知怎么的，全然没有面对张卫国时的笨拙，灵活地躲开了砸来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吧一下咬住路人腿。
    “啊！”路人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攥起拳头猛力的捶打六，“嘭嘭嘭”，拳头打的六“嗯嗯嗯”叫唤，可是任凭多么疼痛，六始终没松开嘴。
    “给你金子，给你。”路人将金子扔了出去，六果然松了口，叼了金子就跑。
    “啊，这年头，狗也见钱眼开了？”路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不过现在与其纠结这个，倒不如先去找大夫来的实在，被狗咬了，不定会死人呢。路人马上一瘸一拐，慌里慌张的去找大夫。
    鲜血不停的流，六的脚步也越来越缓慢，甚至因为失血过多，产生了晕眩。
    “呜呜”六晃晃脑袋，再次叼金。
    “吧嗒”漏出的五十块金子，都被六从路边叼到了这个草丛里。
    看着红色金子，六满意的笑了，它心想，主人回来一定从这路过，到时候它就冲出去，带主人来取金子，主人一定会很高兴。
    “困了，睡一觉。”六趴在金子上，沉沉的睡去。
    当六醒来的时候，两个人站在它面前，一个穿着白衣手拿一条铁链，一个穿黑衣手拿一根棒子。此乃无常驾到也。
    “汪汪汪……”六当即狂吠，做攻击状。意思是“走开，别碰我主人的金子，不然我咬死你。”
    “真是可怜的家伙，”白无常摇摇头，言道：“你还想咬我不成？”
    “汪汪汪……”六目露凶光，亮出獠牙，直扑向白无常。
    “哎哎哎！”白无常被六碾的，东跑西颠。
    “呵呵。”黑无常嘲笑一声，定定地看着六的尸体。狗啊狗，你怎会如此愚忠？实在可悲，可怜。
    “别再过来了啊，再过来我不客气了。”白无常指着六，发出警告。
    “汪！”六才不管你的，冲上去就咬。
    “哗愣愣”索魂链化作一条长蛇，锁住了六的脖子，索魂链立马就成了狗链子，逼格下降了老多老多。
    “汪汪汪……”虽然被锁住了，但六仍然没有放弃，继续攻向白无常，白无常无奈只能将招魂幡插在地上，将六拴住。
    “家伙，我们得谈谈。”白无常拿出一条板凳，坐在六对面，当然了二者之间有个安全距离。
    “汪汪汪……”
    “人话。”白无常拿手一指六，赋予了它人话的能力。
    “我咬死你，咬死你。耶，我怎么能人话了？”六觉得不可思议。
    “往那儿看，看到了吗？”顺着白无常所指的方向，六看了过去。
    那躺在金子上，浑身带血，长的贼英俊的狗狗不就是自己吗？它是六，我也是六，那我谁？
    “不明白？”白无常言道：“那是你的尸体，你已经死了，被拴住的是你了灵魂。”
    “死，死了？我不能死，金子还没交给主人呢。”六张开嘴，想要咬断索魂链，可就它那牙齿，怎么可能撼动索魂链分毫。
    “收徒。”黑无常看到如此执着的六，顿生收徒的心思。
    “大哥，它是条狗啊。”
    “忠心。”是啊，若论忠心，世界上还有什么生物比得上狗。它送你出门，盼你归来；骂它不去，打它不走；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教个徒弟玩玩也不错。”白无常答应了，六可是走了大运了。
    “哗愣愣，哗愣愣……”六才没兴趣管什么师傅徒弟，一个劲的咬索魂链。
    “金子，我的金子，怎么没有啊。”不远处传来焦急声，这是张卫国发现钱漏了，赶忙回转骡子，沿路寻找。
    “主人！”六兴奋抬头，吐出舌头想像往常一样，冲出去迎接主人，可它生生的被索魂链拽了回来。
    “嗯~”六开始更加疯狂的撕咬索魂链。
    “血？六！”张卫国循着血迹，继而发现了六的尸体。
    “死东西，一定是你咬破了钱袋。”张卫国一脚踹在六的尸体上，看的六灵魂停住撕咬，委屈不已。
    “金子！”踹开了六，六尸体下的金子立即被张卫国发现，他欢喜不已，一二三四五……不多不少，整五十块，再加上他钱袋里剩下的五十，正好是一百金。
    “太好了，太好了。”张卫国抱着金子，长舒一口气，救命钱一分都没少。
    张卫国收好金子，这才正眼看了六，在六身上抚摸了几下，了一句：“真是条好狗。”
    “哈~哈~哈~”六吐着舌头，享受着主人的夸耀，这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刻，主人夸自己了。
    “回家。”张卫国随后将六尸体带回，到棺材铺买了个棺材安葬了，还给六立了个墓碑“忠犬六”以彰显他的大义。
    “吧嗒，吧嗒。”看着远去的张卫国身影，六止不住的掉眼泪。
    主人，六一定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