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节 若朕给你权，你会为朕留下脚步吗？

    日渐渐下，浅笑宫也一样的慢慢的笼罩在黑影之下。
    但后殿的‘玉泉’内却是灯火通明。
    奕辰欢快的在温泉池中由无双背着戏着水，浅笑斜靠在池外的汉白玉软塌上，听着那银铃般欢快的笑声，一脸宠爱的看着水中笑得灿烂的孩子。
    这‘玉泉’是先皇为了他最宠爱的妃子，也就是现在皇上的母亲——絪皇贵妃而建。
    白暖玉彻成的池台，青玉的面，玛瑙石的底，池外是汉白玉磨成防滑的地面，围着池四个方向各摆着一同是汉白玉的贵妃塌，塌边一汉白玉雕成的几桌，殿内四是从浩瀚之森内围能解百毒的梧槐木。
    整个儿‘玉泉’只能用两个词能形容--奢华、养生。
    后来君浅笑入宫，皇上特在‘玉泉’前面建了宫殿，然后开通殿后直通‘玉泉’。
    并以其名字赐于宫名，让其入住静养，这算是天大的恩宠了。
    但原来的君浅笑真真是个知趣的人，她心中清楚皇上这份恩宠是为报她爷爷之恩与父母为国的贡献。而不是对她，所以她本份的从来未进入过这里。
    而现在浅笑更是无心于这些。
    所以这‘玉泉’从浅笑宫·开宫门以来，就从来未动用过。
    今儿可算是发辉了它的做用。
    浅笑特命，开了殿门，加入汤药，引入温水。然后让无双带着奕辰在里面好好的泡泡。
    结果谁知道奕辰从来没有好好的玩过水，一进入泉水中，就玩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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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双算是有耐心的了。
    基本就是奕辰让往东就背着他游到东，让往西就游到西。这更让奕辰乐不思蜀了。
    “在水里飞飞啊，双姨，再飞飞，再飞飞。”
    无双一停下，奕辰就不干了，对他来，无双那游来游去就是带着他在水里飞来飞去的。
    无双为难的看了眼浅笑。
    已半个时辰了，大皇子第一次药浴，敢泡太久吗？
    “宝儿。”
    浅笑朝奕辰招招手。
    从君老爷子的那句‘宝儿’后，浅笑就再也没改过口。环儿还笑是浅笑受了老爷子的影响了。
    无双知道，主子是把大皇子当成了她的‘宝儿’了。
    游到浅笑面前的池边，然后把奕辰放到玉台上。
    奕辰就光着屁屁爬下玉台，跑到浅笑面前。
    浅笑拿过一边的浴布将其整个儿包住，让他背着自己坐在前面的坐椅上。再拿出另一条浴布轻轻的为他擦干那干燥、都有些发黄的头发。边低声告诉他：
    “池里母妃让放了好些药，你不能泡太久。喜欢的话过几天再让你双姨陪你在水里飞飞好吗？”
    “好。”
    奕辰听话的应声，然后为难呡着唇。
    为难的不知该怎么？
    如果他想一直陪在母妃身边，母妃会不会怪他贪心而不再喜欢他？
    可是他真的好喜欢母妃。
    “怎么了宝儿？”
    浅笑用灵气将他的头发弄干，刚把他转过身来。就看到他还来不及收回到的纠结的神情，好笑的点点他的鼻头，“在母妃这，有什么想的就直接，不用怕。”
    “真的吗？”
    奕辰希翼的看着她，脸因为刚泡了温泉而粉嫩粉嫩的，引得浅笑对着脸蛋就是“啵、啵”两口。
    奕辰立刻笑眯了眼。
    浅笑把奕辰再次抱到了怀里。
    换好衣服的无双（其实换不换完全看不出来，一直纯黑的，谁认得换没换，除了干湿有差别）将环儿与几个宫女一同刚做好的衣服各擦身的药放到浅笑旁边。
    浅笑拉开浴布，为奕辰身上那基本看不出痕迹的全身再重新擦上薄薄的一层药。
    然后只为他穿上件白里衣，那是与浅笑用的同样的面料。
    雪国独出的冬暖夏凉的--雪碧锦（咳，咳咳，不用，又是那为老不尊的抢来的）。
    这一收拾，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整个过程奕辰都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不乱动，由着浅笑在他身上动作着。那听话在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等连鞋子都穿好了，奕辰就自己爬下软塌。
    跑去无双的身边，拉着无双的裙摆，然后扬着头看着浅笑道：“母妃，儿臣拉着双姨，儿臣会自己走出去。”
    “呵。”
    浅笑轻笑的摸摸他散着发的头，任由无双将她抱起离开‘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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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笑宫内殿
    浅笑靠在床上，手倚在玉枕上。
    无双坐在床边塌椅上为浅笑按压着左腿。
    现在已是亥时了，可是坐在床里边也一下一下的揉着浅笑的另一边腿的家伙却硬顶着不肯睡。那头一点一点的，脸都快揪成团了。
    浅笑与无双都好笑的看着他，但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他不，她两也知道他想什么。但是却不能她们开口替他问出口。只有他自己走出了第一步，慢慢的他才会真正的从过去走出来。
    下午浅笑刚醒来就为他抹去了过去的记忆。
    这家伙几乎是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过快乐的记忆，那还不如不要。
    浅笑下令宫内大家都得死死的记住：大皇子自己在御花园摔倒了，被浅笑带了回来，但是他却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并下了旨意：皇宫内不准谈及大皇子的事情，如有发现议论者立刻处死。
    相信有了无双的血腥震慑，不会还有人敢承口舌之快。
    记忆虽然没有了。
    但是过去一些习惯，心态，却不会跟着没有。
    所以奕辰从醒来就一直心翼翼的，深怕让大家不开心了。只要有大的响动就能吓得他躲到角去。
    用晚膳抱着碗坐在门口角里吃，被环儿硬抱到桌前让他坐椅上。结果他几乎把整个脸都埋进了碗里。
    只粘着浅笑。无论她去哪，干什么，奕辰就是拉着浅笑的袖子，在一边跟着--站着--等着。
    放好了‘玉泉’池里面的水，无双本意她自己带着他进去泡就好。
    结果一进去不出几息时间，奕辰就惊叫着大哭的跑出来又躲到角墙角去了。
    浅笑问了才知道，原来无双一碰他的衣服，家伙就尖叫着跑了。无法，浅笑只好也进去的陪着。
    无双哄了半天，并得到了浅笑的保证：晚上浅笑陪他睡。他才肯由无双带着他下水。
    一下水，家伙就全身抖得不成样子。无双才想出了把他背在背上，用灵术将他稳住，然后带着他游来游去的这招。
    “母妃”
    奕辰一脸紧张的看着浅笑，双手再次的抓住了她的衣袖，“你会不要儿臣吗？”
    浅笑看着他的脸，却陷入了恍惚。
    曾经也差不多这么大的孩子抓着她的袖子问她“母后，你是不是不要儿臣了？是不是不要儿臣了。”
    奕辰看着浅笑只是盯着他看而没有回答，整个人几乎绝望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就下来了。
    可把无双吓到了，她忙想把奕辰抱过来哄下。可是奕辰一看到她伸过来的手，以为她要把他抱走了。连忙快速的爬到床角，双手抱膝的缩成一团，把脸埋进双膝中低声的哭着。
    他这一动，把浅笑唤回了神。
    浅笑赶紧让无双把她移到奕辰的身边，轻轻的把他拥入怀中。
    浅笑也是微红了眼，抬起家伙的脸，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鼻涕。定着眼向他保证道：
    “母妃永远都不会不要奕辰的，奕辰就是母妃的亲亲孩子。只要母妃还有一口气在，母妃就是你唯一的亲亲母妃，谁也抢不走。”
    “母妃！~”
    奕辰一把扑进浅笑怀里大哭出声。
    这回是激动的——他有母妃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了。他也有人疼了。
    虽然不知为什么这样想，但是他就是有这感觉。
    他好想跑到外面向着所有人大喊：他有母妃了，亲亲的母妃！
    一滴泪从浅笑眼角滑下，在奕辰的头顶。
    曾经的宝儿走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恐惧？
    无双抬头看着殿顶，微红的双眼明着她此时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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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书房
    司徒风绝正坐在龙案后的龙椅上。
    福公公毫无存在感的立在左侧。
    司徒风绝面前的龙案上正左右并排的摆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刚命收回来的凤印。
    一样是明黄的圣旨。
    司徒风绝平静的看着这两样东西都快一个时辰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福公公一会儿偷瞄一眼案后的帝王，一会儿瞄一眼龙案。
    他想他大约能猜出皇上三成的想法：
    皇上应该是在为君贵妃下午令无双姑娘的那句‘罪首容妃乃皇上之嫔妃，并撑凤印，位同副后，交由皇上处置。’而在纠结着。
    其实再确切点的是为那‘位同副后’而烦扰着。
    虽本朝历来就是有撑凤印者位同副后的法，但这却不是规矩，也没有人明口诉出。
    而且皇上对容妃那是从来就没有过升位份的想法，更别提什么位同副后了。
    今儿个他可是全程都跟在皇上身边，明显能看出皇上对君贵妃态度那是全程纵容的。
    虽皇上本早有意要处置容家父女，但这与纵容君贵妃的无视宫规皇权那是两码事儿。且最后皇上知觉君贵妃明明能自救，结果纵着自己个儿生命消逝时的气愤。
    一回到乾坤宫时就一撑碎了龙案。
    他再看不出皇上对君贵妃不只是为报君老元帅的恩的话，他还当什么御前第一太监。
    只是可怜了那张龙案了。
    他刚从皇上的私库搬来这张龙案时可是心疼了老久。
    这可是万年玲珑黑玉雕成的啊，全大陆就这么一块。皇上耗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用了四年的时间寻回的。就只做成了两张龙案。
    结果现在生生儿的毁了一张。
    他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福公公正天南地北的胡思乱想着，突然面前出现一个白影。
    嚯~~
    差点吓得他跳起来，还好几十年的伴帝生崖令他及时的稳住了自己。瞪了眼面前的无影，他赶紧收回心思。不过当咱这皇上身边的第一太监的第一好处就是：皇上未唤，咱就当自己不存在就好。
    “皇上，贵妃已经就寝。”
    无影那无起洑声音响起。
    福公公差点兴奋的为自己点个赞。他就吧，皇上对贵妃那是完全不同的。
    无影瞄了眼都快抽过去的福公公有些无语。
    你你一个快八十的老太监，听到这个你兴奋个什么劲？
    “奕辰还在她那？”
    “应该是，贵妃的浅笑宫周围最少有百人隐在暗处护卫。属下怕被发现，所以没有靠得太近。亥时左右‘玉泉’启灯，半个时辰左右‘玉泉’封灯，浅笑宫内殿起明灯，刚刚封灯了。”
    “嗯”
    福公公纠着脸瞪着无影。
    你倒是看出来什么了啊，就灯来灯去了。
    娘娘有没有什么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啊？
    还暗卫首领？就这些个灯——灯——灯！
    无影立在一旁，完全无视福公公的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御林军的赏赐她也发下去了？”
    “是，傍晚时分环儿就去叫了御林军的众人去浅笑宫领了赏赐。”
    福公公躬身回道，然后偷瞄了眼皇上，发现情绪并无不妥，接着道：
    “都统领也领了赏了，老奴特意拦下了他看了丹药，的确是洗髓丹无疑。”
    四周空气一片寂静。
    几息后。
    司徒风绝往龙椅背一靠，喃喃自语：
    “若是朕给你无上权利，你会为朕留在这世间吗？”
    声音轻得几乎无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