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小小报复

    第两百六十四章
    有马贵将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敲地鼠行动, 原因和他缺少库因克武器有关。
    幸村1/3全部送人了。
    IXA在借给金木研后，损坏，送去维修。
    鸣神在他收拾完铃屋什造后, 就被他拿去技术部那边保养了。最近开最大功率的次数比较多, 鸣神稍微有点负荷不住他的使用频率了。
    他手上就剩下最好的一件武器“枭”, 胡乱之母的赫包正在制作新的库因克武器。
    简而言之, 有马贵将觉得让他动用“枭”去敲地鼠太大材用了。
    那是他用来压制赫者化金木研的武器。
    想到金木研尚未完全转化为赫者，有马贵将看向去拿幸村1/3的金木研, 对方的白发不见, 黑色头发让他明白赫者的赫包起了一点点“作用”。然而这点变化，让他如同看见独眼之枭的赫子会话一样，感觉不到半点变强的效果。
    意义何在？
    一个赫子会话, 一个头发变黑了？
    有马贵将陷入思考之中，金木研的后颈微微发凉，回头一看, 发现有马先生依旧是淡漠的表情，这个男人站在那里，便是零番队的灵魂。
    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有马先生, 我和铃屋君会按照其他前辈提供的路线完成任务。”
    “去吧，注意一点新人。”
    “是。”
    “回来后把任务报告交给我，我不希望看到一排乱写的东西。”
    “是……”
    金木研心底做出监督铃屋什造写报告的准备。
    回归CCG工作的第一天, 金木研带着喜欢挑事的铃屋什造, 以及两个从学校毕业, 刚步入CCG工作便被分配到零番队来实习的二等搜查官一起去敲地鼠了。
    不论碰到哪种赫子类型的喰种, 还是正面遭遇偷袭，金木研的应对方式都娴熟而干净利，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战斗新手。他配合铃屋什造一起用幸村1/3化作的长刀切开赫子，废掉喰种的攻击力，保护后面的真户晓和泷泽政道。
    在战斗之中，金木研神色不悲不喜，没有驱逐喰种的愉快，也没有战胜他们的自傲。
    他与他的搭档铃屋什造的表现截然相反。
    “哇，又杀了一个！”
    “哈哈哈哈哈，好傻的喰种，居然想要偷袭我！”
    “一个喰种，两个喰种……金木研！等下，你不要又抢我这边的，我月底没钱了！”
    在CCG里驱逐喰种是有奖金的。
    “唰唰——”
    刀光如收割生命的死亡镰刀，两件仅仅是新手级的B级库因克武器展现出极强的战力。
    打完一场以少胜多的战斗后，铃屋什造从神采飞扬变得委屈郁闷。
    总是抢不过怪。
    一整天下来，真户晓算是明白金木研和铃屋什造的性格了，前者比较沉稳，寡言少语，后者就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干什么事情全凭着自己的兴趣来玩。
    泷泽政道放开一开始的紧张，变成金木研的尾巴，问东问西。
    “金木上等，你是怎么感觉到喰种在旁边的？”
    “直觉。”
    “喰种的速度好快，我反应不过来怎么办？”
    “死。”
    “呃，金木上等好厉害！你也做了学校的局部改造吗？我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都得到了强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达到金木上等的地步！”
    “没有。”
    “什么……没有？”
    “没什么，之后你和真户二等上去练手，我和铃屋君会在旁边看着。”
    “好、好的！”
    泷泽政道鞠躬，高兴地拿起学校发的大路货库因克武器去战斗。
    真户晓无语地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倒是这样率直又坦诚的样子，反而可以靠近比较冷的金木研。想了想，她走到铃屋什造身边柔声问道：“铃屋一等，请问稍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铃屋什造含着一颗糖果，困惑地看向她，“别死就可以了。”
    真户晓笑道：“好的。”
    铃屋什造突然有一种当前辈的诡异满足感。
    金木研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移开，继续往前走去，开阔前面的视野。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就是最好刷功勋的地方，前提是足够耐心，把一个个“地鼠”找出来。
    下午五点半，金木研带领的敲地鼠队完成了日常任务，返回二十四区分部。
    大概是他的目的暴露得太明显了，他正要抓铃屋什造写报告，铃屋什造忽然特别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手，拽着手提箱往外跑。
    “下班啦，拜拜！我去见篠原大叔啦！”
    “……”
    金木研的手指捏紧，骨头嘎吱响。
    你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吗？铃屋什造！
    真户晓忍笑，举起手，在他的视线下道：“如果是任务报告，我可以帮忙。”
    金木研面对这位优雅知性的金发女性，脸色温和了一些。
    他也发现自己今天过于冷漠，导致原本该和自己多交流的真户晓一直跟在铃屋什造后面，反倒是泷泽政道这个比较粗枝大叶的男性搜查官一直叽叽喳喳的和他话。
    “没事，我自己写吧。”
    他抽出一支钢笔，走到一旁找了个办公桌写报告。
    泷泽政道和真户晓都坐在旁边，没有提前下班走，而是看起零番队摆放在柜子里的勋章。勋章的数量只能用密密麻麻来形容，可以让每一个来零番队实习的新人搜查官满脸惊讶，第一时间了解到零番队的恐怖战斗力。
    其他零番队的成员早就下班了，或者在别的区完成其他任务，留在二十四区的只剩下他们和在辖区指挥办公室里的有马贵将。
    金木研写完了任务报告后，给钢笔扣上笔盖。
    然后，他听到真户晓问道：“金木上等，你会去参加月底的婚礼吗？”
    金木研并不清楚情况：“什么婚礼？”
    真户晓讶然道：“那位和修政准特等刚被局长从德国调回来，月底会和日本名门望族的一位千金姐结婚，局长应该会给不少搜查官发邀请帖。”
    金木研对和修政的印象不深，没什么兴趣地道：“看情况吧。”
    他拿起任务报告去找有马先生。
    有马贵将看见纸上的字迹，知道是对方亲自写的内容，铃屋什造怕是跑了。
    看完报告，有马贵将莫名笑道：“倒是很有你的风格。”
    不杀一个喰种。
    全部是切除赫子，破坏喰种的捕食能力。
    金木研道：“人手不足，无法抓捕喰种，只能做到驱逐。”
    有马贵将不置可否，“随你便。”
    金木研盯着自己的皮鞋，忍耐两人相处的时间。
    过了片刻有马贵将便放他走了，金木研一转身，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东西抛来的声音，他反手一接，发现握住了一本书。
    “——书？”
    白秋的书，不对，是他上次借出去的诗集。
    有马贵将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闲适而随意，“还你了，下次换一本。”
    金木研收敛了表情，瘫着脸道：“你想看什么？”
    这问住了有马贵将。
    有马贵将问道：“你平时看什么书？”
    金木研道：“高槻泉的作品。”
    有马贵将很早就发现他喜欢看高槻泉的，心道这两个独眼喰种还真有缘。
    “那就借我一本你觉得不错的吧。”
    “嗯，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伴随着有马贵将的同意，金木研推门走出去，为对方关好门。
    六点准时下班后，金木研与真户晓、泷泽政道道别，把白色风衣搭在了手臂上，右手提着手提箱走出了CCG在二十四区的分部据点。
    他的车子就停在外面，上车后却感觉到满心的茫然。
    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不是铃屋什造，没有一个篠原大叔接纳自己的全部，忍足家可以给他居住的地方和亲人的关心，但无法给予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个时候，英大概在学校里参加社团活动，月山学长最近接手家里的事情，行踪不定，三井在为加入学生会而努力，迹部哥……估计是在学生会挥斥方遒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前进。
    金木研的心却失去了方向。
    最后，他慢慢开着车驶入马路上，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去逛。
    BIG GIRL美式快餐连锁店内，金木研又来到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汉堡店里，这是他学生时代最美好的回忆之处。此时正逢下班和放学的高峰期，店里有很多年轻的白领和学生，他们点着餐，着话，目光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
    女仆们快速端餐，送餐，用甜甜的笑容给予每个客人优质的服务。
    “请问客人想点什么？”
    “来一个这个吧。”
    金木研随大流地点了一个巨无霸汉堡套餐。
    当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手脚麻利的把餐盘端过来，为他放下汉堡的时候，两人的目光撞上。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感觉这个客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记忆力比女仆好很多的金木研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是谁，那是他重生第一天在这家店里碰到的女仆，对方还给他递过一张餐巾纸，以为他失恋了。
    金木研露出一个浅笑，“谢谢，去忙吧。”
    然后他低下头，放弃用刀叉，而是用双手拿起汉堡轻轻咬了一口。
    满口的肉汁与新鲜的肉排味道挤满味蕾。
    很好吃。
    如他重生第一天吃的那样，满满的怀念，满满的喜爱，还有溢出心头的悲伤。
    一段时间没剪，略长的刘海在他低头的时候遮住双眼。
    他安静地吃着这个超大的汉堡。
    当他露出赫眼，他嘴里就是最恶心的味道，当他恢复人类的状态，他嘴里那些让他想要呕吐的东西又变得美味可口，就像他初次品尝的人肉一样。金木研从未如此清晰地明白，即使披着人皮，吃着人类的食物，他仍然是一个非人的怪物。
    四周的客人减少了一些后，那个少女又看了金木研的方向一眼，猛然间与记忆中的一个身影对应上了——还是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奇怪的人。
    若哪里不同，大概是衣着和气质上的变化吧。
    从少年变成了一个帅气的青年。
    金木研什么也没有去想，直到耳边突然多出少女别扭又好奇的问话。
    “你……是你对吧，你又失恋了？”
    “……没有。”
    “哈哈，失恋没什么大不了，你别再哭了，上次可把我们的店员吓一跳。”
    “……”
    “你没有朋友吗？我记得你跟朋友一起来吃过，这个时候你心情不好，怎么都该找朋友一起吃饭才对。”
    “……朋友……都在忙，还有我心情不好吗？”
    金木研抬起头，黑灰色的双眸倒映着人类少女一无所知的天真面容。
    少女很肯定地道：“你整个人很压抑啊，还不如哭出来呢……”
    完，她捂住嘴，感觉劝错了话。
    金木研闻言一笑，看向自己半个时都没有吃完的汉堡。
    “哭不出来了，只学会了笑，连喜欢的东西都快要变得不喜欢了。”
    “那么，你需要这个！”
    少女不愧是店里最好的推销员，直接把她们家新推出却销量惨淡的汉堡介绍给他，“据超级辣，可以辣得很过瘾，可以释放出自己的内心！让负面情绪如同火焰般燃烧殆尽！不过……目前只有几个中国的留学生喜欢吃……你要不要试试？”
    “……好……”
    “请稍等，我马上给你端过来，先生！”
    在一个同样巨无霸级别的辣味汉堡下，金木研的眼角微红，超越常人的敏锐味蕾让他的口腔被辣椒的味道占领，再无第二种能够盖住的味道。
    哪怕变成喰种状态，嘴里仍然是最正宗的“辣味”，滚烫而灼热。
    倏然，金木研的眼中流出湿润的泪水。
    “好辣……”
    少女同情地看着他，拿出笔和纸，询问他的品尝感想：“这个汉堡还需要改进，店长让我来问问你的感觉，请问客人有什么想法？”
    金木研沉默了好一会儿，沙哑地道：“想把它塞到讨厌的人嘴里。”
    少女讪笑。
    店长，我就这个汉堡绝对卖不出去啊！
    七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十月份不是夏季，秋日的夜晚总是来得早一些。金木研在结账的时候犹豫一下，想到了在二十四区可能还没有下班的有马贵将。
    之后，他果断打包了一个超辣的汉堡，让这家店送外卖过去。
    “姓名就不写了。”
    有马先生，晚餐我请你了，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