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精神分裂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在快要下班的时候, 有马贵将还在带着零番队的人日常驱逐喰种。
    CCG的人将此戏称为“打地鼠”。
    二十四区的喰种们大部分生活在地下，地下世界弯弯绕绕如迷宫，出口和入口一样多, 这导致喰种们只要躲进地下世界就难以被抓到。生活在这里的喰种们只要侥幸逃脱过一次, 一定会用全部的脑容量记住零番队的人的味道, 远远闻到就马上开溜, 如同地鼠一般钻入地底逃命。
    可以一到二十四区，最安全的就是二十四区的地下世界了, 但捕猎时最心惊胆战的也是这里的喰种。
    久而久之, 二十四区的喰种多出一个传统，在白天（CCG搜查官上班期间）能不捕猎就不捕猎，熬到有马贵将下班后再出门找食物, 据厉害的喰种已经分析出了CCG死神的上班时间表。
    有马贵将对此不置可否。
    他向来对眼皮底下敢露爪子的喰种不客气，但是对于没有碍眼的喰种，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CCG没下任务, 他乐得清闲。
    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零番队的队员声地道：“有马队长，今天一个喰种都没有见到。”
    有马贵将淡淡地道：“这明治安好了。”
    零番队的人齐齐嘴角一抽。
    不, 绝对没有变好，二十四区的喰种袭击率集中在晚上，您晚上要是加班一次绝对可以大丰收。
    “收队。”有马贵将在浪费了几个时后, 不愿意再跟喰种玩捉迷藏了。
    在准备回去的前一秒, 有马贵将开了静音的手机出现震动, 他在队员好奇的目光下拿出手机, 接通了电话。过了片刻，听力尚且属于人类范围内的零番队队员们听不见通话内容，只从有马贵将的回答之中听出一点，SS级独眼蜈蚣将会在二十区出现，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在工作状态下，有马队长居然笑了！
    那种笑容可以让每个队员都想摸脖颈，感觉背后阵阵发凉。
    有马队长……
    您实在不适合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啊。
    “好，我知道了。”有马贵将给谈话画上尾音，“你们派人，我没意见，记得告诉我驱逐结果。”
    他把银色的手机放入风衣口袋里，提着手提箱准备带队回去。
    零番队的队友好奇得要命，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问道：“队长，我们不去二十区支援吗？”
    有马贵将停下脚步，“你想去？我可以批准你单独去。”
    队员疯狂地摇头：“不不，我只是听您了独眼蜈蚣的事情，以为您会想去驱逐他！”
    有马贵将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在工作时候，他喜欢戴上眼镜，遮掩眼部的一些问题。
    “我到了下班的时间，独眼蜈蚣那边有专门的人去对付。”
    这次出动的是V组织的人。
    旧多二福牵头，V组织自然会卖和修家的私生子一个面子，况且独眼喰种是V组织最想抓到的人。
    看出队员们满腹疑惑，有马贵将漫不经心地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没错。
    明天假期结束，金木研该回学校了。
    他要对付独眼蜈蚣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假如金木研被V组织的人抓了，他保证会给对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有马贵将出这番话不久后，在月山家修养了一个下午的金木研已经走出了客房。他换上了月山习提供的作战服，不过他的脸皮没那么厚，在作战服外面又穿上一件外套和短裤，白发略显凌乱，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糟糕。
    月山习大力夸赞：“金木，你最适合黑色的衣服了。”
    他内心暗道：不穿外套就更好了。
    想到金木劲韧漂亮的后腰，月山习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恋和隐忍，齿间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迷人的触感。腰部的肌肉脂肪刚刚好，在疼痛下紧绷收缩，血水丰富，划入口腔和喉咙，每一口都是至高无上的味蕾享受。
    金木是最美味的。
    可是这份美味的代价是让对方疼痛。
    月山习懊恼不已，失控的渴望带来不了任何感情上的好处，他毁了自己的承诺。
    金木研对这些搭配不懂，抓了抓头发，随意道：“可以走了。”
    月山习回过神，“还差一样东西。”
    金木研不解。
    在对方的一个响指下，仆人马上递来了一个特质面具，造型赫然是月山习经常戴的那一款。
    半月形的白色面具。
    金木研面瘫脸，“你要我戴这种面具？”
    月山习认真到让人难以怀疑他的居心，“金木需要面具，口罩挡不住眼睛。”
    “……”
    “金木君，别听他的！”
    神代利世从隔的客房里走来，毫不客气地道：“这个面具只会衬托出变态的气质。”
    金木研认同这句话：“确实。”
    月山习辩解道：“……面具还好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金木研选择了戴回口罩，神代利世更直接，她压根不戴面具，长裙加上高跟鞋，十分显眼的暴食者风格。
    月山习失了几秒，把这个半月形面具戴上，“下次给你专门订做一个面具吧。”
    金木研道：“你不用来，我和利世姐去就可以了。”
    月山习：“欸？”
    金木研在口罩下的声音低沉，“半赫者的力量虽然强，但是容易精神暴走，你需要足够的时间来适应自己身上的变化——”他的赫眼注视着月山习，眼底仿佛盛开着无数血色的花，“每个喰种的赫包都留有原主人的精神意志，如果不想被自己的食物吞噬，你就要在精神上战胜他们。”
    这一点是他当年在死亡的时候才感觉到的。
    不是他吞噬了喰种，而是喰种吞噬了他，把他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不要走上我的老路。”
    金木研留下这句话后，带着利世姐走了。
    月山习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被神代利世临走前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眼睛。仆人们轻手轻脚地绕过大少爷，直到掘千绘来到他身后，提醒道：“人都走了，你要看多久。”
    月山习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不想被抛下啊。”
    掘千绘答道：“那就变强，月山君。”
    月山习回过头，目光凶狠地看着她，“那是当然的事情，我绝不容许利世抢走金木。”
    掘千绘承受着他的杀气洗礼，歪头看他。
    话……你对我发杀气有用吗？
    月山习的愤怒仅仅泄露了一刹那，而后他把刚才的不愉快忘掉，笑着对掘千绘道：“掘，二十区的事情麻烦你了。”
    掘千绘点头，“我对那个旧多二福很感兴趣。”
    她戴着照相机走了。
    月山习在门口按住额头，低喃道：“不要走老路？金木也被赫包影响过吗？”
    不过，假如赫包上有原主人的精神意志，他吞噬过金木的赫包，岂不是能见到金木的精神意志了？！
    突然开心！
    仆人们莫名其妙地看见大少爷转怒为喜，浑身洋溢着轻快的气息上楼去了。
    但是想入非非的美食家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打不过金木研。
    作为金木研最强的赫包之一，蜈蚣赫包承载的是最血腥的一段过去。
    月山习推开卧室门，在沾染着金木研的血的床边坐下，温柔地抚摸着床上的斑斑血迹。忽然，他的肩头多出一只苍白的手，按住了他的右肩，月山习的瞳孔一缩，完全没有感觉到后面有人！
    有鬼啊啊啊——
    这种宛如鬼片的开端让身为喰种的月山习深吸了一口气，遍体寒凉，因为他没有闻到任何外人的气味。他缓缓地低头看去，右肩上的手指纤长，指甲漆黑，莫名的让他感到有几分熟悉。
    金木？
    不对！金木刚才走了，而且手指甲也不是黑色的啊！
    月山习的身体动弹不得，紫瞳极力往后看去，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滴在他的眼睫毛上。
    那个人来得悄无声息，从月山习的身后向前探头，脸上的半赫者面具宛如老鹰的鸟喙，向下弯曲，挡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在月山习难掩懵逼的目光下，与金木研在半赫者状态下一模一样的白发少年发出嘶哑的笑声。
    【呐，想要吃我吗？美食家。】
    这句话直接在月山习的脑海里响起，而非是在耳边，清晰至极。
    月山习的眼前陡然变成了一片昏暗的世界。
    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在黑暗中摇曳，血色的花海遍布视野，花海之下，白骨累累，皆是过去死亡的人。
    在花海的中央站着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白发少年。
    他看着月山习。
    半赫者的面具下，一直冷淡抿着的嘴唇咧开了森然的弧度，疯狂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杀人如麻者才有的气场。
    月山习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在外面的样子。他用无法形容的纠结目光看着白发少年，结合之前金木研的提醒，他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你……是金木赫包上残留的意志？”
    “没错。”
    白发少年腰后的蜈蚣赫子攀爬出来，围绕在他身边，像是真正的蜈蚣在窸窣而动。
    他像是手指不舒服一般折断手指，清脆的一声出现。
    “我也是过去的金木研。”
    有着独眼喰种外表的白发少年用让人陌生的态度，冷酷地看着他，“谁允许你吃我的赫包。”
    月山习傻了眼。
    这究竟是他精神分裂了，还是金木的精神分裂到了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