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前方，黑洞洞！

    孙阳大律师的职业素养让他抛弃了脸面。
    陪着笑脸、压低声音：
    “陆警官，我想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要不这样，我出二十万，买你手上的证据。”
    在他看来，这个片警一个月工资不过三四千，二十万绝对是笔巨款。
    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只要他收了这笔钱，交出了证据，自己完全可以反咬一口……
    哪知道陆晨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大声斥责道：
    “孙大律师，你这是干什么？枉我还很尊重你这个大律师，你居然想贿赂我？你身为律师的道德和职业操守在哪里？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孙阳瞬间尴尬。
    无地自容。
    他压低声音：“姓陆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那个去，你恐吓我？”
    陆晨诧异道。
    “这是警局啊，有监控的，你敢不敢大声一点？”
    “你——”
    孙阳气得快要吐血。
    完全败退。
    他平日里无往不利的那一套，对陆晨完全失效。
    他也变得很惆怅。
    其他律师，脸色也极为难看。
    他们这群大律师，今天算是栽了。
    彻底栽在一个平日里绝不会拿正眼瞧一瞧的片警手里。
    这恐怕会成为他们职业生涯永远的污点。
    “孙律师！你们跟这片警唧唧歪歪什么？实在不行就告他啊，你们这群人，可是海城最精英的律师，难道还怕他一个片警？”
    林少大骂道。
    孙阳走到林少等人面前，擦了擦冷汗，苦笑着解释：“林少，这子手上有铁证，告他没有一丁点胜算，他要关你们，谁都把你们放不出来！”
    “打电话给区分局啊，实在不行找总局，我们这些人家里全有关系！”
    林少继续叫嚣道。
    孙阳：“林少，你少两句吧，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帮你们一句话？”
    “这……”
    林少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是嚣张，但他不傻。
    这事儿摆到台面上，那警察确实站在法律的至高点，谁敢替他们出头？
    至少在明面上不敢。
    “林少，你们要不想真被关十五天，就跟他服句软……”
    孙阳劝道。
    林少等人对视一眼。
    在这个铁笼子关一天都受不了，更别提关十五天。
    那对养尊处优的他们来，简直是噩梦。
    “喂，片警，你把我们放了，我放你一马成了吧。”林少道。
    陆晨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脑袋。
    林少：“你什么意思？”
    陆晨：“大兄弟，脑袋不好使就去看看，人民警察只负责维护社会治安、为建设和谐社会添砖铺瓦，不负责治疗脑残。”
    林少：“子，你他妈真敢关我？”
    陆晨找来另一把锁，啪地一声，又把铁笼子锁上，把钥匙揣进兜里，转身便走。
    整个过程，他没有一句话。
    无声胜有声。
    林少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的脸好疼。
    “陈科长……”
    孙阳看着陈科长。
    “十五天后过来领人吧。其他事情我什么都不想。”
    陈科长不再理会孙阳等律师，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将房门直接反锁。
    孙阳等律师全都变成了苦瓜脸。
    律师团们相继离去。
    留在这里也捞不出来人，只是徒添羞愤。
    林少等人挤在铁笼子里，相看泪眼、寂寞如雪。
    “啊！！！陆晨，本少不会放过你的！！！”
    整个派出所，都能听到这几个大少的哀嚎和怒骂。
    毫无卵用。
    “真他妈解气啊。”
    陈全安等人心里那个畅快，跟吃了人参果般。
    这是个黑暗的时代。
    很多事情都让人愤怒。
    大多数人，将自己的愤怒变成一块板砖，砸向更弱者。
    这些人专向孩子们瞪眼。
    孩子们在瞪眼中长大，又向新的孩子瞪眼，然后握紧自己的板砖。
    如此循环。
    但总有些人，将自己的血肉铸一把利剑，凛然出鞘，斩向所有的不公平。
    这种人曾经被称为英雄。
    现在被当成傻子。
    但不管是英雄还是傻子，世界总是需要这种人的。
    如此才有所谓希望。
    陆晨是这种人。
    海城需要这种人。
    这就是陈全安等人的想法。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
    下午三点。
    陆晨在办公室看书。
    有个送快递的给他送来一个帖子。
    请帖。
    今晚六点整，东湖一个私人庄园，款只有三个字：刘文采。
    北城那位刘三爷的大号。
    跟民国那个川西大地主同名。
    鸿门宴。
    陆晨决定赴约。
    ……
    很快就到了五点。
    陆晨出了办公大楼，就见面前停了一辆车，车窗打开，露出一张英气中带着狐媚的脸：
    “陆傻子，上车吧。”
    “哎哟，我的大领导，您这是干嘛？”
    陆晨诧异道：
    “您一个副处级官员，犯不着来给我这个片警当司机吧，我无福消受啊。”
    赵有容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像你这种傻到可爱的人，哪怕死了，也得有个给你收尸的人。”
    陆晨上了副驾驶，翻了翻白眼：
    “大姐，你这么我就不服气了，像我这么拉轰的男人……”
    “打住！”
    赵有容没好气道：
    “你真傻还是假傻，刘老三这种海城大枭，手底下不知道养了多少亡命之徒，你再能打能打几个？”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拉轰。”
    “多拉轰？”
    “我一个人打一百几十个是很平常的事情，什么如来神掌、弹指神通，三岁我就会了，一夜我可以十三次、每次可以换一百零八个姿势……但是我低调我不。”
    “你已经了……”
    “大姐，你缺乏幽默细胞……”
    赵有容狠狠瞪着陆晨：
    “喂，你能不能不去？你只是个片警，又是何必？”
    “当然……不能。”
    “为什么？”
    “为天上的星光，为地下的忠骨，为人间的道义。”
    “……”
    赵有容无语。
    沉默了三秒钟，发动了车子。
    “对了，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车？”
    “领导你要送我车？这是包养我的节奏？不太好吧……”
    “屁，等你死了，我好烧给你。”
    “友尽。”
    ……
    半时后，东湖。
    一座占地数百亩的私人庄园横陈在前。
    庄园大气典雅、恢宏壮观，极土木之盛。
    里面雕龙画栋、假山林立，尽显豪奢气。
    “我那个去，这刘老三真有钱！就这庄园，起码得二十个亿吧。”
    陆晨叹道。
    “东湖庄园，海城排名前五的大庄园，前年估值就将近三十亿了。这下你知道刘老三不是个一般混混了吧。”
    赵有容。
    “那又如何？他哪怕是川西那个老地主诈尸了，爷今儿也得把老公馆给他端了！”
    陆晨眯着眼。
    庄园门口，站着约莫三十多个大汉，一水儿黑夹克黑皮鞋，带着墨镜，排成两排。
    气势如虎。
    “大姐，你看我有排面吧，刘老三估计是看出了我的拉轰，居然安排这么多人欢迎我。”
    陆晨嘿嘿笑道。
    赵有容彻底无语。
    “喂，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可是人家肚子饿啦。”
    陆晨正色道：
    “刘老三肯定给我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我舍不得走。”
    “……”
    “大姐，你看这种场景，咱是不是得点什么再进去才有牌面？”
    “什么？风萧萧易水寒，陆傻子一去不复返？”
    “差点味道。”
    陆晨摇摇头。
    他吸了口气，指了指前面，朗声道：
    “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厮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呀净！”
    用的是京剧唱腔。
    嗓音低沉。
    如北地纷飞的鹅毛大雪。
    三分沧桑，三分决然，三分霸气。
    还有一分是悲壮。
    月洒昆仑。
    恰如当年高霸王单人匹马枪挑铁滑车、并削掉四太子金兀术的千秋豪情。
    赵有容从未听过京剧。
    但她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男人此刻的唱腔。
    千古绝唱当如是。
    她心里早就松动的那根弦儿，彻底被触动。
    “喂！陆傻子！”
    她大叫。
    陆晨回头：“你是不是想夸我帅？”
    “我跟你一起去！”
    她。
    以此生从未有过的勇气。
    连她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哪知道某人白眼一翻：
    “我拒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