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狼与狗（下）

    可是这才是真正的柳卫。
    他身体里流着江湖草莽的血，即使垂下了它的耳朵，扮成了家犬的模样，但是，那也改变不了他狼的本性。
    管瞳被抵在墙上，参差的石墙透过她身上轻薄的衣衫，将那份冰凉烙印在她滚烫的脊背上。
    她是想挣扎的，可是她的双手被柳卫紧紧固定在她的头顶。
    管瞳红着一张俏脸，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愤怒。
    “你这是以下犯上！”
    “是啊，我在以下犯上。”
    柳卫轻轻的回着，目光却在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管瞳秀气的眉眼，巧的鼻梁，还有她涂了胭脂的红唇。
    她已经不再年轻，可是她的身上似乎永远带着那种鲜活的“女人”的气息。
    那种诱惑，让他沉沦的无以复加。
    “管瞳，那夜你喝醉了，可是我却还是清醒的。”
    “我记得你的每一个表情，记得你得每一滴眼泪，还有你伏在我胸口上声声唤着我的名字……”
    “别了！”
    那些遗忘的记忆，好像被这几句话从脑中翻搅而出，将管瞳击的溃不成军。
    能不能不要将这些她逃避的事出来，能不能将这些像她一样遗忘。
    “可是我即使不，也不代表我会忘记，管瞳我喜欢那时的你，放肆哭放肆笑，也放肆的去要…我……”
    “别了，”管瞳痛苦的闭上眼睛，“柳卫，我求求你……不要再了好不好。”
    泪珠顺着管瞳眼角滚，她无法像她的夫君一样即使有了别的女人，也能出“为了子嗣”这种话。
    她从受到的教导就是相夫教子，就是三从四德，他从不知道，她当初的心里究竟受了怎样的煎熬。
    “别哭……”
    有细碎的吻在她的眼角，将那颗咸涩的而滚烫的眼泪收下。
    “管瞳，我这一生孑然一身，半生漂泊于江湖腥风血雨之中，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管瞳若是可以，我愿意与你寻一处地方，三两间草房，两三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而息，闲来无事的时候看你坐在房檐下教我们的孩子习字……”
    管瞳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谁狠狠撞了一下，那种酸涩，疼的她眼泪一片疼痛。
    这种生活，那里是她这种大家闺秀能想的出的。
    可是当季正弘带回萧蔷薇之后，这种她以前鄙夷的“下里巴人”的生活，却是她一直艳羡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轻轻的呢喃着，就像一片横冲直撞的船，于不经意间闯入一片心湖。
    柳卫的唇覆在管瞳的唇上，轻轻的触碰，碾转，厮磨，唇齿缠绵，抵死相依。
    被固定在头顶的手臂不知何时被放下，柳卫紧紧的拥着怀中的管瞳，就像抱着他这一生的救命稻草……
    在伞上的雨声开始渐，天上的阴云散去，露出脸的太阳，将地上的水洼映的闪闪发亮。
    管瞳的手指触碰着自己略略红肿的唇瓣，征愣的站在只有她一人的街角。
    除了在脚边的油纸伞真实的存在，刚刚的一切就像一个旖旎的梦境。
    如果刚才的一切不是梦境，那他最后的那句话，她是不是也能当真？
    刚刚他：
    “等我……”
    “真是疯了！”
    管瞳拍拍羞涩红起的脸颊，捡起在地上的雨伞，匆匆走出这条巷。
    “你的告别仪式完成了？”
    看着消失在街角的管瞳，青司寻了一处尚且干燥的地方坐下。
    “不会完的。”
    柳卫站在那里，看着管瞳消失的巷口，一颗心却像是珍藏起了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幸福。
    刚才她脸上那么羞赫的红，他看见了。
    那是不是明，她的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这种怦然心动的表情，在一个江洋大盗身上太奇怪了。
    “你若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大约是会吐的。”
    柳卫才不介意青司什么，他一撩衣摆，在青司身边的空地上坐下。
    “吧，你有什么打算？”
    青司笑而不言，只是看着巷口那条大街。
    “柳卫，你当初为什么会草为寇？”
    “没有活路的时候，那怕只有一点希望，那也是要拼了命去挣的。”
    乡下发洪水，除了死人，还是死人，吃都吃不上的时候，人是没有“理智”这种东西的。
    “那你想当将军吗？穿最威风的铠甲，骑最烈的马，挎着金刀享受众人臣服的目光。”
    “当然了，还可以去抢你最喜欢的姑娘。”
    青司前面的这些东西，他都不在意，唯独最后这一桩，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就算有朝一日我成了将军，她也未必会愿意和我走的。”
    “你现在还不是将军，想这个会不会早了些？”
    一个女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生下孩子，这又怎么会没有感情的因素在里面。
    远处一列骑马而来军队，踏着街道上铺就的青石，“踏踏”而来。
    “好了，我们等的人来了。”
    青司看着柳卫道。
    “这次前去东陵赈灾的，除了季正弘，还有林将军的次子，五骑参将——林子白。”
    “我与林将军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会给你军中身份，让你此次一同前往东陵。”
    从刚才到现在，百里青司与他之间似乎就差了一场雨的功夫。
    “你什么时候去与他的？”
    “刚刚。”
    穿着铠甲的林子白骑在马上勒马而立。
    他的父亲过，要在这里等候一人，以全他欠对方的一个人情。
    柳卫看着不远处等候自己的军队。
    “你为了抹去我先前通缉犯的罪案，费了不少功夫吧。”
    “也不算费了什么功夫，”青司道。
    “若是有天你站的够高，你就会发现，那些遥不可及的，不过就是当权者的一句话。”
    青司拍了拍柳卫的肩膀。
    “努力靠近高位吧，你现在百般渴求的，到那时，或许只是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青司转过身去，撑扶着掌下的粗砺墙面，一步一步消失在柳卫的视野里。
    “什么要我努力，你不也是一样吗。”
    “一个女人都尚且如此，我又怎么能弱过你去……”
    柳卫向着自己前方的大道走去，他想，有一天，他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站在管瞳身边。
    那时，不论管瞳多么厌恶他，他都不会离开她，呃……还有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