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8、有喘气的没有

    余昔抬头打眼看了一眼男人，没有做声，继续低下头吃饭。男人走进店里，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又扫了一眼，然后在我们隔的餐桌上坐下。老板娘从后厨出来招呼，男人要了两样菜和一桶香竹饭，一杯糯米酒。
    在等饭的间隙，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找到火，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一下用浓重的当地口音：“老板，借个火。”
    我把桌上的打火机递给他，男人接过去点着火，面带微笑了声“谢谢”。我点点头继续吃菜，没想到男人仍然冲着我问道：“二位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是不是从北京过来的？”
    我一愣神，这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余昔抬起头瞥了男人一眼，点点头淡漠地：“嗯，我是从北京来的。”
    男人神色一紧，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低声：“你是余……”
    余昔点点头：“是我，你应该接到通知了，让你找的向导找到了吗？”
    男人点点头，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找到了，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人比较老实可靠，一会吃完饭我带他来见你们。”
    余昔摆摆手：“不用这么声张，关键是你们找的向导一定要可靠，明白吗？”
    男人点点头：“明白，这个向导是我们经过筛选甄别过的，绝对可靠。”
    余昔笑了笑：“那好，你辛苦了，吃完饭我们去他家里见他。”
    男人连忙站起身，受宠若惊地：“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余昔压压手，示意男人坐下，低声：“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坐下话，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男人心翼翼地坐下，坐定后仍然满脸谦恭地对我们笑笑，保持着很低的姿态。很明显，他把我们两个人都看成从北京来的大人物。只是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我一时还搞不清楚。
    老板娘端来男人点的饭菜，笑眯眯地招呼我们吃好喝好，然后又退回了后厨。这时候我们已经吃喝完毕，坐着喝茶闲聊。男人不敢让我们多等，拿起碗筷，狼吞虎咽飞快地将桌上的菜饭打扫干净，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巴站起身。
    男人毕恭毕敬地：“二位请跟我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余昔面带微笑：“你吃饱了吗？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男人连忙：“吃饱了吃饱了，多谢余姐关心。”
    我冲着后厨大喊了一声：“老板，买单啦。”
    老板娘从后厨走出来，扫了一眼我们的餐桌：“两位吃好了吧，一百零八元，收你们一百好了。”
    我心想这里的东西可真是物美价廉，一百块钱就品尝到这样的美味佳肴，笑了笑：“吃得很好，你家的厨艺非常精道，下次过来我还要再吃一次。哦，对了，这位客人的饭菜也给我们算在一起吧，总共多少钱？”
    老板娘默算了一下：“他的四十二块，总共给一百四十块钱吧。”
    我掏出钱包准备付钱，男人双手连忙拦住我，满脸急躁地：“不行不行，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付钱呢。我来我来，千万别跟我争。”
    男人完一把拉过老板娘，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老板娘。老板娘笑眯眯地接过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叠得很整齐的零钱，找出六十块钱给男人。
    我们走出饭店，来到街道上时忽然听到一声脆生生的的声音：“哥哥姐姐慢走呀，下次有时间再来。”
    我回头望去，看到玉倚在门口，水灵灵的大眼睛满眼不舍地望着我们，脸上还挂着一抹少女特有的红晕。
    余昔回头朝玉笑笑，友善地：“再见了妹妹，你们家的饭菜很可口，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定再来。”
    玉的脸上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眯着眼睛笑着：“好呀，那我等着你们。哦，对了，你们是不是要去寻找古瑶寨？”
    余昔的脸色一变，迟疑着没有回答。玉笑了一下，：“我可以带你们去呀，如果你们请我做向导，我阿妈会很高兴的。”
    姑娘正是贪玩的时候，大概她以为我们只是去瑶寨旅游。余昔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谢谢你啦妹妹，不过我们已经找好了向导。”
    玉失望地“哦”了一声，受了委屈一般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不话了，脸上的表情显得楚楚可怜，好像都快哭起来了。
    余昔心里不忍，走到玉身边，摸了摸她的脸蛋柔声安慰：“姐姐答应你，回来后一定来你们店里吃饭，临走前再送一件礼物给你做纪念，好不好？”
    玉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余昔，又望了我一眼，破涕为笑，高兴地：“好的呀，骗人是狗呢，我在店里等你们回来哟。”
    余昔点头笑笑，轻轻摸了几下玉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去。我们三个人从街道走出来，走到我停车的树荫下，我掏出电子锁打开车门，正准备邀请男人上车带路时，男人掏出钥匙打开了停在越野车旁边的一辆吉普车，我注意到这辆吉普车挂着的是军用车牌，心中不由一震，难道男人是一名军官？
    男人对余昔：“我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我的车。”
    余昔轻声应了一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室。男人坐进车里发动车，掉头往一条乡镇公路上开去，我赶紧发动车紧紧跟随在他的车后。
    我好奇地问余昔：“师姐，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路，怎么开着军车？”
    我好奇地问余昔：“师姐，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路，怎么开着军车？”
    余昔若无其事地：“他应该是勐腊县的武装部或者统战部部长，开军车并不稀奇。”
    我心里暗暗惊讶，不知道谁给这个武装部部长打了招呼，竟然专程跑来给我们带路。余昔到底是中央下来的，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北京那边有人随便给当地打个招呼，马上就有人出现帮我们排忧解难。
    我们开着车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下了乡村公路后穿过一片泥泞的乡村土路，逐渐看到前面一个村。村子背靠一座大山，村前一条河，河里有孩子们在戏水，掩映在一大片热带雨林之中。
    这个村子看不太懂到底是傣族的自然村还是其它名族的，建筑都是混搭的风格，不时从村子里走出的村民穿的服装各异，可能是多民族混居的村。
    车子开进村子后，沿着一条乡间道穿过一排民居，在一处两层的竹木结构楼前停下。武装部长从车里下来，站在楼门口吼了一嗓子：“德宁，德宁老爹在家吗？”
    竹楼内半天没有人应声，像是家里人都死绝了一样，武装部长恼了，大吼道：“家里有喘气的没有，来客人啦，出来一个活的迎客。”
    我和余昔从车里下来，站在车门边往楼内望去，楼内黑乎乎的，虽然天气炎热，楼内仍然传出一阵阴冷的气息。过了会，一个穿着瑶族短打衣衫的干瘪老头从楼内走出来，他站在门口的阳光下，冷冷地瞪了我们一眼，用极度不耐烦的表情：“吼什么吼，刚睡会觉，你跑来嚎丧吗。”
    这个干瘪老头子太酷了，他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是那么目空一切，好像任何人打搅了他的午休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几乎在这一瞬间，我就喜欢上这个酷酷的老头子，只是看着他瘦干瘪的身躯，我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在丛林里穿梭自如的老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