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心里有鬼

    起这个孩子，我脑子忽然又冒出韩博深那句话：这个孩子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句话，我心里又是一阵抓心挠肺的痛苦，闭着眼睛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李红，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李红：“问呗，跟我你还有什么问题不能问的。”
    我犹豫再三，脑子里激烈地斗争半天，迟疑地问道：“那天晚上在秦时明月茶楼，你被韩博深抓走之后，他有没有对你……”
    李红浑身一震，猛地从我肩膀上抬起头，惊诧地望着我，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对我什么？你什么意思，到底想什么？”
    李红这样强烈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内，她最恨别人不信任她。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我心里十分后悔问出这句话，吞吞吐吐地：“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我没问，我累了，去洗个澡睡了。”
    我站起身，李红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执拗地问道：“你站住，把话清楚，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摆摆手，掩饰道：“都了没什么，好了，睡觉了。”
    李红不依不饶地：“不行，你今晚不把话清楚别想睡觉。快，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咬了咬牙，犹豫半天道：“那天晚上，韩博深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李红愣住了，好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她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和韩博深有私情？”
    我急忙解释道：“没有，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也没有这么过。”
    李红冷笑了一声，轻蔑地反问道：“那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不耐烦地甩开李红的手，烦躁地：“都了不想问了，你还没完啦。”
    李红幽愤地瞪着我，眼神看起来十分可怕。我白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走进卫生间洗澡。温热的水滑过皮肤，如同情人的手指一样轻柔，我胸腔里的焦躁逐渐沉静下来，同时心里涌起一丝隐隐的愧疚。
    刚往头发上涂抹上洗发水，李红推开卫生间的门走进来，靠在洗手台上一言不发的瞪着我，眼神十分的凌厉。
    我：“你跑进来干什么，没见过男人洗澡啊。”
    李红瞪着我，神情肃穆地：“唐亮，你跟我实话，那天在东方广场，韩博深到底给你了些什么？”
    这女人可真是执拗，一句话招来她这么多怀疑，我懊恼地：“你还有完没完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李红冷着脸：“是你想干什么？我一直以为你很信任我，但今天才意识到，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我烦躁地：“就算我错话了，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真是有毛病！”
    李红冷笑着：“我就是有毛病，你不要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我你怎么拖拖拉拉一直不肯结婚，原来心里还有这么多九九。既然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那我们真的没什么必要强扭在一起了，不如一拍两散吧。”
    一听这话我真的有点火了，这不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吗。我恼怒地大声：“你还来劲了是不是，一点点屁事至于要分手吗。我看不是我想多了，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跟我胡搅蛮缠。”
    李红也火了，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她冷着脸反问道：“我心里有鬼？你把话清楚，我心里有什么鬼？”
    我冷笑了一声，：“你心里有什么鬼只有你自己清楚，一句话招来你这么多花，你反应这么强烈难道还不能明问题吗？”
    李红幽怨地瞪着我，咬着牙：“好，你终于出实话了。对，我心里有鬼，我就是心里有鬼！”
    我洗干净脑袋上的泡沫，不耐烦地：“行了，赶紧睡觉去，别在这跟我来劲。真是矫情，你还不得碰不得了。”
    李红恨恨地白了我一眼，扭头离开卫生间，离开的时候重重地将门带上。我的情绪逐渐烦躁起来，擦洗完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将情绪逐渐平息下来之后才穿上睡衣走出卫生间。
    卧室的灯已经熄灭了，李红蜷曲在被子里，身体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抽泣。我蹑手蹑脚摸上去，在李红身边躺下，昂面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李红现在怀有身孕，孕妇的情绪比较容易受到刺激，也许我应该多让着她一点。
    过了一会，李红逐渐安静下来，悄无声息的。我侧身从后面抱住她，柔声：“对不起，老婆，我错了，刚才不该那么大声跟你讲话。”
    李红没吭声，只是伸手把我抱着她的手拿开，在黑暗中冷冷地哼了一声。看来今晚这事还不算完，她心里仍然有气，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我转过身，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很萧索地：“你如果还生我的气，抽我两个嘴巴子好了，我绝不还手。”
    李红终于有了回应，她瓮声瓮气地：“我困了，不想话，你也不要再跟我话了。好了，睡觉吧。”
    李红的口吻冷冰冰的，如此冷漠的态度让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冷战。回想起老爷子跟我过的话，李红和我母亲一样，性格过于刚烈，内心又比常人都敏感，这样的女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母亲纵身一跃时的那个决绝的眼神，心里一阵后怕，突然浑身都感觉到一股凉意。
    人在黑暗中的思维十分活跃，我又胡思乱想了一会，直到一股困意袭来，才扭头睡了过去。
    这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里一直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追杀我。在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原野上，我拼命地逃，拼命地跑，那个梦魇一般的影子却一直在我身后紧追不舍。当庞大的阴影将我完全覆盖时，我回过头，吃惊地发现这个要追杀我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李红。
    我大吼一声“不要”，然后从噩梦中醒来，醒来后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我摸了摸额头，暗自庆幸还好是个噩梦。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我发现天已经亮了，一摸身边却摸了个空，李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离开了。
    再次回想起昨夜的争吵，以及李红冷冰冰的言语，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刺痛。
    因为昨夜的不快，早晨上班时感觉无精打采的，心情十分沉痛，坐在办公室里精神十分抑郁，文件也看不进去，什么都不想干。
    坐在大班办公椅上发了会呆，我起身烧水泡茶，水烧开后我泡了壶龙井，喝了几杯茶，抽了一根烟情绪才稍微稳定点。
    有人敲门，我了声“请进”，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彭强穿着警服出现在门口。我惊讶地站起身，没想到彭强竟然会来办公室找我，不过预感到他肯定有话要跟我，连忙招招手：“彭局长，你来的正好，我刚泡了一壶好茶，快过来坐下来喝杯茶。”
    彭强走到沙发前，冲我笑了笑，摘下警帽坐下来：“我正好路过你们财政局，就想着上来讨一杯茶喝。”
    我从消毒的盆里用镊子夹出一个干净的茶杯放在彭强面前，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一边斟茶一边笑着：“恐怕不是路过吧，彭局长是大忙人，哪有闲功夫到我这喝茶，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彭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嗯，茶不错。昨天中午本来想吃饭的时候跟你一块聊聊，硬是被罗大洛搅合了。这个罗大洛也真是的，平时一点都不注意检点，吃顿饭还带我们去那种地方。”
    回想起昨天彭强吃饭时浑身的不自在，被那几个美女搞得无所适从，我就觉得好笑。想必他的思想还很守旧，对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有点本能的排斥。
    我笑了笑：“人跟人的想法不同，活法自然也不同，罗大洛本身也是出于好意，只是没想到你根本不吃这一套。”
    彭强：“身份公安局长，不仅不以身作则，居然跟姐打成一片，这个罗大洛越来越不像话了，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我：“现在社会就这风气，党政机关像罗大洛这样的干部不在少数，你们公安局内部跟犯罪分子沆瀣一气的人就有很多。对了，昨晚你们开会追查那个给方晓通风报信的人，现在有没有结论？”
    彭强摇摇头，：“昨天开会的时候，我们的手机都被暂时收缴了，我们后来检查了与会人员昨天的通讯记录，没有发现异常。哎，这次行动失败责任都在我，如果我们从监狱回来就开始行动，以最快的速度将彩虹区监控包围，那方晓就不可能从我们手底下溜走。”
    我沉吟片刻：“你件事的责任不在你，你这样处理也没有什么大错。只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才导致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对了，如果从通讯记录没有收获，你不妨换个角度考虑一下，也许会有所发现。”
    “换个角度？”彭强狐疑地望着我，问道：“你能得更明白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