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万物之逆旅

    日比谷公园，是这片土地上第一座近代公园，承载着许许多多的历史。
    但到底，这里也只是千千万万位于商业区旁边的，让人民休憩的公园之一。
    到了今天，这公园最特别的，大概也只有经常被影视行业取景了。
    所以，在深夜，那高大佝偻的身影的到来，对日比谷公园来，应该是值得欣喜的。
    纵然在妖怪的战斗中，日比谷公园的假山崩裂、草木摧折、亭台倒塌……
    连公园的标志性设计，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大喷泉，都被砸了个粉碎；
    连最古老的，号称江户时代就存在的心字池也未能幸免。
    ……
    似乎确实不应该欣喜。
    至少在这里有过满满的回忆，或者有着期待的游客想必是无法接受这一点的。
    但战斗中的妖怪可不在乎。
    “呼……呼……呼……真是滑溜的子……”狒狒剧烈地喘着粗气。
    才这么几下就这么疲劳……看来我真的老了。他心中叹息。
    要是在四百年前，别只是这么几下，就是与其他大妖酣战一日一夜，我也不会感到疲劳。
    没想到现在却……
    切，疲劳也就算了，居然连这么个年轻人都没能拿下。
    再加把劲儿吧，如果连这么个年轻人都拿不下，会被他们取笑的吧？
    尤其是牛鬼那个家伙，如果我连这么个年轻人都拿不下，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家伙没准都会笑吧。
    “我很失望，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居然只有这样的程度么？”突然，对面那只名叫“鞭”的妖怪出了令人愤怒的言语。
    人都会愤怒，狒狒也会。
    而且比比这种妖怪，在妖怪中都不算脾气好的。
    “多嘴的鬼，大申爪！”狒狒出招。
    他用出了他本能的招式，也就是每一只山中的比比都会的，伸出爪子。
    如果被这爪子抓住，对面的鞭一定会被撕成碎片的。
    而且如果还是大妖，他的招式可不仅此而已。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哼，区区一个鬼，难道还值得我用出大妖的招式？
    狒狒将不爽丢到脑后，单纯出招。
    可是……
    “真失望。”面对能撕碎自己的招式，鞭却这样。
    “再强的力量，打不中也是没有用的。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居然连这一点都不懂吗？”
    着，他轻易地闪开了狒狒的招式。
    而且……
    “连中了我毒都不能察觉，显然，你们与我们的差距是绝对的。永别了，奴良组的妖怪。”他这样。
    也就在这时，狒狒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迟缓与疼痛，与衰老带来的迟缓与疼痛并不相同。
    原来是用毒的妖怪？
    切，现在的我，居然连这种妖怪都……
    真是，太丢脸了。
    想着，狒狒的身躯缓缓跌，倒在日比谷公园那已经七零八的草木里。
    如果我还是大妖怪，这样的妖怪，这样的毒，根本连被我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我还是大妖怪，即使中了暗算，也不可能如此丢脸的如此跌；
    如果我还是大妖怪……切，即使只是年轻一百年，我也不会输。
    狒狒想着，陷入了弥留。
    弥留间，他的眼前闪过一个身影。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亲爱的，古人诘问自身，人生如此短暂，又能有多少欢乐。但我不这样看，即使与你的幸福只有一年，但我的幸福也不次于任何人。”
    那个身影这样着。
    真是傻话，如果能够获得更长些的话，一定是会更幸福的。
    如果你能活得更长，至少能够看到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至少能看到现在的，我们的孩子。
    他已经和我一样高了呢。
    狒狒用思绪对那个身影着。
    虽然那身影如真似幻，根本不像个真正的存在，但狒狒还是对那身影话了。
    十几年来，他早已经习惯，和这样的身影话。
    真是傻瓜。
    和我一样。
    那时，不纠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坚持就好了。
    狒狒想。
    相比起来，这里那个被封印的傻瓜倒是轻松多了。
    精灵种的天狗，或者那个只是天狗模样的不死的精灵。
    和其出身的自然现象一样，对生物来只有凶恶。
    也因其的出身，其思维就和自然现象一样，傻。
    呜……
    在狒狒随口取笑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哈，还不承认？
    你这样的精灵啊，最强的就是作为世界净化机制的九尾，可是连九尾都没有脑子可言，你还能超越九尾吗？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像个天狗就真以为自己是天狗了啊。
    而且就算是真的天狗，崇德天皇自己都不聪明啊。
    想变聪明，不如变成鸦天狗吧。我们那的鸦天狗可是很聪明的呢。
    嗷！
    啊，生气了？
    嘿，生气又怎么样，我都要死了。你再怎么生气跟我也没关系了。
    对死亡恐惧？
    死亡有什么可恐惧的啊！死了，还能见到她呢……
    嗷嗷嗷！
    ……
    “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
    怎么了？正要上去看看狒狒生死的鞭被雷声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
    不是他像女孩子一样怕雷。而是在妖怪的世界里，这种突然出现的雷声一般都不是什么自然现象。
    许多喜欢排场，或者不收敛自身力量的大妖怪在出行时，经常会引来这样的雷声。
    虽然这种情况鞭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大妖怪对他来完全是传，虽然传言隐神刑部狸老爷爷是大妖怪，但那怎么可能，那个慈祥的老爷爷只是恰好是玉章的父亲罢了，但他还是准备谨慎一些。
    不过下一秒他就明白了什么是大妖怪，以及他的谨慎又多么可笑。
    只是停住脚步，而不转身逃跑，居然也配称自己谨慎？
    我真是太可笑了！
    在身体被粉碎之时，鞭终于理解了一切。
    如果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像传中一样大都是大妖怪，那我，那玉章，究竟在做什么蠢事啊……
    ……
    “日比谷公园发现高能反应！”
    “什么，封印不是刚刚加固了吗？”
    “马上调卫星影像！”
    “需要三十秒！”
    “十秒！马上！”
    “是！”
    “嗷嗷嗷！”
    卫星影像出现。神宫寺菖蒲无力地往后一仰。
    真的是不灭者！居然真的是它冲出了封印！
    那巨大的身躯，如山岳一般屹立在原本是日比谷公园的地方。
    只要稍稍一动，周围的商业区就会粉碎。
    只要稍稍二动，东京就会毁于一旦！
    “快，对策室，全体出发一定要阻止不灭者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