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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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家家主这边火速赶到金城,而陆栩生的先遣部队已在金城外围跟章家家丁交上了手,而章家军呢,且战且退,往哪儿退自然是往北面沈家地盘退。
    这下轮到看好戏的沈家守将傻眼了。
    看着章家人往他这边退来,他是打还是不打呢。
    打,毕竟是友军,影响结盟,不打,再这样下去,沈家防线会被冲散,这一犹豫,防线果然被冲破,丢了一个山头。
    而章家这些人呢,被陆生和沈家的人联合给杀了。
    章家家主以为成功将陆棚生引去了沈家地盘。
    结果…………
    “什么陆栩生又回来了”
    章家家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回事,还边军主帅呢,都给他指了路送佛送上天了,他竟然不知好歹又回来。
    章家家主没法子,不死心,再造三千人换了个方向,继续将陆生往沈家引。
    这回可是惹恼了沈家人,管你哪来的兵,只管拼命打,于是陆生的人拿章家人当人肉垫子往前顶,等到沈家和章家人打得两败俱伤后,他的人再冲过去收拾残局。
    更可气的还不是这个。
    陆生毕竟是边军主帅,治军有方,除了先遣队,预备队,还有一支由年龄大的矿工们组成的宣传队,人手一张贴报宣称只要归顺朝廷,伏低不杀,且免一年的赋税云云,这下好了,沈家和章家那些民兵家丁,打到半路,听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被繁重抽成压榨的百姓们顿时丢下武器,投向朝廷,还有一些家丁见自家这边乱哄哄的,没个纪律,与其相互残杀还不如归顺陆栩生。
    原本一万人马,瞬间投了两三千。
    这仗怎么打
    沈家和章家可谓是损兵折将,碰了好大一鼻子灰。
    其余在附近围观的豪强什么光景
    前线的消息传到他们这里,他们发现了一个迹象,只要跟陆生的人缠上,准没好果子吃。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这些私兵的局限,大家都盯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生怕折损了自己的利益,纷纷踟蹰不前。
    干脆让最强的沈家和章家冲在前头,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他们再出面,既能杀了陆栩生这个隐患,也不用损失兵力和财力,岂不两全其美
    沈家负责指挥的是沈逸的侄儿,他立在山头一处隐蔽处,盯着前方战场,皱了老大个眉头,
    “到底怎么回事”
    身旁一管事倒是看得明白,
    “少爷,那个章家人太可恶了,就是想祸水东引呢!”
    沈家少爷一听顿时大怒,“他奶奶的,敢跟老子玩心眼,给我上炮!”
    “等等!”那管事又劝住他了,
    “您别急,小的瞧见了,那陆棚生盯着姓章的在打!”
    “是吗”那沈家公子还很吃惊。
    “可不是,只要把章家人打完了,又折回去继续盯着章家军打!”
    “嘿,有意思!”说到底沈家与章家也有不可调和的冲突,看着章家人吃亏,沈家少爷“明智地选择作壁上观。
    于是沈家用重火炮压阵,逼得章家和陆棚生的人都不敢靠近,而其余豪族又各怀鬼胎,谁也不想出头,均做做样子,于是最终就轮到章家吃亏了。
    陆栩生分兵,着人看住几家豪强,再夹住两家豪强,集中兵力对付章家。
    面对八家豪强围困,陆生为什么不走
    起先随兵的乡绅矿工头儿都劝陆生避其锋芒,但陆生不仅不避锋芒,还游刃有余在各家山头之间穿梭。
    是有缘故的。
    早在陆生南下之前就从程明显的情报里分析出了江南局势,看出这些豪强相互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不可能真正齐心对付他,躲什么越躲越能逼得他们齐心协力,反而是针锋相对迎难而上,能逼得他们现行。
    果不其然,这几家家主各揣了十八个心眼子,被他抓住了机会,于是借住程明显的情报,故意绕章家后方潜行,突入金城,营造沈家背刺章家的假象,逼得章家与沈家内斗。
    接下来陆栩生决定先吞了章家。
    章家祸水东引,犯了众怒,敢伸手援助的没有。
    此时不灭他更待何时
    但章家军装备精良,硬碰硬,矿工们吃亏。
    于是陆栩生下令,白日沿着山脚休息,夜里行军。
    这个时候就彰显出用矿工和民兵的好处了。
    江南豪强如此嚣张,视朝中法度为无物,陆生为何不调兵绞杀
    他想过从朝廷调兵,后果是那些受正规训练的大军压根不适应山地的突击战游击战,且他们不熟悉江南复杂的丘陵地形,届时又需要大量的军粮器械供应,必是民不聊生,损兵折将。
    且一旦朝中大军进入,这里被豪强私匿的百姓,矿工,私兵会结成统一战线对付朝廷,届时毁了江南,毁了大晋根基,除了一败涂地不会有任何好结局。
    策反矿工,招揽民兵就不一样了。
    以战养战,这些百姓吃自己家的,无需他提供粮食,甚至还要告诉他哪儿藏了豪强的粮库,如此还能供应矿工兵。
    瞧,这些矿工比谁都熟悉这些矿山矿场的情形,陆栩生只需部署任务,那些老兵们轻而易举就探得矿场火药藏地,并豪强私兵的布防,把章家军的底细摸了个透。
    更重要的是,他们吃苦耐劳,无论天气多么恶劣,只要陆棚生下令行军,他们没一个人皱眉头,这不深夜冒雨章家堡突袭,矿工们训练有素,各个手执刀枪箭矢往前冲,而那些被圣旨招来的民兵呢,从家里操出刀斧,对着这些曾欺压他们的
    豪强家丁就是一顿乱砍。
    仅仅两个时辰,章家堡告破,章家家主带着儿子躲去金矿深处,最后被一把火逼得出来投降。
    章家家主起先还不肯出来,他至今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我这里可是有足足三万精兵,他陆栩生哪来这么多兵力围上来”
    那管事嚎啕大哭,“那陆栩生以战养战,每到一处便着人将朝廷招安的圣旨晓谕全城,说什么只要肯归附朝廷,头一年免税,后三年免人口税,将人口税摊入田亩计税,如此一来,那些百姓风起云涌纷纷投奔陆棚生而去,原先三千人长成一万
    人,进了金城便有了三万人,这不夺了沈家几处山头几个乡镇,便有了五万人,这样下去,星星之火,迟早燎原,整个江南大地也尽归他手。”
    说到这,管事还是很惜命的,劝着章家家主,“家主,咱们降吧,没准还能保一条命,否则照陆生这架势,咱们活不了了………”
    这时,章家少主已瞥见陆栩生吩咐人往营寨外头浇油,大有火烧营寨的架势,顿时大叫,
    “爹爹,他们要烧死咱们!”
    没法子了。
    章家一众骨干灰溜溜从洞穴里出来。
    矿工新兵立即扑过去,将他们手脚给捆住,扔在陆棚生跟前,那章家家主起先还不肯跪,士兵一脚踹过去,逼得他给陆棚生磕了个头。
    这还是章家家主第一次看到陆生,只觉这位威名赫赫的边军主帅也太年轻了吧,生得这般俊俏,真是他在指挥大军吗
    章家家主心里还很不服气,觑着陆栩生问,
    “陆将军,您中了沈逸的圈套了,您英明在外,不应该被沈逸牵着鼻子走,他就是借您之手来除掉我呢。”
    陆生手里拎着那把尚方宝剑,在章家人跟前踱来踱去,一副唠家常的口吻,
    “陆某初来乍到,耳闻沈家主乃江南豪族之首,免不了是要送他一份大礼的。”
    而他就是那份大礼。
    章家家主差点给噎死,看来人家陆生是早看穿了他们的算计,利用他们各怀鬼胎实现各个击破呢。
    年轻归年轻,城府倒是蛮深。
    章家家主不得不服,“陆将军,在下愿意归附,还请陆将军给章某一个机会,替您效力。”
    他已经跪下了,沈逸也别想跑,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地狱。
    “只要将军肯放了在下,在下愿给将军做军师,包准拿下沈逸。”
    陆棚生还没什么反应呢,身旁那些头头儿都气得跳脚,其中一人对着章家家主猝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也配跟我们陆将军谈价钱你知不知道,你如今是个阶下囚,只要将军抬抬手,就能送你去见阎罗……”
    “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有可利用的价值”
    章家家主高高在上惯了,还是第一回被那些矿工们辱骂,顿时恼羞不已,只是人家话糙理不糙,已成了陆生俎上肉,只得认栽,再见那陆生眼底笑意褪尽,方真正打了个几个寒颤,折下身段,
    “在下愿为将军效力,请将军饶了我和我儿。”
    陆生看他一眼都嫌费劲,吩咐身侧侍卫,
    “押下去当场审问,问清楚其他豪族底细,并与之来往的朝廷官员,就杀了他。”
    沈逸手段不错,折了程明显不少眼线,这不,送来一个章浑天,便只能从他嘴里撬出情报。
    那章家家主章浑天嘴角狠狠抽了抽,当着他的面说要杀他,还想从他嘴里套出情报
    这陆生凭什么这么自信认定他会俯首
    很快,陆栩生给了他答案。
    一侍卫拔出一剑,当场砍了他儿子五个手指,他儿子痛叫一声昏厥过去。
    章泽天瞬间哑了,不再做无谓挣扎。
    陆棚生追着章家打的事,一日后传到了杭州府。
    那沈逸险些笑破肚皮,
    “陆栩生呀陆栩生,你可真有意思!”
    “他明显看破了章浑天的奸计,给他狠狠吃了一记,就不知道那章浑天能不能从陆栩生手底下逃脱!”
    陆棚生勘破了章浑天又如何
    不照旧落入他毂中,中了他的借刀杀人之计么
    沈逸觉得痛快极了。
    “瞧,陆栩生果真是一把好剑。”
    这时,身侧一心腹管事劝道,“虽说是好剑,却也不能放任他坐大,否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沈逸闻言也收起笑色,立即颔首,“你说的没错,传我的话给王运和,章家的地盘我与他平分,眼下先齐心协力杀了陆生,稳住大局。”
    “是。”
    沈逸的绞杀计划在继续,而陆生呢,依旧东一锤子西一棒,继续蚕食各家的山头壮大队伍。
    沈逸看不下去了,调了几门大炮去了前线,又逼着各地县衙整兵援助,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蚱妈,谁也不含糊,愿意听沈逸调派。
    原以为万无一失,可数日过后,前线消息传来。
    “家主,那陆棚生可狡猾了,兵分三路,从我们沈家,谢家和萧家重兵中插过,直接往咱们锡矿的腹地奔去!”
    “什么他敢!“
    整个江南地界,还就沈家发现了这个锡矿,物以稀为贵,那玩意儿价钱飞涨,让沈家赚足了本钱和体面,沈逸绝不许陆栩生染指锡矿。
    “立即调兵回援,再次包围住他!”话音刚落,沈逸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隐患。
    一旦准许其余豪族的兵力进入自己的地界,回头请佛容易送佛难,恐有后患。
    “不成,我亲自去严州府,绝不许他北渡寿昌溪!”
    严州府在寿昌溪之北,金城在寿昌溪之南,寿昌溪北面是沈家地盘,南面是章家地盘,如今王家的人正与陆生在章家地盘周旋,沈家,萧家等重兵也步步紧逼,章家被灭,给其余豪强敲响了警钟,大家决定先杀了陆生,再分章家这块肥
    沈逸一到严州府,意味着沈家最精锐的战力也到了这里。
    地。’
    矿工和民兵毕竟不是正规军队,不敢跟沈逸硬碰硬。
    陆生便往西南面逃。
    沈逸心想陆生也不过如此。
    即便心里有些瞧不起陆生,沈逸也没有大意。
    陆生这边消失不见,那头江成斌并长公主施压,若再耽搁下去,恐生变。
    至少在明面上他还是大晋臣子,不能公然跟朝廷为对,得小意斡旋。
    陆棚生毕竟有些本事,手里也有好几万人马,且这些人就是豪强的矿工和藏匿的私户,说白了,杀了他们,沈逸心里也滴血,倒不是心疼人命,而是少了给他卖命的人。
    沈逸毕竟聪慧,他很快想了个法子。
    召集各路家主,并几名县尉,再度调兵遣将。
    他将山川图摆出来,拿着一方月杆往陆棚生所在的地儿一指,
    “陆生如今在龙游,我猜他要去西南的衢州府,几万人马岂能不补给,而衢州城大,他拿着圣旨衢州守将明面上也不好拦他。”
    衢州是萧家的地盘。
    萧家家主说,“如今我儿子在城里,我已吩咐他占据四边高地,不给陆生进城的机会。”
    “若是衢州府他走不通,可能往西北去凤宁,也可能往西南去板固,我的意思是,合围,他们没有出路一定死战,则双方兵力死伤惨重,死的可不是朝廷的兵,而是我们的人,既如此,我倡议,咱们在合围中给他一个缺口,将他往这儿引...”
    沈逸的月杆沿着龙游往衢州西南方向的江山镇一指。
    “这儿!”
    “此地是我夫人的外祖家,我曾去过几回,这里地势成一个葫芦口,三面环山,是极好的驻扎之地,陆棚生先遣部队瞧了,一定会想法子占据此地再图反击,咱们先把重兵埋在这附近,等到陆栩生人被赶到此处,咱们重炮攻击,让他死无葬身之
    “他以为他是逃了,殊不知是咱们请君入瓮!”
    “沈翁不愧是神机妙算哪!”
    沈逸在江南也是极了不得的人物,虽不如程明显名气大,但他极善钻营,谋算并不逊色于程明显,只是程明显谋的江山社稷,而他呢,谋的是是自家地盘。
    各家家主这回很是齐心协力,毫不迟疑执行沈逸的策略。
    驻扎在龙游县城的陆生,很快察觉到了四周的压力。
    随着队伍越来越壮大,话事人也多了,比如一些乡绅和守将,他们不像白银山的将士,对陆栩生言听计从,陆生每每提出作战计划,他们总要根据自己的认知提出一些见解甚至异议。
    对于接下来往何处进军,大家伙便起了分歧。
    “东南的深山里终究是八大豪族做主,我的意思是咱们干脆往西,进驻江西,同时让朝廷派兵接应,在江西广信站稳脚跟,再与江成斌的水军两厢夹击,好叫江南豪族俯首。”
    “没错,这是上上之策!”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金城一个小豪族,也称乡绅,曾依附于章家,陆生进城后,他明智地选择投诚,想帮着陆棚生平了江南,将来也好跟朝廷申功混个官职当当。
    陆栩生身侧一位白银山的副将指着沙盘道,
    “若是去江西广信,必路经衢州府,可是衢州府已是重兵把守,咱们过去,必定损失惨重。”
    这时那位乡绅露出诡异一笑,他指了指江山这个小乡镇,
    “将军有所不知,我对这一带熟悉得很,衢州是萧家地盘,重兵把守没错,遂昌是庾家地盘,庾家也定拼死守护,那么夹在这两家当中的江山,就成了互不管地带了。”
    “你们信我,庾家与萧家挨得近,双方之间不对付,他们谁都不愿意伸出手帮对方一把,所以江山的防线必定空虚,前有拦截,后有围堵,唯有这里是个突破口,陆将军,您虽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可到了江南这小山头,您信我准没错。”
    大家伙都十分赞成这位周先生的献策。
    陆生捏着下巴望着沙盘,若有所思,“说的有道理。”
    “但,我们这么多人手,一道行军十分惹眼,这样吧,咱们分兵,周先生领着你的人马先往江山探路,占据有利地形等待后援。”
    “好!”那位周先生极是胸有成竹。
    “李将军并我白银山十名副将携三万人马往衢州府进军,你们不必强攻,打了一阵便往西北去开化,从这里召集民兵壮大声势,坐等江西广信援军,届时两厢夹击衢州,衢州府必破。”
    “至于余下人,留三千人随我断后,其余人折向西南,先佯装攻打板固,实则走严博,随后去广信汇合。”
    这一番安排可谓缜密无间。
    大家都很佩服,“只是将军亲自断后,实在叫人不放心。”
    陆栩生笑道,“虚虚实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放心,只有我断后,他们才以为大军在龙游,不敢跟过去,给你们去广信汇合制造机会。”
    “不愧是我们大晋的常胜将军,跟着将军打一次仗胜读十年兵书。”
    这些乡绅守将免不了对陆生一阵吹捧,陆生笑而不语。
    陆棚生这番调度一字不差被禀到沈逸案头。
    坐在严州府的沈逸看着陆生的出兵计划,险些笑出声。
    “他陆生不知道吧,召集民兵有他的好也有不好,那就是容易渗透奸细,这不,咱们的人佯装降兵安排进去,陆生的动静就瞒不过我了!”
    “跟我斗!”
    沈逸阴戾地笑了一声,旋即正色吩咐管家,
    “去请各位家主。”
    是夜,各家家主齐聚严州府的沈家别苑,沈逸根据陆栩生的计划重新调整布局。
    “诸位,决不能将陆棚生放去江西,一旦他去了广信,咱们与朝廷为对的消息就能传出去,届时朝廷派大军南下,咱们就麻烦了。”
    “必须毕其功于一役,将陆棚生射杀在东南深林内,明白吗”
    “明白!请沈家主下令,我等必定全力以赴!”
    “好!”
    江山镇外围的伏兵不动,其余几处根据兵力多寡调整用兵,事不宜迟,好几家家主决定亲自去前线督战。
    最后跟着沈逸在严州府坐镇指挥的只剩王家家主与崔家家主。
    王家和崔家素来拥护沈逸,这里算是沈逸最稳固的结盟。
    三日过后,前线战报出来。
    “家主,陆栩生各遣五千将士夹攻衢州南北。”
    “无妨,他这是给周士绅与西北行军制造机会。”
    “可他在章家堡截获了几门炮火,火力太猛,打得萧家少主不敢出城。”
    沈逸沉吟片刻道,“从寿昌调五千县兵和民兵过去,助阵衢州府。”
    “好!”
    半日后又来了战报,
    “周士绅领着一万人往江山进发,快进入了咱们的伏击!”
    沈逸一愣,“一万人不是说好只有三千人吗”
    陆栩生最先的计划里是给三千人到周士绅,让他先去打探江山镇情形,怎么突然增至一万人
    身侧王家家主猜想道,“毕竟陆棚生也不是无能之辈,约莫着晓得咱们调整了兵力,不想跟咱们硬碰硬,所以多遣了人去江山,意图占据葫芦山,等着广信那边接应。”
    沈逸颔首道,“是有可能,既如此……”他重新回到山川地形图前,目光落在江山附近,
    “你们王家再从仙霞岭这边调兵过去,决不能放他们活着去江西。”
    “好!”
    又是两日过去,各路兵马已到位,双方打得正如火如荼。
    不多时,战报送来沈逸跟前,沈逸还在戏园听曲呢,闻言招手示意伶人停下,揉着眉心问管事,“什么情况”
    “那陆生太狡猾了,知道咱们兵强马壮,交手不到一个时辰便退场,其中西路人马往凤林逃去!”
    “不可!”沈逸霍然起身怒道,“把遂安的人手都给调出去,堵住凤宁之西,务必将之扼杀在凤宁界内。”
    “遵命!”
    沈逸行至长廊处,下人见他出了汗,连忙追着送来一块帕子,沈逸接过帕子拭去汗,望着园子里葳蕤的草木微微出神,
    就在这时,廊庑尽头奔来一名管事,那管事苦着脸朝他拱袖,
    “家主,两江总督府来人了!”
    沈逸顿感头疼,“来的是谁”
    管事愁道,“江成斌坐下军师姜楚河。”
    沈逸抚了抚额,不消说是为陆生的事而来,再不杀了陆生,朝廷的压力顶不住了。
    “你就说我病重,不便见他,还有,许他三百万税额,告诉他,四月初,江南抽分局会补上上两个月的缺损,一定让他给朝廷交待。”
    管事听了放了心,“家主英明!”
    先拿赋税稳住江南总督府与金陵官府,如此没有后顾之忧。
    将人打发出去,沈逸折向戏台,摆摆手让那些令人退下,回到了书房,问随侍,
    “陆棚生本人在何处”
    那随侍就坐在沈逸书房门口的桌案后,在他面前摆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匣子,均是各处送来的战报。
    而陆棚生有关的战报就在当中最显眼一个匣子。
    他立即翻开最新一封战报,“陆棚生本人还在龙游城,他召集麾下三千将士,并龙游百姓挖壕筑工事,听里面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谁跑了他都不跑,他就是要站在龙游城,看看豪族能把他怎么着!”
    “有种!倒是没损他父亲的威名。”沈逸冷笑。
    “家主,情报显示,陆棚生不愧战神之名,他带着人亲自上阵,打退了咱们十几次进攻,咱们的兵别说龙游城,就是外围的山头都摸不着啊。”
    沈逸深吸一口气,白皙的手指扶在桌案,思忖片刻,斩钉截铁道,
    “把严州府的兵力派去龙游,我要陆生的项上人头!”
    那随侍惊道,“严州府还有一万两千精兵,他们走了,您身边可就没人了,您看需不需要留些人手驻扎严州府!”
    沈逸对着他桌案一脚踢过去,暴怒道,
    “陆栩生都被我逼去了江浙边境,离着好几百里,我怕什么!”
    “去,留下两千人驻守,其余人全部压去龙游,别的人都不管,这一万精锐团团围住龙游,我只要陆栩生的命!”
    “朝廷派了陆栩生一人来,就想撬动整个江南,门都没有!”
    “而我呢,只要杀了陆棚生这个人,就万无一失,明白吗”
    随侍被他阴沉的脸色给吓坏,忙道,“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派出的这一万人手有五千是严州府守兵,还有五千是沈逸的私兵,这五千私兵有多精锐其装备不亚于朝廷禁军,人人一匹好马,一把弩机,良弓好箭,且每五百人配备一路虎蹲炮,只需这支“御林军”出马,陆棚生必死无疑。
    沈逸原先低估了陆栩生的能耐,也怕折损了这支宝贝,故而不轻易派出,眼下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由不得他藏着掖着了。
    派出这支骑兵后,沈逸长出一口气,倒头就睡。
    他相信不出两日,就能看到陆生的人头了。
    沈逸此人极有情调,他不像程明显有经世济国的报负,他只想做他的地头蛇,这些年他就像是这些山头的土皇帝,有银子有百姓还有矿山,比金銮座上的皇帝还舒服呢。
    睡醒,他开始抚琴,婉转的曲调伴随着曼妙的舞姿,给这奢华的别苑又添了几分糜艳。
    那美人儿如灵蛇般舞动身姿,朝他频频投来媚眼。
    沈逸却不为所动,他喜欢看美人,却不喜欢睡美人。
    除了府中几位要紧妻妾,他并不贪图美色,不是什么人都能往他床上爬。
    比起美人,他更享受这种拿捏人心的快感。
    想必陆栩生眼下已焦头烂额了吧。
    琴音忽然从舒缓到疾快,恍若暴风骤雨侵袭而下,那美人儿腰肢扭得越来越快,沈逸也键指如飞,只突然间门外一道惨厉的叫声划破天际,惊了沈逸的弦,他指下琴弦霍然崩断,鲜血顺着他指腹汩汩而流。
    舞女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俯首,“家主…………”
    沈逸没看她,侧耳一听,隐隐约约似乎有杀声逼近
    怎么可能
    这严州府远离前线,哪来的杀声
    就在这时,几只快箭破支摘窗而入,直挺挺射中他两侧的柱子。
    沈逸人晃了晃,意识到不妙,蓦地起身推门而出。
    只见前方穿堂的门被从外撞开,他的几名家丁连滚带爬冲了进来。
    “家主,家主...“
    “那陆生...陆生他来了!“
    沈逸脸色顿时一变,待要迈出,脚不甚往门槛一撞,险些跌下去,他抚着门槛惊盯着家丁,
    “他不是在龙游吗,怎么来了严州府!“
    那家丁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他脚下爬来,
    “属下也不知道啊,您快些跑吧,再不跑来不及啦!”
    沈逸还不肯相信,他运筹帷幄,奇兵尽出,陆栩生怎么可能杀进严州来
    陆栩生来了,而他身边已无可御敌之兵...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他越出门去看。
    不料那家丁并另外两位管事团团将他抱住,抬着他往后院去。
    行至后花园的林道,撞见做客的王家家主和崔家家主,三人相视一眼,心情那个叫难以形容。
    顾不上多说,沿着别苑后门只管往后山上跑。
    顺着竹林刚上坡顶,忽然一道冷冽的嗓音从侧后林子里传来。
    “沈家主,别来无恙!”
    沈逸听着这道熟悉的嗓音,整个人僵住了。
    上一回碰面还是什么时候,是金陵城的衙门前。
    长公主召集豪强与金陵地方官员,商议清丈田地一事。
    他当时指着陆栩生鼻子说了一句什么话
    骂他不该将枪杆子对准自己人。
    而现在,陆栩生的枪杆子瞄准了他。
    沈逸深深闭上眼。
    他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从陆生除掉章浑天开始,他就计划着今天这一幕。
    先是进犯沈家锡矿,将他从杭州府逼出来,等他来到严州,陆栩生佯装西逃,眼看他要西逃,豪强们岂能坐视不管,等着陆生拿到证据去朝廷告状呢
    于是他沈逸必定调兵去围剿。
    陆栩生是何等聪明啊,利用他的奸细将自己的行军计划透露给他,好让他按着陆栩生的计划而布兵,他以为是陆棚生进了自己的圈套,殊不知人家陆棚生是将计就计,又或者说早早就把一切算计得清清楚楚。
    他就是这般一步步将沈家这边所有能调动的兵力调出去,好最后来个将军,来个擒贼擒王。
    什么叫算无遗策,沈逸今日算是见识了。
    这不是用兵如神,这是神在用兵。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请君入瓮,擒贼擒王,这三十六计,他陆生玩得炉火纯青哪!
    沈逸转过身,举起双手,冲着来人平静道,
    “陆将军,我沈逸今日输的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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