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0 我梦见它们了

    贺红梅沿着体育场路，快开到武林广场，等红绿灯的时候，还有十分钟的路程就到家了，她打电话给昭，让她叫树到停车场帮忙，她告诉昭，张晨喝多了。
    昭赶紧问，要不要紧？
    贺红梅没事，没事，他就是高兴，面料试制出来了，他心里应该是一下子轻松了，吃饭的时候，两杯比一杯地和人家李总干，李总想停，他还不让停。
    “这个傻儿。”昭骂道。
    贺红梅大笑，扭头看看副驾座上的张晨，张晨还在酣睡，不过好像听到了什么，举起了手，又“啪”地了下去，砸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路，他就一直酣睡，没有醒来过，中间间杂着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也不知道他在什么，有时激昂，有时又低徊悱恻的，贺红梅听着，忍不住想笑。
    这到好了，这一路，颇不寂寞。
    她还是第一个看到张晨喝醉酒，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醉，要是醉能醉得这么文气和安静，这个醉鬼，也蛮可爱的。
    贺红梅方向右打，转进了锦绣家园区的大门，把车开向停车场。
    从停车场去往每幢楼的路，陡然变窄了，只能容自行车通行，过不了车，张晨设计这个花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为此骂过刘立杆。刘立杆，他就是为了不让汽车在区里乱开乱停，我干脆路都没有，你就只能开去停车场。
    贺红梅现在就是，载着一个醉汉，也只能开去停车场，而不能去到单元楼下。
    贺红梅估计，自己是可以扶着张晨回家的，但她不能，别人看到他们搂在一起，什么想什么的大概都会有，这些人才不会管你，其中一个，是不是已经醉了。
    所以贺红梅要给昭打电话。
    贺红梅车开到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不仅树来了，昭和芳也来了，三个人并排站在那里，被她的灯光扫到。
    贺红梅把车停好，伸手把张晨的安全带扣解了，树已经拉开门，来搀扶张晨。
    张晨下了车，站定，睁开眼睛看看，看到了昭他们，张晨“咦”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
    昭知道他这是糊涂了，忍住笑，：“对，你这么久没回家，我们来看你啊。”
    “不用来，不用来，已经好了。”张晨抬起手挥了一下：“我们也马上要回家了。”
    其他的四个人都强忍着笑，张晨朝四周看看，又“咦”了一下：“这是张家港什么酒店，你们看，和锦绣家园是不是很像？”
    四个人哪里还忍得住，都大笑起来，张晨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一点，他问：“我是不是回家了？”
    “你呢？”昭问。
    张晨嘿嘿笑着：“我怎么‘嘟’地一下，就回来了，贺红梅，贺红梅，你是不是又起飞了？”
    贺红梅笑道：“是是，都被交警抓到好几次了，明天找你报销罚款。”
    张晨把手一挥，叫道：“罚款算什么，找昭，昭，明天统统给贺红梅报销。”
    昭：“好好，我给她全部报销。”
    贺红梅和昭、芳，三个人乱笑成一团，树用肩膀架着张晨，往区里面走。
    “我刚刚睡着的时候，看到我设计的服装了，我和你们，面料就是我的钢筋水泥，我要用它来塑形，我才不会像那些傻逼一样，让人头上顶个鸟窝，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服装设计，什么才是把面料用到极致。”
    张晨滔滔不绝地着：“我和你们，面料就是我的颜料，我要用它来描绘西子霓裳，那山那水那人，还有那个我，面料就是我的语言，我要用它来话，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
    张晨到后来，竟喊出了北岛的这句诗。
    贺红梅问昭：“你以前有没有看到师父喝这么多？”
    昭赶紧摇头，贺红梅笑道：“想不到这个傻儿，喝醉还蛮好玩的。”
    昭也笑着，赶紧点头。
    “谁喝醉了？你们谁喝醉了？”张晨问，“我没有醉，我和你们，我真的梦见自己设计的衣服了，肯定惊艳，我和你们，我梦见的衣服是这样的。”
    张晨着推开了树，站在那里，向他们描述起了他梦见的服装，得颠三倒四的，他们谁也没听明白他在什么。
    张晨却兴致越来越高，继续：“模特要是，穿起来，马艳丽，我梦见是马艳丽穿着它，就是这样的。”
    张晨着，竟学起了模特的猫步，沿着径往前走，走了几步，往边上一歪，差点就摔倒在地，三个女人齐声惊呼，幸好树跟得紧，一把就把他拉住了。
    “没事没事，高跟鞋崴了。”张晨。
    昭和贺红梅、芳，三个人笑得蹲了下来，昭骂道：“不行了，不行了，这家都回不了。”
    那里张晨，完这话，竟然头一歪，趴在树的肩膀上打起了呼噜。
    老谭正好回来，走到这里，看到昭她们三个人在乱笑，树努力地支撑着张晨，张晨显然是喝多了，老谭叫道：
    “哎呦，这是怎么了？”
    昭连忙：“没事没事，谭大哥，他今天高兴，喝多了。”
    “稀奇，张晨还能喝醉，我从来没有见过。”老谭着走到了张晨的另外一边，拉起了他的手，从那边把他架了起来。
    贺红梅：“谭大哥，你没见过的多了，早三分钟来，就能看到他走猫步了。”
    “还能看到他高跟鞋崴了。”芳。
    三个人想到刚刚的情景，又大笑起来。
    老谭和树两个人，把张晨弄上了楼，架进房间，放在了床上，然后把他外面的衣服和鞋裤脱了，把身子移正，让他躺在了枕头上。
    忙完了这一切，老谭和树才准备离去，昭赶紧和老谭：“谢谢大哥，要是没碰到你，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把他弄上楼。”
    老谭：“嗨，以后碰到这种事，打我电话就是。”
    昭赶紧好。
    回到房间，关上门，昭走去了卫生间，接了一盆热水，拿了毛巾出来，给张晨擦了脸，又擦了擦身子，这才把被子替他盖上，让他好好睡。
    ……
    张晨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钟，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呀”地惊呼一声，他看到昭正盯着他看。
    昭正盯着他看，看到他无预警地突然睁开眼睛，也吓了一跳，“呀”地一声惊呼。
    叫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张晨朝四周看看，看到了他熟悉的床头灯，问：
    “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我怎么从张家港回来，怎么上楼的，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没有，你昨晚只是穿着高跟鞋崴了脚。”昭，完忍不住大笑起来，张晨被她笑得莫名其妙，问，你胡八道什么呢？
    “我没有胡啊，是你自己的，不信你等会问红梅。”
    昭着，把张晨昨晚的种种情状告诉了他，得张晨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昭赶紧安慰：“没事没事，你喝醉的时候，还蛮可爱的，我第一次看到。”
    张晨嘿嘿笑道：“那我以后多醉几次给你看看。”
    昭“嗯嗯”地点着头。
    “我喝醉了，除了这些，有没有胡八道？”张晨问。
    昭没有，你就是，你梦到了你设计的衣服。
    “我梦见了我设计的衣服？”张晨睁大了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地，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掀被窝，下了床，套上拖鞋就往门外跑。
    昭又被吓了一跳，叫道：“你干嘛？”
    “我梦见了我设计的衣服，我看到它们了！”张晨这是，要赶紧去工作室，把脑子里的残片摹写出来。
    昭叫道：“穿上衣服，心着凉。”
    张晨踅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了一件棉睡袍，披在了身上，接着就走了出去。
    昭笑着摇了摇头，看看时间，才六点多钟，她倒下来，继续睡个回笼觉。
    八点多钟的时候，昭起床走到外面客厅，看到贺红梅和昭坐在这里，贺红梅看到昭，朝他们的卧室指了指，问：“还没有醒？”
    “早就醒了，在那里。”昭指了指关着的工作室的门。
    贺红梅和芳互相看着，张大了嘴，一脸惊讶的表情，刚刚，两个人可是坐在这里，一起笑话着张晨昨晚的情景。
    “没事，没事。”贺红梅安慰芳也自我安慰，“他工作的时候，什么都听不到，昭是吧？”
    昭点了点头。
    工作室的门猛地拉开，张晨看到了外面的三个人，大叫一声：“贺红梅，快进来看！”
    贺红梅赶紧起身，朝工作室走，昭和芳也跟了过去，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贺红梅已经走到了工作台前，看到了台子上的三张彩稿，贺红梅“哇”地一声惊呼。
    张晨看着昭，得意地：“这就是我梦见的，我设计的服装，你们都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