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最后一次依偎

    空气依旧沉重，像是被无形的幕布罩住，所有人都在努力寻找声音，却只能听见心跳和呼吸的回响。没人想承认这一刻的到来，甚至连呼吸都心翼翼，生怕下一秒，泪水就会淹没整个房间。
    生田绘梨花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出口。她的眼神里满是摇晃与无措，像是一个突然失去了乐谱的演奏者，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一向开朗，却在这时，笑容完全失了力气。
    白石麻衣则只是静静地看着桥本奈奈未，眼底的光缓缓暗了下去。她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出口。她了解桥本奈奈未，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她握紧双手，指节被她捏的泛白。
    “为什么一定要退出娱乐圈呢？”
    西野七濑声音轻轻的，却像一道细细的裂缝，划过所有人的心。她没有抬头，话语间透出难以掩饰的颤抖。
    桥本奈奈未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西野七濑的脸，西野七濑为皱着眉头，眼神流漏出不舍以及疑惑。她的表情像是一面镜子，把桥本奈奈未心底的动摇放大，但同时也让她更加坚定。
    “因为，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桥本奈奈未的话轻飘飘的，轻到像是随时会被泪水冲散。可那种平静的背后，却带着无法撼动的重量。
    刚有些见稳的斋藤飞鸟此刻再一次红了眼眶，她抬头望着桥本奈奈未，眼神中写满了“留下来”三个字。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今野义雄打了岔，以还有成员要接受选拔后感受采访为由，将房间内的成员该走的都轰走了，几个刚进入选拔的成员或有较大进步的成员则一个个接受了工作人员的提问，拍成视频放在之后的《乃木坂工事中》。
    也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喘气的机会，刚刚的气氛太过压抑了。
    大神鹰并不需要选拔感言，她也没当上Center，以她的履历和人气来，当护法并不稀奇，她离开房间后，直奔休息室而去。
    在走廊里拿了瓶水，大神鹰躺在了休息室中的沙发上，面朝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鹰。”
    直到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兰世。”大神鹰坐直了身子。
    “桥本桑之前没和你们过她的想法么？感觉你们也很惊讶呢。”
    寺田兰世一屁股坐在了大神鹰的旁边。
    “不知道。我估计她谁都没。”
    “真可惜呐...明明是个性格很好的前辈，还没来得及好好交流一下。”寺田兰世只是有些惋惜，毕竟她和桥本奈奈未并不相熟。
    其他成员们有些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些有外务要去做，休息室的人三三两两地该走的也都走了，也没剩下了几个人。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桥本奈奈未回来，大神鹰觉得可能桥本奈奈未有什么外务要做，她准备去找点吃的，垫一下肚子也该走了。
    走廊摆满零食的桌子前，大神鹰看到了正在挑选东西的桥本奈奈未。
    “娜娜敏。”
    大神鹰走上前。
    “哦，鹰。要吃些什么么？”桥本奈奈未回以一个微笑，似乎刚刚的毕业宣告并没有发生一般。
    “嗯。”大神鹰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走这么突然，大家都很难过的。”
    “这不还有四五个月呢嘛。”
    “但你是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明明只要毕业后不签任何事务所，你也可以当个普通人，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自己要退出娱乐圈呢？”
    “呵呵，还是你细心啊，鹰。”桥本奈奈未放下正在挑选中的面包，看向她，“当然，我只要不签约，我也能当个自由人。但是你，我对乃木坂是一点留恋都没有么？肯定也不是，每当我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台下粉丝的欢呼声谁能不留恋呢。但有些时候，想要坚定走下去自己的路，后路是不能留的。”
    “但你如果你反悔了，就是笑话。”
    “正因如此，才不要退路。”
    二人相视而对，默契地都没话。
    “...娜娜敏。”
    声音轻轻响起，带着试探。
    桥本奈奈未和大神鹰齐齐回头，看到斋藤飞鸟红着眼眶站在不远处，袖子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
    “怎么还没回去？”桥本奈奈未语气温柔，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斋藤飞鸟没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力道用的很重，像是害怕一松手，她就会立刻消失。
    “不要走，好不好？”
    斋藤飞鸟埋在她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的倔强。
    桥本奈奈未低下头，缓缓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那一瞬，她几乎也想点头，一句“好”。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
    “飞鸟....”桥本奈奈未只是把怀里的女孩抱紧了一瞬，然后慢慢松开，“你会长大的。”
    简单地几个字，却如重锤砸在斋藤飞鸟的心口。
    “我不要长大，我只要你在！”斋藤飞鸟摇头如拨浪鼓，泪水再一次决堤，“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我真的会改的！”
    就在两人僵持的空隙，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大神鹰开口了：“飞鸟。”
    斋藤飞鸟没有回头，只是更用力地抱紧桥本奈奈未。
    大神鹰叹了口气，把手搭在斋藤飞鸟的肩膀上：“别这样，你是知道她的。”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斋藤飞鸟猛地回头，肩膀一甩，甩开了大神鹰的手，死死盯着大神鹰，声音里带着怒意，“你难道不难过么？你不想她留下么？！”
    大神鹰愣了一下，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如此失态的斋藤飞鸟。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比你更清楚，她的性格。”
    斋藤飞鸟怔住了，张了张嘴，却不出话来。
    “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飞鸟。”桥本奈奈未轻声道。
    恰恰相反，正因为太喜欢，才要选择离开。
    从最初的试镜，到如今的舞台，她早已习惯了大家的依赖与信任。习惯了在练习时被人追问动作，习惯了在深夜走廊里有人悄声“娜娜敏，我好累”，习惯了大家把烦恼和泪水放到自己这里。
    可习惯的另一面，就是枷锁。
    她想要的生活很：一个普通的工作，能够安静坐在书桌前看书，不必时时保持完美的笑容，不必被镜头捕捉每一丝表情。
    看着斋藤飞鸟泣不成声，看着大神鹰沉默着低下头，她的心也被狠狠揪住。
    ‘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在你们身边。’
    她轻轻闭上眼，心底冒出这句从未出口的话。
    但她明白，这句话一旦出口，便会成为别人拉住她的理由。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自己的犹豫，让大家无法真正向前走。
    所以，她只能选择把温柔藏在沉默里，把不舍藏在微笑里。
    “谢谢你们。”
    桥本奈奈未微笑着轻声道，像是要把心底的千言万语都化成这三个字。
    斋藤飞鸟的哭声依旧不绝，大神鹰则是倚靠在墙边，眼帘低垂，努力地压下眼泪。
    那一刻，走廊的灯光下，三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是最后一次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