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邱家大哥

    案情发生距离现在并不久。孙知州很快带着案卷回来。
    本欲递交给木槿。奈何木槿一挥手案卷直接给了蠢蠢欲动的蒋花。
    寥寥数页纸蒋花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为什么只有这么点？连尸首都没找到就断定是失足坠崖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孙知州哭丧着脸。“那神女峰山顶积雪常年不化，虽眼下还未大雪封山，但山路也是泥泞难行。邱姑娘出事的前天夜里又下了点雨。道路更加难行，这失足也未尝不会发生。每年都会有不少采药人失足摔下山崖，这尸首多半是找不回来的。”
    “这山上有什么值得这么冒险去采？”蒋花有些错愕，难道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吗？
    孙知州也是苦笑，表情有些无可奈何。“原来前些年为了不让人上山，特意封锁了山道。结果这些采药人和药商集体来府衙闹事。没办法只有重新开放。那山上贵重的药材太多了，越贵重生长的地方越险峻。雪莲贝母这些就不了。神女峰顶的岩石峭里生长着一种像地衣一样的茶叶。通体雪白，气味幽香可随风传出几里地。有延年益寿之效。有价无市的宝贝。可惜很多年没见了。这些人是拿命拼富贵。”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除了烛火燃烧发出轻微的声响。孙知州的身体泄气了一般佝偻了起来。
    良久，木槿倒了杯茶递给他。“你也是不容易啊。”
    而蒋花整理了思绪，努力让自己清醒些。“邱家姑娘为什么去山上？”
    “还能为什么，因为她兄长呗。”孙知州地喝了口茶。“两兄妹相依为命，兄长如今连媳妇都娶不上。听有人在神女峰看到雪莲，估摸是想去碰碰运气。”
    话题到也就结束了。蒋花还是觉得邱家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一夜无眠，蒋花带着乌青的眼圈出现的时候狠狠被木槿嘲笑了一通。
    昨日埋下的铁器四周围满了丫鬟厮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着话。看见蒋花一行人的出现瞬时鸦雀无声，恭敬的垂首站立。
    郑琛煜指了昨日埋铁器的厮。“你把它取出来，倒扣在地上。”
    想着能给让知州大人都客客气气的年轻人办事。厮显得很兴奋，闭气凝神地把铁器按要求摆放好。
    拿开外面罩着的铁器，露出里面一截光滑的冰凌。大约还未到时候，冻的并不严实，中间还能看见上下浮动的水泡。
    屏退众人，蒋花目不斜视神情严肃。“这凶手真好计谋，这冰凌再冻上些时辰，可不就能开胸碎心吗。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做成冰雕。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在里面。浇上水，没人知道胸口上的冰是怎么出来的，等化了凶器也就没了。”
    “这或许就是董铁匠被杀的原因。”郑琛煜寒玉似的手轻轻停在冰凌之上，冰凌随后慢慢碎裂开来化作细的水雾消散开来。
    两人马不停蹄地奔赴东街。依旧是满目疮痍的街道，破低矮的房屋。邱家院坐在靠近神女峰的东街巷尾。
    日积月累的侵蚀使得院看上去岌岌可危。木门上的红漆如今也剥的露出褐色的内里，篱笆围铸的院墙歪斜不定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唯一瞩目的是两座半新不旧的狗屋，还能看清刷着艳丽醒目的红漆。
    瞧着两个陌生人在院门徘徊，两只大狗开始吠叫。黑色的背毛竖起，微微摇晃尾巴，眼神狰狞。
    郑琛煜一把扯住敲门的蒋花。“不要动。”随即两人慢慢退后。
    大约是发现两人离得稍远了些，大狗重新回到狗屋安静的趴下。
    “先等等吧，我们现在进去，这狗势必会护院攻击我们。”郑琛煜赶紧松开蒋花的手腕。
    皓腕赛雪触感细腻。这八个字不自觉从脑海里出现，让他有些惶恐。耳尖出现羞怯的一抹红。可惜蒋花目光始终如一停留在护院的大狗身上。
    “你看那是什么？”郑琛煜顺着蒋花手指的方向望去。
    离狗屋不远的墙角摆放着一块巨大的木板四角按着四个轱辘。
    “那是个车架。”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着实吓得蒋花倒退几步。如果不是郑琛煜眼疾手快扶住，这下怕是跌进泥地里。
    来人身着藏青色大袄。袄上布满大大的补丁却也干净。“你们是来找我的吧。等你们很久了。”着跛着腿往前走，推开虚掩的院门。
    “这是慧慧的朋友，你们不要吓着人家。”温柔的俯身摸了摸大狗毛茸茸的脑袋。
    原本躁动打转的大狗顷刻间安静的趴伏在地。
    院外的破和屋里的整洁显得格格不入。男子自然熟稔的和蒋花二人介绍，就像真是妹妹的朋友来家做客一样。“我家邱代峰，你们就和慧一样喊我大哥吧。这是慧的房间，来上炷香吧。”
    狭的房间，空气透着梅雨季的特有的霉腐味。角里的供桌上摆放着灵位，邱氏女黛慧之灵位。灵位前白色的蜡烛燃的只剩短的一截却任旧发出去硕大的亮光。
    两人恭敬的上了三炷香。邱代峰显得很满意。用手轻细的擦去灵位上的灰。“我和你的朋友聊聊。”
    蒋花想着自己做了这么一通，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
    “我知道你们是城主派来的。”邱代峰径自寻了把椅子坐好，随意道。“你们自己随便坐。”
    屋里只剩下几把矮凳，很明显郑琛煜是不会坐的。果然，手抱胸依靠在窗边，眺望不远处的神女峰。低调华贵的衣裳和脱了红漆的窗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蒋花端着矮凳，凑近正烧着炭火的炉子。“天气可真冷。邱大哥既然知道我们是谁来做什么，不如就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不知道姑娘想知道些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蒋花看着邱代峰的眼睛，那里包含着太多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邱大哥觉得邱姑娘怎么死的？”这句话仿佛咒语一般。眼前邱代峰的脸忽然扭曲起来。
    “她是被人害死的。就是那些人害死了她。明明他们才是最该死的。”低吼的声音从喉间发出，犹如隐忍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