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走吧，回家

    上杉櫂是不知绫香莉映哪来的这种自信，伸过头去想拜读一下她的大作。
    “喂！你干嘛啊！”
    没想到绫香莉映直接将画板都撇开，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教室内也有几个同学好奇地向他们这里侧眼望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总是好奇的，下意识的。
    上杉櫂能够理解，他轻咳一声，道：
    “我只是想看看绫香同学的作品有什么特殊之处。”
    许多同学闻言又迅速缩回目光，好似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花火另一旁的九十梨香闻言道：
    “上杉同学，你想要看绫香的作品可不容易，毕竟我们也没见过几回呢。”
    看起来她似乎不怎么生气了，明天就退社团？
    “什么啊！”
    绫香莉映开始展现出她的傲娇本质，
    “明明是我怕打击到你们，让你们无地自容，我出于好心你们居然还不理解，简直无药可救了，哼！”
    “我佩服你的自信。”
    绫香莉映挑了挑眉：“嗯？上杉！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她瞪着上杉櫂，等待着他的回答。
    “怎么会。”
    “你就是！”
    “没有。”
    “你有！”
    “不会。”
    “高级动物不值得相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坏事。”
    完，绫香莉映回过头去，拿起画板上的笔，动作夸张地拉扯着自己的画作。
    坏事？自己除了摸鱼还有会干坏事？
    好吧，
    上杉櫂承认，刚才的确没有相信她，不过那可是为了不继续纠缠下去善意的回避，绝对没有添加任何其他成分。
    不过想来，一个女孩子画的画，应该不会很难看吧。
    时间来到六点半，与九十梨香在校门口告别，上杉櫂与花丸花火、绫香莉映三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少女总是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香甜而又沁人心脾。
    两个身穿黑色水手服的美少女并排齐走更是如此，黑色的百褶裙搭配上白皙的双腿，再加上一双皮鞋。
    嗯...绝配。
    跟随着两人下了电车，便是上杉櫂与花丸花火独自回家的一段路。
    “花火，明天见！”
    绫香莉映笑着向花丸花火挥挥手，这一刻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显得很是阳光。
    可惜上杉櫂在本学期只看到她不对付自己的样子。
    “上杉君，请你不要介意，莉映酱只是性格强势了一点，并不是对你有恶意。”
    “嗯，人的性格都有不同，没什么好在意的，走吧。”
    听到花火细弱的声音，上杉櫂下意识地点了头，陪伴着她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穿过这条街道，两人踏上了天桥的楼梯。
    “起来，我们下午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走过了吧？”
    “毕竟上杉君没有加入社团，每天也有重要的学习要忙，”花丸花火捋了捋自己脸颊上的发梢，“上杉君其实一直都很努力。”
    学习。
    上杉櫂听到这两个字心头涌现出一种别样的滋味，以往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在家中的书桌前，看着枯燥无味的教科书，背上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英文单词。
    为了让自己这条咸鱼以后也过得舒服一些，这就是他目前唯一的目标了。
    他抬头看向前方，空旷的天桥上仅有几人通过。
    “花火，你觉得我很孤僻吗？”
    花丸花火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上杉櫂，似乎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摇了摇头。
    “不...花火觉得上杉君已经很好了，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为之付诸努力实现，已经非常棒了。”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她也知道他在学校里不怎么受欢迎。
    上杉櫂能听得出来花火是为他鼓励加油，不过在他心中，总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他不会介意，但也不会希望如此。
    人是群居动物，再孤僻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寻求过一些认同感，通过手机，通过社交。
    “升入神越高中一年，我也只有后藤和坪川那两个家伙算是朋友，其余的同班同学都像是陌生人一样，我也知道，在他们的眼中我只是一个成绩好的‘离群’份子罢了。”
    上杉櫂望向侧旁，东京的日余晖与街道上繁忙车辆诉着城市的喧嚣，火红云朵的下方是一座座高楼大厦，尽管映照出了些许颜色，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温度。
    它们都在为着自己的方向前进，尽管早已注定。
    他又想起了前世里如同机器人的自己。
    上班、下班，再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便宜出租屋，吃着十几元外卖，玩着索然无味的游戏，如此重复。
    找不到前进的动力，寻不到生活的目标。
    二十多岁的年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手拉手，也只是左手牵右手。
    除了日益憔悴的精神，就没有任何改变。
    “花火，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自己？”
    “上杉君，”
    花丸花火双手提着挎包拉在前腰，眼眸中泛着灵动的光，
    “从，花火就知道上杉君与大家有很大的不同，困扰大家的事情上杉君总是能轻松应对，虽然大家都不以为意。
    “大家在玩耍的时候，上杉君总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努力，但大家却以为这是上杉君的天分...
    “花火一直很羡慕上杉君坚强的毅力，花也非常敬佩上杉君的努力，在我眼里上杉君一直是一个非常成熟、可靠的人！”
    花火坚定的声音和她弱气的声线，行成了一个奇妙的反差。
    上杉櫂没想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有着如此高的评价，自己只是不想与他们无意义地搅和在一起罢了。
    不过这一番话，还是让他轻笑着感谢道：
    “谢谢。”
    “嗯嗯，”
    闻言，花丸花火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花火知道上杉君有时候看起来很孤独，但也请上杉君一定不要勉强自己，无论如何只需要做自己就行了，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自己。”
    花丸花火忽然抬起头来，日的余晖下，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上杉君觉得孤独的话，花火、花火会一直陪在上杉君身边的。”
    “......”
    平淡的心，莫名悸动起来。
    上杉櫂停下脚步，看着身旁少女脸庞上灿烂的笑容，光辉在她的脸颊上熠熠跳跃着，显得梦幻而又真实。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和自己安安静静度过一生吧...
    他笑着对她道：
    “走吧，回家。”
    “嗯。”
    ......
    安静片刻。
    “在此之前，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上杉君决定就好。”
    少女熟悉的温暖笑颜，远比夕阳下拉长的影子更加悠长。
    东京的街道很是窄，一节一节的栅栏挡在路的旁边，留下了仅供三人穿行的道路。
    街道旁还有着不少餐馆、服装店外堆积的单车，连带着支楞出的杂乱绿化、广告牌，只教人觉得拥挤。
    坐在街道边里的一家吃屋台，屋台的两旁，挂有「关东煮」字样的橘红色灯笼。
    上杉櫂静心观看花丸花火吃东西的模样。
    升腾的热气中，是在灯光下熠熠闪烁的漂亮眼眸，精致容貌晕染上了一层娇嫩的樱红。
    她面前的关东煮，依旧是一片鲜红。
    上杉櫂一直觉得她很可爱。
    “花火为什么这么能吃辣？”时隔很长一段时间，他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吃起来会很幸福的......”
    花丸花火回过头，与他四目交会，缤紫色的眼眸尤其灵动，她嗫喏：“谢谢上杉君......”
    上杉櫂知道，无论她对自己有多熟悉，还是会出谢谢这两个字。
    “花火打算怎样谢谢上杉君？”他笑着问。
    花丸花火稍稍埋头，依旧是弱气的声线：“花火...明天给上杉君做便当吃。”
    “不要在意，我是开玩笑的。”上杉櫂知道她早上喜欢睡懒觉，做份便当很耗时间。
    “嗯......”
    花丸花火低头的样子显得心不在焉，她没有立即吃刚刚做好超辣的关东煮。
    而上杉櫂已经连续吃了三块竹轮。
    “花火为什么不吃？”察觉到她的异样，上杉櫂问道。
    花丸花火攥紧了裙子，眼中倒映出关东煮上荡漾的汤点，没有去看他：
    “上杉君...今天加入了社团。”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花丸花火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把心中的话出来，她其实是看到了上午中庭的两人，因为和绫香莉映一直在一块。
    她顿了顿，理清思路，准备将那件事告诉他：“上...上杉君，今天...今天花火在鞋柜里，收到了一封信。”
    她话的声音很。
    上杉櫂不傻，知道那是什么，他放下手中刚刚插起的肉丸：“是情书吗？”
    “嗯......”
    “花火是怎么想的？”
    “花火是.....”
    花丸花火刚刚抬起的头又突然低下，她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话的声音越来越、越来越慢：“信...写的很好...花火想...想接受...告...告白.....”
    听到了告白这两个字，上杉櫂转头看向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她裙摆上不安分的手。
    他明白，不安的手，就代表她心中的不安。
    明明之前才要一直陪着自己。
    真是谎都不来。
    他没有再接下这个话题，而是拿起她面前的一个不缺的关东煮。
    葱末，在精心调制的高汤中遨游，但又沉溺到无法逃脱。
    花丸花火的视线紧随面前被抓起的关东煮，看到了将碗托起的他。
    “上...上杉君？”她没能想到他竟是这种反应。
    上杉櫂对她怜弱的脸蛋笑了笑，：“再不吃就凉了，来，我喂你。”
    浓浓的热气，已经扑入鼻腔。
    花丸花火紧盯着他在朦胧热气中的帅气面庞，羞红着脸，咬字道：“上...上杉君不会在意吗...？”
    “在意。”
    上杉櫂很平常地露出了笑，然后叉起一颗松软发烫的肉丸，递到她薄薄的樱唇前：
    “来，张开嘴，就像时候我喂你吃饭那样。”
    在意...心头像是嘴前那颗肉丸一样炙热，花丸花火脸上慢慢绽放出了怡人的笑容，甜甜的醉人心脾。
    她开心地答应道：“好。”
    四目交会之间，花丸花火张开自己的嘴，将那一颗常人难以接受的火辣肉丸，轻咬在自己的嘴中。
    流出的汤汁，挟带着松软的质感，留存于浓郁的美味之中。
    自己，真的喜欢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