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怒急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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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吹动衣袍,侍卫在韩君遇眼神的示意下,上前扶起泪流满面的孩。
    孩打着嗝儿,脸蛋上沾染泥土和泪水,狼狈可怜不堪,“二皇子,你一定要惩治恶人。徐员外仗着在国都有当官的亲戚就横行霸道,他不由分带人来我娘的摊位前闹事,还强行带走了娘亲。我、我一个人去报官被赶了出来,徐员外家也进不去,他还当街放恶狗来咬我……”
    围观的百姓听到这儿,有了然的人插嘴,“我可以作证,那恶犬膘肥,立起来堪比壮汉高,当日可是追着人乱跑,闹腾了好几条街区呢!”
    有一个人站出来发声,就会有更多被压迫不敢言的受害者跟随。
    越来越多的人跪地声讨徐员外的恶举,他们将韩君遇看作了救世主。
    如神佛般散发出柔和光辉的韩君遇轻轻点头,他命侍卫拿来纸笔。
    “各位,听闻此事,心有戚戚。朗朗乾坤,金秋撩人,本该官民相亲,共话盛世,却让百姓受到不公不平,诸位受我一拜。”
    韩君遇微微躬身,对着四方百姓各鞠一礼,他放的极低的态度,赢得所有人的好感。
    “身为天家子一员,享荣华福泽,皆有万民一份珍力,实该尽绵薄之力讨得公正。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尚未进国都,手无实权,到底不能承诸位一个掷地有声的诺言,可也不会视而不见,愚昧良心度日。诸位若是信得过我,可口述或是亲自写下讨伐的恶人恶迹。我必当珍贵守之,带着一同去往国都,觐见圣上。”
    百姓高呼二皇子圣明,更多的人赶来围住侍卫讲述徐员外的恶举。韩君遇稍稍站立一会儿后径自上了马车,外间有百姓的呼喊,“让让,给二皇子让道!”
    马车再次出发,道路旁还有更多的人赶来,人们自觉排好队等待诉遭受的不平。
    被留下的侍卫直到傍晚才骑快马追上队伍,他呈上去了足足有两百多张罪状纸条。
    洗漱过后,韩君遇在长榻间等靳菟苧,知晓她定然会故意躲他,在浴房内多耗费些时间,他不以为意的轻笑。若是他真的想,任凭她怎么防备也无济于事,兔子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点,进而发现他对她的纵容?
    他起身来到书案前,摆在手边的便是侍卫征集到的‘征讨书’,他拿起一张,上书:
    “年初,徐员外当街纵马伤及两名农户,未果。”
    “徐员外兴建宅子,高价聘用长工,空口许诺宅成发工钱,未果。”
    再往下看去,抢占土地,强掳少女,殴打老者……唔,还真是地头蛇。
    了然无味,他随手取一沓写满百姓冤屈的纸张扔向燃着的灯盏之中,火光一下子就蹿了起来,来势汹汹,瞬间就吞灭了不尽百姓的冤屈,化为灰烬。他索性将灯盏放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往里投纸。
    靳菟苧拖着湿发进来,入目就是这样一副冷艳窒息的画面。
    熊熊火牙汹涌着往玉骨手上爬,穿着雪白亵衣的韩君遇眉眼中俱是冰冷无情,偏又因为那一张经过鬼斧神工雕琢的盛世面容显出唯美的感觉。可是靳菟苧深知韩君遇有多么可怕,他卡在她细脖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她恍惚了一下,胆怯地想要转身离去,她再也不想去靠近他。
    “灯灯,”韩君遇叫住她,“捡过来。”
    原是一张还绽放火光的纸被浓厚的火气弹开,飘在了靳菟苧面前,韩君遇着还对她露出一个惊艳的笑。
    这是他独对她才有的笑。
    魅惑,勾人,世间仅有。
    虚伪,危险,代价极大。
    他的笑因靳菟苧的不动作渐渐有些冷凝,两人隔着火光相望,终究是靳菟苧败下阵来,她捡起烧了一半的纸张。
    靳菟苧没想看到的,可剩下的半张纸上写的竟然是状告徐员外的罪状!今日她虽然没有下马车,从微微闪开的车帘缝隙中,她目睹了百姓们从激愤到感恩、满怀希望的过程,可韩君遇这是在做什么!
    先不论他骨子里的薄情和高高在上,靳菟苧没想过他能够真的疼惜爱民,为百姓讨回公道。抛却大义,从初归国都,进入夺权战场上的皇子身份来,有了这些罪状,他定然能够更快树立威严,做出让百姓称赞的成绩,赢得拥护。
    可他却正在烧毁这些写满了百姓心酸和希望的证据。
    靳菟苧心里发寒,她舌尖打颤,手指紧紧捏住剩余的半张纸,“为什么?”
    “无甚用处,留着作何?”
    韩君遇又往地上的火堆里扔纸张,举止淡然,一沓下去盖住了明火,下一个瞬间,火势反复,吞噬了纸张。
    书案上已经没有了,他望向靳菟苧手中仅剩的半张罪证,“扔进来。”
    摇头,靳菟苧红了眼眶,她将自己代入了渴望公平公正,期待救助的百姓立场。
    那种一再委屈自我、拼了命寻求他人援助的无力感和压抑感,她再熟悉不过,因她就是这么一路跌跌撞撞,满身是伤过来的啊。她最后一次出逃将军府,独自一人去到穷乡僻壤寻求山中高人救助,就在门前,几步的距离,一切皆有希望。可是大将军生生将她的生机断掉,她终究逃不出,是以她认了命,和亲来到玄月。
    而这些百姓又是抱着怎样的欢喜雀跃,感恩戴德寄希望于韩君遇?
    她亲眼看到有一位感激韩君遇的老者驾着牛车追赶队伍,只为了给韩君遇送上一只老母鸡,表达谢意。一只老母鸡而已,韩君遇什么没见过呀,他甚至连温和的表象也不做,让侍卫接待老者。靳菟苧注意到老者破烂的衣衫,还有鞋底分离的鞋子,她知晓,这只老母鸡是老者最能够拿得出手的谢礼了。
    就为了韩君遇那一句尽力而为,所有的百姓都对他感激涕零了,可他又是怎么做的?
    “韩君遇,你真令人作呕。”
    压抑到极点,是什么都不愿再顾及的发泄,靳菟苧站在原地仰头对上韩君遇瞬息万变的眼眸。
    那双眼眸真是漂亮啊,可却是肮脏邪恶的。
    他笑,“总觉得我幻听了,灯灯,肯定是因为你晚膳不让我抱折腾的……”
    “不,不是。”靳菟苧僵立在原地,指尖的纸张簌簌晃动,“韩君遇,我,你虚伪到了极点,黑心肠甚至比得过深山里的豺狼。”
    如果靳菟苧真的是一只兔子,此刻她身上的毛绝对是站立紧绷的,她在以卵击石,妄图蜉蝣撼树。
    极长的沉默,唯有火光在两人之间热火朝天地燃烧,炕得两人面容微红,却一个胜一个心中寒冷。
    火光熄灭,韩君遇缓慢站起身,靳菟苧畏惧后退,连忙将手中仅剩的半张纸背在身后。
    “靳菟苧,你也是个蠢的。”韩君遇站着不动了,丹凤眼中的冰冷能将靳菟苧片片割裂。
    “你不为百姓们声讨,我来。去到国都觐见圣上,徐员外一事,我独自提出来,不牵连你分毫,势必为此地的百姓讨得公正。”
    “你?你是什么身份?别忘了,你是我韩君遇的皇妃,你什么不是靠着我,依附着我的?”
    韩君遇是真的恼了,他全身散发出浓烈的郁气,靳菟苧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可他却站在原地,用目光凌迟折辱她。
    “靳菟苧,你给我听好了。什么宁纾郡主的封号,什么尊贵的皇妃位置,都不过是我兴起施舍给你,逗你开心的。你若是不听话,不顺从,再有这样脱离我而行动的想法,我真的不介意将你牢牢锁在房子里,彻彻底底成为玩物。”
    果然,怒急吐真言。
    韩君遇就是想要羞辱她。
    突然间,什么都不怕了。
    靳菟苧扬起头,露出纤细的脖子在空气里,“怕不会如你愿的,你最好早些了结我。”
    她闭上眼,将脆弱的部位展现在韩君遇面前。黑暗中,韩君遇一点点走近,他的目光是那样强势阴冷,让靳菟苧清晰地察觉到游离在脖颈上的寒气。
    兔子要独自上告?她还是没有她是属于他的自觉吗?
    韩君遇不能忍。就连刚刚靳菟苧骂他令人作呕,他也只是嘲讽。可他容不得靳菟苧有一点点反抗他的迹象,是他的,就要完完全全是他的,她还想撇开了他去?
    靳菟苧的不驯服让韩君遇动摇,留着她或许并不能收获他想要的身心寄托,付出颇大,回报却不尽人意、不得心意,不划算呀。
    他再一次想要置她于死地。
    审视颇久,鬼使神差地,他就是伸不出手,最终甩袖离去。
    他将将踏出房门,靳菟苧旋即睁开眼眸,泪水连线滑。
    韩君遇放过她,是因她还有用吧。
    靳菟苧苦涩一笑。没想到保她一命的,还是远在南红国的大将军。若她没有这么一位名震天下的父亲,韩君遇估计就不会在她身上耗费如此多的心思,还一再放过她了。
    脚下灌了铅一般沉重,她瘫倒在床榻上。没了韩君遇的折腾,她却也未能入睡。她在思考着今后的路,以及如何面对韩君遇。
    月色深沉,靳菟苧翻过身面向残月,枕头下还压着那半张纸。
    (写给书友可爱的话,目前书中男主韩君遇的爱情观是错误不可取的,大家若是遇到这种人一定要辩别避开。当然,可爱们放心,韩君遇以后会慢慢养成正确的爱情观,学会尊重包容,忠贞专一,理解信任。想看韩君遇为讨靳菟苧开心扮女装的话,大家一起慢慢围观韩君遇的改变和成长。愿开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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