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归

    咣当一声脆响，如同闪电般劈而下，李景隆和诸位客人的目光便都被这般吸引了过去。
    “徐增寿！你给我滚出来！”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只见身穿劲装的蒋仪鸾脚底下零星着分散到各处的茶壶碎片。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了过来，龟奴一股脑地涌上前去，将蒋仪鸾包围得水泄不通，道：“这位姑娘，如梦阁不是你一个女人能来的地方，还请你赶快离去，否则后果自负！”
    众人见蒋仪鸾的姿色绝颜，又有一股犹如脱缰野马的气质，被勾起心中的征服欲，便起哄起来，道：“哎...龟奴，你可别搞错了，万一这姑娘是来投奔如梦阁的呢！”
    “就是！”有的客人附和道：“千万别将姑娘吓坏了，万一她跑到别家的勾栏里，损失的可就是你们如梦阁。”
    不少客人在蒋仪鸾的石榴裙下拜倒，心想，他们争不过李景隆，得不到柯梦竹，就不相信连这个妞都得不到，不信李景隆还能一下子霸占两个美人。
    “滚！”蒋仪鸾将从蒋瓛那里偷来的锦衣卫令牌丢到龟奴的脸上，道：“别妨碍本姑娘找人，出了差错你们担得起吗！”
    看到锦衣卫令牌，龟奴换了一副嘴脸，连连恭迎，笑脸相待，道：“原来是锦衣卫大人，的们眼拙，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还不快滚！”蒋仪鸾推开龟奴，向正堂深处走去。
    “徐少爷，您好讨厌啊~”妓子在徐增寿的怀里蜷曲着，撒着娇，挑逗着徐增寿，道：“净往奴家的敏感处挑拨~”
    “你不就喜欢这样嘛。”徐增寿揽着妓子的柳腰，手里不老实地徘徊，罢便要吻上妓子那娇滴滴的红唇。
    “徐少爷~”妓子的双手抵在徐增寿的胸膛，嗲声嗲气地喘息道。
    “徐增寿！”蒋仪鸾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愤怒，厉声呵斥道。
    高兴是因为她“捉奸”到徐增寿在如梦阁风流，这样的话，想必蒋瓛是不会让她嫁给徐增寿的。
    而愤怒是因为觉得她头顶是一片绿油油的青青草原，也害怕就算如此，蒋瓛依旧是让她嫁给徐增寿。
    但无论如何，她蒋仪鸾都不会放弃李景隆的，此生非他不嫁。
    蒋仪鸾这一声惊起四座，此时此刻的正堂是安静至极，众人停下手中的笔，循声看去。
    反观徐增寿，他如同绑上了窜天猴似的，一蹦三尺地将妓子推下身去，直立在地。
    徐增寿神情痴痴傻傻的，死死盯着蒋仪鸾，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找到这里来，竟一句话也不出来。
    靠！那是蒋仪鸾吧？
    林霄早就知道徐增寿今晚是在如梦阁的，起来，此功还要归算于他的香香，多亏了她，要不然又要让自己毫无准备地看热闹。
    想到前些日子表姐跟自己漏嘴，令他得知了蒋瓛想将女儿嫁给徐增寿。
    这一晚可真有意思。
    林霄转念一想，要不要告诉李景隆呢？
    毕竟李景隆和蒋仪鸾的那些事，整个应天府都是有目共睹的。
    于是，林霄戳了戳李景隆的后背，又指向蒋仪鸾的方向，道：“老大，蒋仪鸾在那。”
    李景隆顺着林霄手指方向望去，瞧见蒋仪鸾后，便被她那股英气劲吸引了。
    话，这名字咋就这么耳熟？
    等等，李景隆想起来了，那不就是他初到大明时，被林文忠打晕前，听到的一个名字，大概内容好像是蒋仪鸾打报告给林文忠，他在外还有个家，是用来养野女人的。
    “老大，我有件事要同你。”林霄道。
    不过，李景隆他显然是对此事不感兴趣的，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是挂在柯梦竹身上的。
    抬眼看了看方子良，便道：“你吧，我听着呢。”
    “老大，这是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你可千万别同他人提及。”
    “我知道了，你快些。”李景隆道。
    林霄提防地环顾四周后，又附在李景隆耳畔旁道：“蒋仪鸾要嫁给徐增寿了！”
    “嗯？”李景隆疑惑地轻哼一声，却造成林霄的误会。
    “老大，你不会不生气吧？”林霄瞟了一眼远处的蒋仪鸾，又道：“之前你和蒋仪鸾的事都传满应天府的大街巷，也不知道蒋瓛是怎么想的，竟还要将她嫁给徐增寿。
    我也纳闷，徐达都没了五年，徐增寿哪里来的勇气要娶蒋仪鸾的，就算是徐达还在世，我量他也不敢抢老大的女人！”
    李景隆一听到徐达和蒋瓛的名字就来劲了，脑海里又在回忆前世的记忆。
    蒋瓛是锦衣卫总指挥使，徐达是开国功勋，若真是如此，这便称得上是一种政治联姻。
    虽徐达已不在人世了，但徐家有四子四女，其中三个女儿皆嫁皇子，长女徐悦笙便是朱棣未来的皇后，野史里也记载过，朱棣爱慕徐达三女徐妙锦，在徐妙锦婉拒朱棣后，她便出了家。
    ...
    蒋仪鸾打量着徐增寿，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似是对他有几分轻蔑。
    徐增寿的大男子主义在驱使着他的怒火，心里暗自恼怒，但脸上却做出笑容，道：“你怎么来了？”
    “你觉得呢？”蒋仪鸾玩味道：“我未来的未婚夫...”
    徐增寿道：“鸾鸾，你听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知道的，我是个男人，平日里也会有需求的。”
    蒋仪鸾用徐增寿的句式来怼着他。
    “哦，是吗？”蒋仪鸾旋即咯咯娇笑起来，道：“那我是个女人，也会有需求，你觉得可以吗？”
    “...”
    一阵沉默，徐增寿气涌头顶，面部与颈部通红。
    “明人不暗话，我的事想必你也听了，我蒋仪鸾这辈子非李景隆不嫁，你以后要是想保全颜面，便不要应下这门亲事，懂吗？”
    蒋仪鸾威胁着徐增寿，话里带话，一层是让徐增寿知难而退，不应下二人之间的亲事。
    而另一层则是告诉徐增寿娶了她之后的后果，那便是一顶源于李景隆的绿油油的帽子。
    徐增寿被蒋仪鸾得楞了一下，缓缓道：“鸾鸾...你...”
    李景隆这边。
    “老大，这你都能忍？！”林霄摇着李景隆的肩，又道：“老大，要不是陛下给你赐了婚，要不然现在你娶的便是蒋仪鸾了，如此横刀夺爱，你能忍！”
    李景隆对林霄所，视而不听，朗声避之，道：“你柯梦竹会喜欢吗？”
    林霄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胃里泛起波涛。
    “老大，你的字实在是太丑了。”
    李景隆觉得林霄得有道理，这字要是拿给柯梦竹看，别是她了，就是连他自己都对此没兴趣，多好的诗都白瞎。
    哎...还是得他上台对柯梦竹吟诗。
    ...
    蒋仪鸾道：“徐增寿，你可想好了？”
    徐增寿神色变幻，忽地闪过一丝邪恶，后又一副知轻重的样子，道：“鸾鸾，既是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横刀夺爱，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有我的难处。”
    一个复杂的四角恋关系，徐增寿喜欢蒋仪鸾，蒋仪鸾喜欢李景隆，李景隆喜欢柯梦竹，如此荒唐，可见一斑。
    蒋仪鸾沉思了一阵，并未反驳，算是默认这一法，而这也是她来如梦阁抓奸的原因，一是威胁徐增寿拒婚，二是搜集证据，向蒋瓛明徐增寿并非良人，以此为由退婚。
    “徐增寿，今日之事，不会就此过去，而我终究不会嫁于徐家的。”
    蒋仪鸾丢下这一句话便离要去。
    一旁观察的龟奴便迎了上来，道：“大人，您是要走了吗，我送送您。”
    蒋仪鸾未开口，也任由龟奴跟在身后。
    徐增寿见蒋仪鸾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火顿时熊熊燃烧而起。
    李景隆，我记住你了！徐增寿在心里恨上了李景隆，并用本本记下。
    现在的徐增寿也没心情待在如梦阁，痛饮一杯烈酒，便要拂袖而去。
    突然，徐增寿瞧见令他火上浇油的一幕，只见蒋仪鸾矗立在正堂的中部，他也随之望去，却瞧见那使他感情不顺的男人——李景隆。
    林霄见到蒋仪鸾走到跟前，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
    原本，蒋仪鸾是不会察觉到李景隆的，但就因为林霄的一句话，让她停下了脚步，瞧见了李景隆。
    而李景隆早已是她的李景隆了，所以对蒋仪鸾异常冷淡，只以一微笑回应。
    见此，蒋仪鸾贝齿咬唇，面色苍白而又纠结，心中犹如刀割般，阵阵痛心。
    而身后的徐增寿紧握拳头，直叫关节咔嚓作响，强忍着涟漪与怒火，冷哼直径走去。
    不知怎的，李景隆看见蒋仪鸾这副模样，心里竟然隐隐有几分作痛的感觉，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拳头却是握紧的。
    蒋仪鸾冷吸了一下玉鼻上的酸楚，以微笑回应李景隆，便消失在如梦阁的正堂里。
    待蒋仪鸾离去后，林霄对李景隆打了几个眼色，但李景隆都未做反应，还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打量着林霄，道：“林霄你眼睛是抽筋了吗？”
    这话也是绝了，你家眼睛能抽筋啊，我真是服了你了李景隆。
    “老大，你不去哄哄她吗？”林霄为李景隆的后宫操着心，道：“蒋仪鸾这几日受到的打击可不少，先是你偷看她入浴，又是你要娶方婉，再是她要屈身嫁给徐增寿。
    这白了也是老大你的问题，没事偷看蒋仪鸾洗澡作甚，不过，我不得不佩服老大，就你那一偷看，便让蒋仪鸾都非你不嫁了，我也是羡慕之极。”
    闻听这话，李景隆面色一怔，沉默下来，给林霄感到了一丝陌生感。
    人能做到你这样，也是没谁了，真的，全大明王朝，我不服谁，也不能不服你，李景隆你可真行，给我留下这么一大堆烂摊子！
    李景隆吐槽着原主李景隆，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也全都吐出。
    “缘来惜缘，缘尽随缘，不强求，不拒绝，不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