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事

    尸体被安安静静放在台面上，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位主刚刚侍寝没过了三天，被皇上封为美人，还赐了绾字，按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该这么想不开才是。
    柳这么想着，便随着主翻看尸体的动作，看见了绾美人半睁半合的眼睛，尸体的眼睛如死鱼，是不会转动的，主却是了一句让她白日里都不敢睡觉的话。
    “尸体，她是死后才被扔进池塘的……”
    尸体会话？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
    主看她一眼，将插，入绾美人鼻孔里的草纸用镊子拿出举到她面前：“你看，鼻孔里干干净净，都没有泥沙……”
    柳骇然看去，那草纸上沾了些水却是干干净净，的确没有泥沙……
    她只觉自己整个人都不怎么会动了，只听主又了一句：“柳啊，把绾美人翻过来……”
    柳动不了，不是她不想动，是她觉得自己的胳膊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主皱眉，停下动作认真地看向她：“柳，跟在我身边怎么能这么胆？我还指望你帮我探听消息呢！心理素质不过关可不行……”
    她这最后一句仿佛自言自语，柳听了便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裂开来，她家主就不能像别的主一样正常些吗？只要正常一点点就好！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下手颇重，疼得眼泪珠子冒出了眼眶，她使劲儿眨眼，狠狠心将尸体翻了过来，她发誓这是她人生对自己最狠的一次，那掐出的红痕直到七日后才消散。
    “咦？”主摸了摸绾美人的后脑勺。
    柳紧张地睁大眼睛，现在主的任何声音都能让她头皮发麻。
    “绾美人，她是被人打死的！”
    果然！
    柳心底最后一丝让主正常的希望也破灭了，她知道自己害怕，却忍不住好奇地往主手上看去。
    血！
    她的心狂跳，只觉要晕过去了！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绾美人，似乎下一刻那绾美人就要坐起来哭哭啼啼道：“我死得好冤啊……”
    “主，宫里的冤案不少……”她的声音都哑了。
    宫里的冤案不少，都在慎刑司压着呢，没有哪一个会为一个的宫妃翻案，就算前年皇后娘娘死的时候，也是定了一个久病体虚的缘由。
    主这样再查下去，无异于惹祸上身。
    主闻言冷了脸，看着柳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柳，我以为你是个正直的姑娘，想不到你和他们那些人一样！”
    柳无言以对，宫里从不缺正直的人，但他（她）们的下场又是如何？她家中还有娘亲，她还想着在宫里待够日子便出去与娘亲团聚，那时候她就是宫里出来的姑姑，就算爹也不敢再对她指手画脚……
    “柳，世上总该有正义和真相，如今只是一个宫妃含冤，日后遇上天下人的冤案，涉及你我的时候，又该当如何？”主又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柳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但听到这些话，还是不由得热血沸腾，她跟了一个怎样的主子？
    一个女子也能有这样大的志向么？
    可她分明只是一个宫妃，甚至连正儿八经的宫妃都算不上，没有侍，寝，没有位份，自己都不知能不能活，又凭什么管别人的事儿……
    她想着想着，最初的那一点害怕也渐渐消散，有主在，她不怕。
    随心而动，手下的动作也利索不少，主看着她笑了笑：“这就对了！”
    主检查了绾美人的鼻子，口腔，指甲，甚至腹以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
    柳跟着学了不少，更是认真了不少。
    末了，主将那些验尸的工具收起，便问她：“你知道皇上的御书房怎么走么？”
    柳点点头，姑姑曾让她们这些奴婢们背过宫里重点位置的地图，但是御书房守卫森严，哪里是一般人能进的？
    “太好了！你快带我去！”
    主的眼睛亮滢滢的，柳不忍拒绝。
    “被侍卫拦下的时候，主便会放弃了。”她想。
    她们当真被侍卫拦下，和她想的不同，主竟是拿出一块令牌，明晃晃的让柳眯起了眼睛。那些侍卫见了却是大惊失色，齐刷刷跪地。
    柳就这么跟着主大摇大摆地进了御书房！
    她想问主那令牌是什么，怎知主先她一步转过头来冲她狡黠一笑：“我爹的密令，我偷的，厉不厉害？”
    柳只觉刚才吸进的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心头默念这个主不正常，如此反复几次，倒也渐渐平息了诧异。
    柳生平第一次见皇上，不免心中紧张，只知道紧紧跟在主身后，低垂着头，一副标准的宫女模样。
    她的神思很快被御书房的一只猫儿吸引了，那是一只异色瞳仁的猫儿，一蓝一绿两只招子好奇地看着她，被雪白的毛色衬托着愈发惹得她想去摸摸。
    “柳？”主叫她。
    柳忙敛了目光将头垂得更低，心跳不由加快了，主为何叫她？她若接不上话，是不是要受罚？听皇上是明君，不会罚得太重吧？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你这么招人喜欢，朕便将你送她如何？”
    主道：“你老婆都被人害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沉默，再沉默……
    柳的手心冒汗，这一次，主要完了吧？她也要完了……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愈发紧张，一双墨色绣暗纹的锦靴映入她的眸中，而后，那只好看的猫儿便直直冲她“撞了”过来！
    这一幕让她的心跳都停滞了，凝神再看之时，那猫儿身，下却还有一双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被猫儿紧紧抱在怀里。
    “赏你了！”
    柳这才反应过来话的人是皇上，慌慌张张跪地谢恩，那只猫儿也顺势地，又被她稳稳抱住。
    “皇上，你做人不，厚道！”主。
    只听皇上哼了一声：“你该向这奴才好好学学规矩！再有下次，朕也不介意摘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