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替死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只留下福子趴在地上抽气的声音。他怕极了，江德年手上那些刑具哪怕只用一个，他都别想活过几天，所以他只能实话。
    “你齐盛？”苍怀霄把茶杯一放，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所有人。“齐盛是齐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怎会做如此不齿的事情。”
    福子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刻一五一十地把齐盛对他的安排全都了。
    作监和杜工匠等人都听懵了，怎么还有齐盛的事。但是齐盛是齐太后的人，陛下不会看在齐太后的面子上不追究吧？万一把他们当替死鬼……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楼婉，显然这个时候能为他们话的人只有楼婉了。
    楼婉明白了，这件事根本就是齐太后的阴谋。她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声对苍怀霄：“陛下，这件事既然是齐盛干的，就别让他们跟着受罪了呗。”
    苍怀霄扫她一眼，意味不明地：“你倒善良。”
    她看不出来，他是在给她出气么？这些人之前没少欺负她，她倒忘了。但是楼婉都开口了，苍怀霄也就不再吓唬他们了。
    “起来吧。这件事容朕再决断。”
    “谢陛下！”作监和杜工匠等人都对楼婉露出敬佩和感谢的表情，看得楼婉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往苍怀霄身后躲。
    苍怀霄起身，“行了，既然这件事跟齐盛有关系，就把他也一并叫来吧。回养心殿再审。”
    他差点被木头砸到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更何况他贵为天子，深究这件事情有可原，所以苍怀霄逮住机会便要把齐太后身边的人一个个拉下马。
    只不过他走的时候先把楼婉送回去了。
    到楼婉的院门口，苍怀霄低声：“这几日不会动工，你好生休养。休养好了就回楼府准备纳妃的事情。”
    他转身要走，却被楼婉抓住胳膊，他一回头就撞上楼婉焦急的双眼。“陛下，九重宫阙不建了吗？”
    苍怀霄嘴角轻轻一扯，“你想建吗？”
    楼婉被他这反问问得措手不及，“这……这九重宫阙不是您想要建的吗？代表自由啊……”
    苍怀霄笑了，弧度很浅，却很好看。看得楼婉差点没注意听他的话，“建成了不也是座牢笼么。自由在朕心里。”
    她似懂非懂地眨巴眼，苍怀霄又：“你想建就建，做朕的妃子和给朕建宫阙一点都不冲突。”
    这回苍怀霄真的走了，楼婉想到九重宫阙和那些个好工匠就觉得可惜。但是她一想，苍怀霄不是了么？她想建还让她建，而且她做了妃子，权力比以前更大，再没有人敢否定她的设计。
    思及此，楼婉笑弯了眼。
    江德年二进海晏宫，这回要带走的是齐盛。
    自福子被带走之后，齐太后就冷眼看着齐盛，“那孩子靠得住么？哀家瞧着骨头太软，恐怕挡不住皇帝的严刑拷问。”
    齐盛也猜到了，背上生汗，嘴上还得：“不会的，那孩子奴才看着长大，而且奴才仔细交代过了，断不会漏嘴，太后无需担心。”
    他话音刚，江德年又来了。
    齐太后的眼神像两道冰封的利剑扎在他身上，齐盛视死如归，重重地跪在齐太后面前。“太后，就算是福子低了头，奴才也宁折不弯！”
    齐太后没再别的狠话，只是慢悠悠地咽了口茶，双目盯着茶水上打转儿的茶尖，别有深意地：“齐盛，你师傅把你教得甚好，怎么你教出这么个玩意儿。”
    “太后——”齐盛惊恐地看着齐太后，不知她这个时候提起他师傅是何用意。他师傅一句话惹得齐太后不高兴被赐死，他才顶上他师傅的位置一直伺候到今天，齐太后为何现在提起？
    他还没琢磨明白，齐太后又：“你娘在江南过得还不错吧？哀家还特意派人去把你家老房子翻新了一遍。”
    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叫齐盛汗水涟涟，他声音都有些抖：“太后，奴才、奴才……”
    他想表忠心，却连一个字都不出来，满心都是害怕。他以为齐太后已经足够地相信他了，谁知原来还是留了一手，把他娘作为把柄牢牢地抓在手里。
    齐太后地打了个哈欠，“快去吧，皇帝还等着呢。”
    齐盛失魂魄地跟着江德年走了，齐太后冷笑，自从这个楼婉进宫苍怀霄就开始不对劲了。本不该查到福子头上，现在连齐盛都拉了过去。
    她掌控皇宫和苍怀霄这么久，还没出过岔子，一切都是楼婉进宫之后才有了变化。她只能把这一切归因于楼婉，是楼婉害得苍怀霄变了性子，是楼婉害苍怀霄变得敏感多疑。她最不喜欢这样善于惑人的女人，不过还好，她拿捏住了楼珍。
    齐盛跟着江德年一起去了养心殿，已经没了江德年第一次来时的冷脸了，从海晏宫走到养心殿，他已经整理好表情了。他知道齐太后的意思，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养心殿上，福子已经跪得两股战战却不敢放松，看见齐盛来了先是鼻子一酸，讷讷地叫了声师傅之后就再也不敢凑上前去了。
    齐盛心下已经了然，在苍怀霄面前跪下，“参见陛下。”
    “齐盛，是你派福子去下虫药的？你意欲何为！你要害死朕么！”苍怀霄一拍桌子，十足震怒的样子。
    齐盛见福子已经认了，自己也不嘴硬了，平静地认下。“是，是奴才让福子去的。”
    苍怀霄见他承认地这么干脆，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是谁指使你的。”
    “陛下，没人指使奴才，是奴才自作主张这么干的。”齐盛低着头，一字一句地。
    苍怀霄知道他的用意，他承认得干脆些，就不能扯出他背后的人。“胡八道！你一个奴才，还敢刺杀朕不成！”
    齐盛终于抬头，神情麻木，“陛下，奴才不是为了刺杀您。奴才是为了刺杀楼婉。”
    “……与楼婉又有何干系。”苍怀霄蹙眉。
    “上次奴才奉命带她去见太后，她对奴才出言不逊，奴才就记恨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