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登天梯

    “陛下，人带来了。”江德年恭敬地对马车里的人。
    楼婉趁机打量了四周，堂堂天子身边居然只有四个护卫。不过她猜，以苍怀霄的警惕程度，肯定还有暗卫。
    “让她上来。”
    楼婉还没反应过来，江德年一把把她推上了马车，楼婉跌进马车里，面朝下趴在苍怀霄面前。
    “呜——”楼婉痛得呜咽一声，她估计她的膝盖是肿了，这算不算工伤啊？
    苍怀霄轻笑一声，“你怎么每次出现都这么狼狈。”
    第一次是醉酒，第二次穿了一身丑衣裳……
    楼婉揉揉膝盖坐起来，眨巴着眼睛看他，“还不是陛下要在这里见我。”
    她一时心急，把心中所想出口，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
    苍怀霄并未动怒，楼婉的抱怨在他听来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你是在怪朕了？”苍怀霄淡淡地问。
    “臣女不敢。”楼婉垂着头，语气却透露着浅浅的委屈，仿佛是被他的强权压迫了一般。
    她哪是不敢，她只是不敢。苍怀霄快被她逗笑了，却又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太多笑意，只能：“为何把宫门设计成那样？”
    楼婉反问道：“陛下喜欢吗？”
    “……尚可。”
    这个回答楼婉可不满意，怎么她的设计天赋是备受赞誉的，怎么可能让苍怀霄三言两语打发了。
    “听上去陛下好像不是很满意啊。臣女的设计是有何缺漏之处么。”楼婉虽是询问，眼神里却透露着一股不服气。
    苍怀霄一时竟答不出来。
    九重宫阙其实只是他迷惑齐太后的一个幌子，可是那日他在饮酒时楼婉撞进他怀里，问他想要什么，他鬼使神差地了出来。
    到后来，楼家献上的图纸和楼婉今日所作，真正地让他对九重宫阙有了期待。看见楼婉设计的宫门时，他突然觉得，若这个九重宫阙真的建成了，当是楼婉设计的这样。
    “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苍怀霄语气冷了三分，他并未动怒，只不过不想让楼婉的尾巴翘上了天。
    好在他是天子，稍微翻了脸色，楼婉便收敛不少，正正经经地回答他的问题。
    “陛下还记得我们酒楼见面么？”
    “嗯。”
    “那一日陛下想要自由，我一直都记得。”楼婉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让苍怀霄不由自主地凝神静听。
    苍怀霄眼神微变，凝视她如星辰般闪耀的眸子，等着她继续往下。
    “若这宫门由我来造，必定不会做成囚禁着陛下的牢笼，而会做成陛下的登天梯，助陛下逐日摘月。”楼婉谈及自己的设计，眼里的光几乎要照亮了苍怀霄。
    如她所，飞龙踏云，可不就是登天梯么。
    苍怀霄轻笑起来，楼婉怔了一瞬。
    他笑得可真好看，比他的腹肌还好看。可是他笑什么呢？他为什么要笑呢？
    苍怀霄收起笑容，“那你就要按照你的图纸给朕完完整整地造出来，少一个角儿都不行。”
    “没问题！”楼婉在心里为苍怀霄英明神武的决定拍掌，等她造好九重宫阙，趁苍怀霄高兴再跟他讨个赏。
    她不要别的，就要跟楼家恩断义绝。以楼父那样要面子的个性，若不是苍怀霄下旨，是绝对不会让她成功脱离楼家的。
    苍怀霄看她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打量她一眼。“建造宫阙可是件十分难的事情。”
    楼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光是为一张设计图花费上几日都是常有的事情。
    “既然开始了就不准半途而废。”
    “那是自然。”
    她满口答应，苍怀霄也就不再顾虑别的，让江德年送她回楼府。
    乔氏和楼珍被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奄奄一息地被楼父带回家。乔氏虽然养尊处优地过了十几年，但是到底是吃过苦的，经得住打。楼珍就不一样了，她自娇贵地养着，第三板就皮开肉绽了。背上开出一朵朵血花，好不可怜。
    “老爷！您要做主啊！这件事绝对不能——”乔氏趴在木板上，双眼凄厉地看着楼父。
    楼父看见她就生气，双手背在身后，不悦地问：“你还要我做什么主？”
    “老爷，那楼婉瞒着我们去参加比试，弄得楼家丢尽了脸面——”乔氏搜肠刮肚，硬是把黑的成白的，非要楼父教训楼婉。
    谁知楼父心下对楼婉十分感激，已经不会再受她的蛊惑了。楼父沉着脸呵斥，“你还有胆子让我罚婉儿！这件事的起因不正是因为楼珍非要把婉儿的画占为己有么。”
    楼珍本就吊着最后一口气，想让楼父替她狠狠地教训楼婉，听了楼父这么，差点没忍住两眼一翻晕过去。
    “老爷！您偏心啊！”乔氏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看得楼父十分厌烦。
    “什么叫我偏心？！今日要不是婉儿替我求情，陛下连我的官职都要削去了！”楼父正憋着火，见乔氏居然主动提起，忍不住把火都往乔氏身上发。
    “老爷——”乔氏一声痛哭还没哭出来，楼婉回来了。
    “爹。”楼婉看到乔氏和楼珍这狼狈的样子，嘴角差点控制不住地上扬起来。不过她顾忌还有楼父在，把嘴角的弧度控制得死死的。
    楼父和颜悦色地看着她，“婉儿回来了？累不累？先回你的院子去休息吧，晚膳实在不想动，叫人送到你房里也可以。”
    “老爷！您就这么狠心，不肯为我和珍儿做主吗？”乔氏越越恨，双目直勾勾地看着楼婉，仿佛全是楼婉的错。
    楼婉不动声色地挑眉，“你这般看着我，倒像我的错了。”
    乔氏本想本来就是你的错！但是鉴于楼父心里已经开始偏袒楼婉，便强忍着没有出口。
    绵绵听闻自家姐回来了，立刻找了来，在楼婉耳边耳语了几句。楼婉盯着绵绵脸上的伤看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问：“是谁干的？”
    “姐——”绵绵诧异地看着她，其实她没想让姐替她讨回公道，但是楼婉问起来，她又不得不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