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言之凿凿

    庄不敢置信地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想要来到这个豪宅里，想要见上这个陈永民居然会变得这么容易，而且他的话听来，似乎还一点也没表现得抗拒，似乎对陌生人都不大防备。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点，庄反而觉得有那么一点蹊跷了。
    庄抬起手，正想要往木门上轻轻叩击两下，刚刚那个给他开门的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就出现在了不远处，还幽幽地传来了一句话：“不用敲了，直接进去。”
    庄这才放心地拧开门把，然后踏步进去，房间内光线有点昏暗，一眼就看到里面角里放着的一个人体骷髅模型，凝神一看还是有几分渗人。
    看到庄进来，陈永民微微抬眸，瞥了瞥他，然后幽幽地道：“你是何人？”
    庄清了清嗓子，抬手挠挠头发，然后就温声回答：“叫我庄就行，恩……那个，我从中国来的。”
    “重点，谁让你来的，找我什么事情？”陈永民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大概也已经有七十岁了，脸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手里正拿着一份英文报纸。
    庄抿了抿双唇，然后就一本严肃地道：“好，我就长话短。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二十年前的也一个案子的。”
    一听到二十年前的案子，陈永民的表情瞬间僵住，内心也咯噔了一下，双唇微微颤了颤，然后故作镇定问道：“案子？什么案子？我这都来这里这么久了，那么久远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事实上，陈永民生性狡猾，在庄还没提及叶秋的时候，他就已经大概猜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要了解二十年前的什么案子。
    毕竟，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做了一辈子的法医，也就只有那一次做了假报告，其他的案子他也算是尽忠职守，也没愧对过任何人。
    事隔二十年，突然来了一个年轻人要了解那么久远之前的案子，陈永民自然会意识到与叶秋有关系。
    发现陈永民神情变得有点不自然，庄就知道自己的直觉准确，这个陈永民一定是做过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二十年前，叶秋跳楼自杀的那个案子。你还有印象吗？”庄没有直接将那一份尸检报告拿出来，而是先询问一下。
    一听到叶秋这个名字，果不其然，陈永民立马就神色骤变，双唇也都颤了起来。那捏着报纸的肌肤苍老的手也都在瑟瑟发抖了。
    能看得出来陈永民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试图掩饰自己的惊恐，装作很淡然地反问：“你跟叶秋是什么关系？”
    在陈永民的印象里，他只知道叶秋有一个女儿，当时可没有听她有儿子。
    陈永民一边警惕地一边上下打量了庄，良久，又幽幽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来问她的案子，这都二十年了，早结案了。”
    “这是当年的报告，你看看，是你亲手签字的，你是当时的法医。”庄将那份报告拿过去轻放在桌上，然后用手挪了过去。
    陈永民微微低头瞥了一眼那份报告，有意不翻阅，然后就十分不友好地开始的：“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跟叶秋是什么关系，我只能严词告诉你，这件案子在二十年前已经结案。”
    完，陈永民就低头继续看他的报纸，内心却已经惊涛骇浪。
    是的，二十年了，一转眼已经是二十年的光阴。
    当年因为他的一时贪念，收了别人的钱然后篡改了检查的结果，最后，叶秋的死亡就被警方定性为跳楼自杀。
    “陈老先生，你不妨看一看这份报告，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份报告是不是你写的。”庄见陈永民始终没有要去翻阅那个报告的意思，不禁催促了起来。
    其实，庄也是想观察陈永民在看那一份报告时候的表情变化。
    “你走吧。”陈永民不但不肯看，反而还将那份报告给拿起扔给了庄，然后声色俱厉地下驱逐令。
    庄坚定不移地杵在那，双眸犀利地盯着陈永民，然后一字一顿道：“陈老先生，为什么你如此抗拒看一眼这份报告，难道这份报告不是你写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听言，陈永民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庄，片刻过去，陈永民眸光变得深邃，仿佛陷入了当年的回忆当中。
    气氛变得有点凝重，庄一言不发地盯着陈永民，陈永民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微微颤着手去拿起那一份纸质都已经泛黄的报告。
    一翻开第一页，陈永民就脸色已经发白，没几秒钟，陈永民就立马放下了那份报告，然后故作镇定地道：“是我写的。你想知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走了。”
    “自然是你写的，那当时这法医检查工作都是你负责的，那么……”庄话都还没完，就被陈永民给打断了。
    “叶秋就是跳楼自杀死亡，没有其他原因。”陈永民言之凿凿地道，眼神看似很坚定，但是庄还是从他的那一抹眼色中察觉到了一丝飘忽。
    庄没有立马拆穿，而是循循善诱地下去：“你就没有怀疑过会是被人杀死才推下楼？”
    此言一出，陈永民更是内心惶恐了，尽管他知道叶秋真正的死亡原因并不是被人直接杀死才推下楼的，但是面对敢于质疑的庄，陈永民分明已经感受到了危机感。
    当年案子一结案，陈永民把钱给偷偷转移到了海外的银行账户，然后就匆匆地携妻移民出国，原以为能就此在澳洲安稳度过余生，却没有想到在晚年还是被人找上了门。
    陈永民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然后低沉着有几分嘶哑的声音道：“报告已经写得很清楚，就是自杀，与他人无关。”
    完，陈永民就嘴角撇向了一边，整张脸都别开了不敢直视庄的凛冽眼神。
    见陈永民有意隐瞒，而且庄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一下子逼得太紧，可能会弄巧成拙，庄只能就此打住不追问了。
    顿了顿，庄抿出了一丝笑意，伪装成并无恶意的模样，然后柔声道：“陈老先生，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定居的呢？”
    “我……来这很久了。”陈永民不敢直接出自己移民定居到此的时间，还是选择了隐瞒。
    庄顿了顿，微微一笑，然后就一字一顿地出他的猜想：“我想，叶秋是被人杀了后才被推下楼的。是有人刻意伪造自杀表象，蒙骗警方。”
    “不，叶秋就是自杀的。”陈永民立马否认了庄的猜测，而且情绪上表现得有一丝激动。
    庄两眼一瞪，一个箭步上前，正想要展开咄咄逼人的攻势时，却被门口的一道好听的女声给打断了。
    “他是一个病人。”
    庄立马转过头去看，发现是刚刚给他开门的那个年轻女子，正面带笑意婀娜多姿地走过来。
    庄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看陈永民，女子优雅地走到庄的身旁，然后柔声道：“他有脑退化症，你逼他也没用。”
    尽管女子话很轻柔，那脸蛋也很漂亮，满满的骨胶原蛋白让她的脸部肌肤看起来富有弹性，十分娇嫩。
    不过那眼底的一丝狡黠，庄还是捕捉到了。
    庄抿抿薄唇，耸耸肩，然后温声道：“那……陈老先生，你先好好休息。”
    “先生，病人需要清静，需要情绪稳定，请您以后别来了。”女子依然声音温柔，只是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犀利，甚至……让庄感受到一种凶险。
    就在庄想要继续什么的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铃声，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然后低头凝眸一看，发现是何清欢的电话。
    庄扯了扯笑容，然后就仓促地跟陈永民道别，匆匆地走出了陈永民的书房，庄才压低声音电话。
    “庄，怎么样？是不是见上他了？”何清欢显得很着急，十分紧张地询问。
    “恩，是的。”庄见自己还没走出陈永民的豪宅，知道在这里不宜多，只能言简意赅地应着何清欢的问话，并且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离开这豪宅，庄才恢复正常的音调与何清欢话。
    叹息了一下，庄就一本正经地道：“那一份报告是他亲手写的，他承认。不过，对于叶秋，他表现得有些抗拒，这当中肯定有古怪，而且，我特意问他移民定居时间，他也不愿意。”
    “那看来，确实是有端倪。”何清欢目光深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前的电脑屏幕，一只闲着的手则把玩旋转着那支签字笔。
    “他咬定你妈当年是跳楼自杀，即便我做了一下其他的预测，他都立马否认，一心要我相信就是跳楼自杀死亡的。”庄面无表情，一边朝着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走去，一边左右观望一下。
    “他现在多大年纪了？”何清欢突然问了一个让庄猝不及防的问题。
    庄先是怔然了一下，随即果断道：“头发都花白了，按照上面的资料看，这会也已经七十岁了。”
    “这样子……”其实何清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关心起年龄这个问题来了。
    沉默了一下，何清欢还没来得及话，就听到庄起了陈永民脑退化症的事情。
    “什么？脑退化症？”一听到这个，何清欢可就懵了，愣了一下，何清欢就十分严肃地道：“这个会不会是个托词，想要逃避我们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