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入御书房

    这样的问题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危险，毕竟面前的人是掌握着众人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并非升斗民。所以林的脑子快速转动，务必让自己表现的自然而正常。于是，林假装无奈，闭了眼睛装作豁出去一般道：“奴婢虽然身份卑微，又悲惨人生苦楚，但是，也不愿草草一生。奴婢心中有个愿望，必要寻一良人相伴一生，二人真心以待，唯有彼此。可是，显然陛下无法做到，所以奴婢不知该如何回答陛下所问。”
    景璠还是第一次当面听到有人如此大胆直率的回答他的问题，这种感觉虽然很新鲜，但是也的确不好应对，他喝了杯酒掩盖自己的尴尬，然后想了想好奇问道：“朕虽然不能给你唯一，但是除此之外，朕能给的，是这天下大部分男人所给不了的，这对你难道不重要吗？再，世上许多女人飞蛾扑火一般想要入宫，为何素月如此特别？”
    “奴婢并非多特别，如果非要与那些世家姐高门千金相比，可能就是尝过更多的人生苦楚，见过更多的世态炎凉，所以会少做些梦罢了。再，奴婢苦日子过惯了，对飞上枝头并没什么期待，此生所求，无非是活的自在痛快罢了，还请陛下明鉴。”林一边细细坦诚心事，一边暗中观察景璠的表情。只见他端了酒杯却并未送到嘴边，侧耳倾听着林的话，然后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杯中轻晃的美酒，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出神。
    “你的话听起来刺耳，但是的倒都是实情。如果我我能好好待你，你可愿意相信？”这次景璠都没有自称朕，而是直接用了我。林抬起头看着景璠问道：“奴婢有一事不明，想要在陛下座前请教，不知道是否妥当？”见景璠点头，林才继续道：“奴婢想知道，陛下为何对奴婢另眼相看？”
    “那日在大殿一舞，你的样貌舞姿满堂皆惊，还得了黎尹国那个奇葩太子的青睐，险些将你要了去，这样一个炙手可热的美人，还不足以成为朕青眼有加的理由吗？”不知道是不是林的错觉，她总觉得景璠的语气里有那么一丝的戏谑。
    林壮着胆子又追问了一句：“可是，奴婢却觉得这并非陛下的真实想法。陛下后宫美人如云，随便一个宫女都是绝色佳人，才艺双全者也是比比皆是，奴婢这样在野地里长大的草，放到了御花园中，也比不过鲜花娇艳。”
    “哈哈哈，素月姑娘真是时刻都能带给朕惊喜啊。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出来的，来这也是你吸引朕的重要一点。你总是不同的，和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身上有着她们没有的生动和鲜活，出来或许你都会笑朕，这宫里的女人，几乎都是些提线木偶般无趣。这个理由可能回答素月方才的问题？”景璠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一展平日里的愁容，仿佛背上的诸多压力此刻烟消云散。林心中稍安，这一刻她确信，自己终于找到了景璠的软肋。
    景璠要离开的时候，皇后匆匆来到院中相送，满脸的疑惑和失，直以为自己这么多日的辛苦最后还是付之东流。等到皇上起驾离开之后，她将林带到房中仔细询问：“素月，陛下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是不是你哪里错了话或者做得不好？按理他喝了那么多酒，理应留在偏殿休息才是。是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抛给林，焦急等着她的回答。
    “启禀皇后娘娘，奴婢与皇上谈的还算愉快，陛下还有事，所以先回御书房了，让奴婢明日搬去御书房伺候。”林跪在地上如实回禀道。
    齐媚儿听了林的话，刚开始欣喜若狂，她乐得拍着手道：“成了，这件事成了，不枉我费尽心力这么久。能去御书房伺候，那是难得的殊荣，这明陛下对你是真的动了情，而不是一时兴起玩玩儿而已。他没有留宿而是回了御书房，证明他在意你的感受，这是在是难得。我们的计划必定能成，素月，你一定要记住当初自己的承诺，千万别忘了我们相互扶助的约定。”完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慢慢褪去，最后看着林哭了起来，再不发一言，泣不成声地挥了挥手让林离开。
    不用她林也能理解，景璠待她和皇后的态度差距实在太过明显，相较于对自己的珍爱看重，对皇后的冷淡不在意就愈加明显。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差，心里都很难保持平静。林平静回到房中，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片刻芸儿便敲门进来，冷冷对她道：“如今也是土鸡变凤凰了，去了御书房，成了贵人，不要忘了咱们娘娘的提携之恩。在这皇宫里讨生活，远不是那么你想的那么容易，曾经多少宠冠后宫的，如今都没什么好下场。别以为是你自己多有本事，不过是娘娘捧你给你机会罢了。”
    林并未停下手中正在收拾的衣物，也没有多看芸儿一眼，只是坐在床边平静回道：“芸儿姐姐尽管放心，素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请你转告娘娘，她所求之事，我会放在心里首要的位置，请她放心。”芸儿得了这些话，才满意离开，出去的时候将门摔得啪啪直响。
    第二日清晨，林跟着景璠专门派来的内监去了御书房，皇后并没有露面，于是林在寝殿外默默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转身离开。“娘娘，你要是后悔了，咱们就想办法把那丫头弄回来就是，何苦躲在此处暗自悲伤。”芸儿对着倚在门口没有出去的齐媚儿心酸道。而齐媚儿却摇摇头道：“芸儿你不懂，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所有人都没有的豪气，而皇上真是看中了这股豪气，所以才将她要了去。比如我这样的大家闺秀，几辈子都培养不出这样的气质，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好处，可是，这门第也同样会带给女子无形的束缚，在规矩里长大，在条框中活着，不敢逾矩，不敢越线。我除了心酸和委屈，还有几分羡慕。”芸儿原本想一个贱籍女子有什么值得娘娘羡慕，但又觉得这句话此刻出来有些扎心，便只好闭了嘴。
    林在御书房伺候，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跟着皇上，这个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皇宫上下。在这样的深宫里，真相藏得深似海，但这些闲言碎语却似长了翅膀一般飞的迅速。一个贱籍女子竟然一步登天的消息，被添油加醋地在每一个角窃窃私语着，林在一百人口中就生出了一百零一种模样，而对于这一切，她充耳不闻，全当与自己无关。
    一转眼林到御书房伺候已经半月有余了，这段时间，她几乎除了睡觉之外，寸步不离地跟在景璠身边，添茶递水，研磨润笔，从前所有归李德做的事，现在都交给了林。不当班的时候，皇帝也要见她，便专门在御书房旁边腾了一间屋子让她居住，就连李德都，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头一桩上等待遇，让下面的人对林的态度都要和善些。因为李德的叮嘱，林在御书房当差的日子过得非常顺利，不但不需要做什么脏活累活，就连品级也直接升成了一等女官，每月月例五十两白银，比李德就差了一点点。
    而且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带了林回来之后，皇帝却从来没有招她侍寝，还就真的拿她当一个女官，只让她伺候笔墨茶水和日常琐事。这里面只有两个人并不惊讶，一个是林，因为她知道景璠的真实用意。另一个就是李德，他非常清楚，皇上早已没有了嫔妃侍寝的需要，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非常想知道，皇上到底要林来干什么。
    这件事李德并不敢直接或间接地去问皇上，他太了解皇上的性子，这件事颇为敏感，如果一旦那句话甚至哪个词没有用对，惹怒了皇上，那绝对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罪。所以，思前想后，他打算从林这边来试探一二。
    “素月姑娘啊，皇上午睡要一个时辰才能醒，咱们到院子里等吧，顺便有几句话想和姑娘聊聊。”趁着景璠睡熟了，李德悄悄走到林身旁对她道。跟着李德来到廊下站好，林面色恭敬道：“李总管有什么吩咐请尽管。”
    “吩咐不敢当，左右今日无事，想着姑娘来的日子也不短了，就想和姑娘聊上几句，这样一同在御前伺候，也好知根知底有个照应不是。”李德陪着笑，一番话更是的滴水不漏。林闻言也只好表明态度道：“总管的极是，我初来乍到，不比总管对这皇宫知之甚深，理应是由我先去请教总管，央总管多多关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