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相

    更新时间：2012-11-28
    星巴克，这个倪诺听闻过无数次的神秘地方。
    早在大学时的课本上，就知道了这个品牌卖的不仅仅是咖啡，卖的是生活，是时光，是悠闲……
    可惜倪诺虽然自诩为文艺青年，却只能算个半吊子文艺女青年。不泡吧，不抽烟，不喝下午茶，不做指甲……甚至，连星巴克也没来过。
    而现在，如愿以偿地坐在了这心神向往的文艺青年资圣地，却如同坐在那古装戏的乾宁宫一般，面对的是阴险毒辣的皇后，自己是受尽迫害的妃子。不对，应该是自己是打入冷宫的皇后，她是阴险狡诈的宠妃？......反正，怎么想都是自己的处境不利。
    此刻，一米之外的另一端，“宠妃”正优雅地翻着点单，微微低头，随着点单的翻阅，假睫毛上下翻飞，连额前几缕橙红色的头发都垂得如此女人味。
    环视周围，或情侣对望咬着吸管抿嘴娇嗔，或一个人眼神迷离托腮沉思，或三五闺蜜对着水果手机45度角嘟嘴、剪刀手……
    唯独自己，跟台湾苦情戏里那被老公抛弃还拖儿带女的女主角似的，怨念生发的可以煮熟咖啡了。
    不知道这只狐狸为什么选择外面的座位，明明店内还有空位的。好吧，这样也好，待会儿我若是怒气爆发要撕烂这个贱人的嘴时，也方便大展拳脚。
    “我要一杯特浓咖啡，你吃不吃芝士蛋糕呀？我很喜欢吃，不如来两份吧。你再看看喝什么呢？”潘紫妍那张狐媚的锥子脸上堆满了假得发真的笑容，估计旁人看了都以为她俩是同睡一张床的闺蜜吧！可惜，现实是，同睡了一个男人？
    “果汁。”看着她递过来的点单，倪诺没有伸手去接，右手捋着发梢，面无表情地着。
    潘紫妍不屑地笑笑，手倒了个弯，将点单递给服务员。
    “星巴克我好久都没来了，以前在学校时都喝腻了。现在我习惯在es喝咖啡，那里比较安静。”
    es那个高级私人咖啡会馆，行啊，你不就是想显摆你喝咖啡的级别很高么，星巴克这种都跟你档次不符了么，我就是没喝过又怎样？
    “我对咖啡不感兴趣，我听，咖啡因的作用，跟嗑药的原理好像差不多呀？都是兴奋嘛？”倪诺也笑里藏刀，含沙射影地着。
    潘紫妍脸色微微一沉，似有不悦。
    “您好，打扰一下，这是您的特浓咖啡，这是您的果汁，两份芝士蛋糕，请慢用。”服务员端上的咖啡算是解了围，潘紫妍眼里带着寒意，嘴角却浮出一丝闺蜜般的笑容。
    “来，尝尝这个芝士蛋糕，很好吃的。”她将其中一块蛋糕移到倪诺面前，拇指和食指轻捻勺，搅动着咖啡，“我最喜欢喝特浓咖啡，其他的咖啡味道都太淡，不值一品。”
    “呵！听城府深的人都喜欢重口味，果然如此呀！”倪诺冷笑道，用手拿起蛋糕，一口咬下个月牙状，在嘴里狠狠嚼碎着，仿佛吃的是潘紫妍的肉。
    “蛋糕跟咖啡一样，是需要慢慢品的。”潘紫妍优雅地拿起了叉子，轻轻刮下一块，放入口中抿着，长长的假睫毛后那双冶艳的双眸，忽然寒意逼人，“芝士蛋糕要配上这特浓咖啡才能品出好味道，不是所有的蛋糕都能和这杯咖啡相配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我没空跟你讨论什么蛋糕咖啡的！”倪诺一口吞掉剩余的蛋糕，鼓着腮帮，大嚼特嚼，将蛋糕的锡纸狠狠捏成团。
    潘紫妍冷笑着，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程烁在你分手之后，除了我，还交过两个女朋友。”
    什么？除了你，还交过两个女朋友？倪诺一下懵了，心仿佛绑住了一块大石头，沉了下去。
    潘紫妍不紧不慢地吐了口烟雾，望着倪诺那张交织着复杂情绪的脸，嘴角扬起不以为然的笑容，“怎么？不能接受了吧？你连我都不能接受，又怎么能接受他还交了两个女朋友呢？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区别！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玩玩，什么时候是认真。总之，我能接受任何样子的他。他在你身边努力做着模范男友，模范得让他自己都想逃！”
    倪诺扬起一丝自嘲的笑容，是吗？程烁？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为什么突然觉得，三年来，我仿佛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你？
    “程烁跟我才是一对。我们从就是青梅竹马，这种感情不是你能了解的！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而且，是他，需要我。我能帮助他完成他的梦想，得到他最想要的！所以，他能为了我抛弃你一次，就能为了我，抛弃你第二次！”
    潘紫妍这席话仿佛一颗炸弹，在倪诺心里炸开，瞬间将五脏六腑炸得血肉横飞，大脑的意识瞬间被吸光了。
    “这次程烁根本连都懒得跟你了，所以只有麻烦我来告诉你，不要再去找他了！你们早就分手了！他至始至终只会是我的男人！”
    没等倪诺开口，潘紫妍那烈焰红唇，仿佛巫婆那涂满毒汁儿的嘴，正恶毒地念叨着咒语，一字一言将倪诺击得遍体鳞伤。
    嘴角抽搐着，眼眶似有液体渐渐汇聚，倪诺在心里不停念着，不许哭！不许流泪！不能在这个贱人面前示弱！镇定！倪诺！她是故意编造这些话来动摇军心的！不能慌，一慌就输了！
    “无论你什么，再臭，我都只当个屁放了！我要亲自问程烁！”倪诺掩饰着内心的狼藉，迎着潘紫妍那犀利的目光，毫不退缩。
    “呵呵！”潘紫妍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回答，熄灭了烟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似乎瞄向了别处。随即又放下咖啡杯，她从容地从豹纹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纸，铺在倪诺面前。
    “这个，是他陪我去的。”
    循着那鲜红指甲所指的位置，几个清晰的黑体字悚然而立――尿hcg检测：阳性
    “轰！”一股气血瞬间冲上脑门，两排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半身微微颤抖。
    如果，之前那些话都可以当做是放屁，这张看似轻薄的纸，却无疑是致命一击，让倪诺无力招架，溃不成军，颓废地靠在椅背上，连呼吸都没有了力气。
    耳朵里就像耳鸣般的嘈杂，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勺子碰撞咖啡杯，手机拍照声，情侣之间的窃窃私语，和着潘紫妍那不停翻动的嘴唇，交错在一起，渐渐扭曲成一个漩涡。
    突然，清脆的手机铃声让倪诺稍微清醒了点，潘紫妍接起电话，千娇百媚地一笑，提高了声调：“程烁？人家在和朋友喝咖啡呢……你要来接我吗？”
    一瞬间，倪诺脑海里那根竭尽全力维持的理性，像断了弦似的，骤然崩断。她猛然站起身，怒不可赦地伸手抓过那张验孕单，撕得稀巴烂。
    潘紫妍见状，放下手机，也站起身来去抢那张单子，倪诺甩开她的手，转过身，依然发狂地撕着那张万恶的纸。
    “哎呀！”身后传来潘紫妍一声尖叫，随即是咖啡杯破碎，椅子倒地的声音。
    倪诺转过头，看见潘紫妍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她顿时呆住了，这莫非就是电视剧里经常上演的情节？正牌女友打掉了三肚里的孩子？
    可惜，倪诺并没有电视剧的正牌女友那般心狠，见她痛苦不堪的样子，倪诺急忙扔掉纸屑，弯腰上前准备扶起潘紫妍。
    潘紫妍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倪诺的肩膀，抬起头，满脸泪水，倪诺傻眼了，就任她这样抓着，扶也不是，放也不是，周围的人渐渐开始围观。
    忽然，潘紫妍的手机又响了，但是只响了一声就断掉了。潘紫妍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纸巾，抹掉眼泪，若无其事般地朝倪诺微微一笑，“突然胃痛，现在好了，谢了。”那笑容仿佛来自地狱般的阴森。
    话毕，潘紫妍拎上包，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找的零钱你留着。”转身，踩着那恨天高的高跟鞋，快步上车，开走了。
    倪诺用尽剩下的力气扶住桌面，咬着牙，全身颤抖，仿佛莫名其妙地被人狠狠捅了几刀，望着凶手扬长而去。
    见好戏散场了，那些围观的人们又恢复了文艺青年的模样，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情侣继续对望咬着吸管抿嘴娇嗔，一个人的继续眼神迷离托腮沉思，三五闺蜜的继续对着水果手机45度角嘟嘴、剪刀手……
    半响，倪诺缓过劲，像个被宣告癌症的患者般，双手无力地垂在身边，拽着包，失了神地挪动着步伐。
    “哎！姐，不好意思，请等一下。”服务员那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倪诺没有回头，无力地摆摆手：“是要找我零钱么？不用了，给你当费吧。”着，继续像只蜗牛般向前蠕动着。
    “额，不是的，姐。”服务员快步走到她面前，面带歉意地微笑着，“不好意思啊，您那桌打碎了咖啡杯，这个也需要买单的……”
    “……多少钱？”倪诺抬起那无神的双眼，无奈地问道。
    “38元。”
    望着服务员那温和的眼神，倪诺掏出钱包，翻了翻，竟然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突然鼻子一酸，这一刻，终于，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出眼眶。
    倪诺，你怎么就这么狼狈？
    望着她那泊泊涌出的眼泪，服务员傻眼了，这个价钱很贵么？至于哭成这样？
    “姐，你要是没现金，刷卡也可以的。”服务员冒着冷汗，依然微笑道。
    “呜哇！”谁知此话一出，倪诺哭得更大声了，像个孩子一样，那堆积已久的爱恨情仇如开闸泄洪般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来付吧。”
    这声音，如同冬日里那一缕阳光，照射着倪诺那无处安放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