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童言无忌

    《歌后钟潇》的拍摄进度已经接近中后期，蓝凯源将每个场次的拍摄时间安排的恰到好处，不会让哪个演员太闲，也不会让谁太累，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那天不欢而散以后，陈安之就真的销声匿迹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蒋陌然自嘲，她还在想要不要和陈安之吐露心声的时候，人家大少爷就一个不高兴拍屁股走人了，她除了自己生闷气还能干什么？
    生活就是这样，它不会因为你的喜悲就停止步伐。陈安之忙，蒋陌然也忙，那些不愉快的冲突谁还有那个时间去一遍遍的琢磨？
    宋差若几乎全程陪着蒋陌然在影城这边，蒋陌然没有请助理，她就连助理的工作一并做了。蒋陌然知道以宋差若的能力，在经纪人这一行里一定能做出不的成绩来，即便是现在，宋差若在自己身边都是大材用了。
    一晃眼就到了三月十八号，展瑞生日。
    蒋陌然之前加班加点的把自己的戏份拍好了，特别腾出一天的时间来给艾瑞庆生。宋差若陪着她选了礼物，蒋陌然还特意去定了个水果奶油蛋糕带着，她记得展瑞喜欢吃草莓和樱桃，不喜欢吃黄桃，所以这个的生日蛋糕她也是花了心思的。
    到了展家大门外，宋差若也没下车，直接和蒋陌然：“酒，尽量别喝。下午四点我来这里接你，最好不要耽搁时间，路不好走。”
    “我知道了。”蒋陌然目送她离开，也不要求宋差若真的在附近等她。宋差若比她大两岁，可也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眼里的宝贝疙瘩，所以一般情况下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她还是愿意让宋差若多回家看看的。
    蒋陌然提着东西进了展家大门，周管家热情的将她往屋子里请，可刚走到门口，蒋陌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平时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响的展家突然间人声鼎沸，隐隐还有不少男男女女聊天笑的声音。
    蒋陌然一进客厅就接受了无数双眼睛的注目礼，大厅里的那些男人们都穿着高档西服，女士们都穿着飘飘欲仙的裙子，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场社会名流的聚会，她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
    艾瑞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俨然一派大人的模样。见了蒋陌然，艾瑞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抱着她的腰喊了一声：“Moon！”于是刚刚看起来又臭屁又高端的形象，完全被这幅谄媚的样子给毁了。
    蒋陌然刚要习惯性的摸摸他的脑袋，可又觉得场合不对，收回了自己的手：“生日快乐，艾瑞。”
    “礼物吗？”艾瑞喜滋滋的看着她手上拎着的东西。
    “嗯，送给你的。”蒋陌然有些尴尬，她带来的东西，在这觥筹交错的宴会映衬下显得格外寒酸，宴会正中间摆着的三层黑森林蛋糕，生生的把她手里的那盒水果蛋糕比的渣都不剩了。
    艾瑞欣然的收了东西，也没有迫不及待的拆开：“我去找周管家把这些放起来！”完，他就自顾自的跑走了。
    展少钧已经注意到蒋陌然进了门，他和正在与他交谈的男人了声抱歉，放下酒杯朝她迎上来了：“你来了。”
    “嗯，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蒋陌然扫了有些安静的人群一眼，自己白衣白裤的装扮虽然能勉强算得上素雅，可站在这些身着礼服高贵美艳的女人们面前，她就更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了。
    “怎么会呢？艾瑞一早就在念叨你了。”展少钧对待她的态度十分亲切，“刚刚少白还有提起你。”
    蒋陌然只是笑，看到场中那两个主人家模样的中年美妇，她就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生日宴会了。
    展少钧似乎知道她的不适应，体贴的：“来，这边请。”
    他引着蒋陌然在偏厅坐下，那些年轻的女人有些认出蒋陌然的身份因而不屑一顾，有的则在很认真的探听蒋陌然和展家人究竟有什么关系，心翼翼的样子，好似在刺探竞争对手的虚实。
    “这位就是蒋姐吗？”还未等蒋陌然坐下，一位中年美妇大方的端着果汁过来与她攀谈。
    “是的，舅妈。”
    “你好，我是顾少白的妈妈，我叫钟云荏。”顾太太和她握了握手：“前几日蒋姐救了少白的命，感激不尽。”
    “应该的。”蒋陌然重生前也见过顾太太，但次数不是很多，她给人的印象就是单纯和蔼，可是单纯和蔼的人怎么可能在顾家屹立不倒近三十年，还教出顾少白这样强势的儿子呢？这辈子蒋陌然不想和顾少白有太多瓜葛，所以面上保持微笑，潜移默化的告诉对方自己和顾少白没有关系，让她不用担心，这才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沟通的方式。
    “郁老师最近总和我提他的徒弟。”顾太太笑眯眯的着，可听在蒋陌然耳朵里，无疑是一种试探。
    “老师身体还好吗？”蒋陌然没有借郁粟和钟云荏的关系和她攀交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声，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关切。
    果然，她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一丝满意，顾太太笑了笑：“郁老师身体很好，就是人闲不住，总喜欢四处跑。”
    “舅妈，萧太太来了。”展少钧出声提醒，钟云荏热络的接待萧太太去了。
    展少钧陪她坐在偏厅里，无奈苦笑：“抱歉。”
    “嗯？”
    “上次邀请你的时候，的确是想带着艾瑞安安静静的过个生日的。”展少钧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可长辈们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老朋友们联络一下感情，我也不能个不字。”
    “我懂。”联络感情的不一定都是老朋友，有利益才有朋友，生日会和联谊场没什么分别，最好能谈出几个项目合作来那才是目的。顾家的女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展少钧轻吐一口气：“还好你来了，我能借着和你话的时候醒醒酒，那边，”他指了指觥筹交错的人群，“我都不想过去了。”
    蒋陌然笑了，碍着长辈的面子，平时不愿意喝酒的展总，今天也得乖乖的陪着客人应酬。
    艾瑞被一群打扮的像洋娃娃的孩子围在中间，可脸色却臭臭的，饶是那些姑娘多么粉雕玉琢，他都没正眼瞧过她们一眼。
    蒋陌然喝着顾太太刚才为她端来的果汁，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的艾瑞。天真烂漫，是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最可爱的地方，也是最令人羡慕的地方。
    有人端着酒杯朝他们走过来，顺便和蒋陌然打招呼：“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蒋陌然蒋姐吧？你的电影我可是翻来覆去的看。”
    “您好。”
    “蒋姐真是年轻有为啊，你可是今年金松奖最佳新人奖候选人中最热门的一个。”
    “您过奖了。”
    “这位是远洋百货的孙先生，这位是……”展少钧热络的为她一一介绍。
    蒋陌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与他们逐个握手：“久仰。”
    不少女士扎堆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向蒋陌然的眼神里全是嘲讽。
    蒋陌然将腰杆挺得笔直，完全不介意那些人露骨的打量。她们演员的职业性质就是被人看，被很多人乃至更多的人看，她怕什么？人言可畏，不去听就是了。
    艾瑞从那群孩子里钻出来，甩掉了几个尾巴，这才跑过来和她话：“Moon，你躲在这里，都不和我玩！”
    蒋陌然捏捏他的脸：“你有那么多伙伴，还稀罕我吗？”
    “他们太幼稚了！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艾瑞仰着脸，一副臭屁的样子，惹得蒋陌然和她身边的大人们哈哈大笑。
    艾瑞拉着她的手：“Moon，跟我来！”
    蒋陌然被他拉着一路上了阁楼，那里是艾瑞私密的天地，别人很少进来。展少钧放手让他自己布置，大到家具到盆栽植物都是艾瑞亲手选的，也是对他的一种磨练。
    艾瑞推门进去，高高兴兴的对里面的人：“表叔，你快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上来！”
    蒋陌然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懒人沙发上的顾少白。他的左手打着夹板，右手里拿着一本书，模样格外的安静温和，给人的感觉很像展少钧，可气场却又不同。
    “顾先生。”蒋陌然没有扭捏，主动打了招呼。
    顾少白不知在想什么，再也没见往日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坐。”
    “怎么不下去？”
    “人多，眼晕。”顾少白把手里的书本扔到一边，按了展少钧的号码，接通后对对方：“你儿子叫你上来一趟，阁楼。”
    艾瑞踩着凳子，挽起袖子拆开蒋陌然带来的蛋糕，兴致勃勃的在上面插了十根蜡烛。蒋陌然怕他摔着，伸手把蛋糕推到了桌边，顺便帮他处理了蛋糕店包装盒。
    展少钧推门进来的时候艾瑞正在点蜡烛，他笑笑，满脸宠溺：“现在就要点蜡烛么？不等晚上了？”
    “爸爸！”艾瑞跳下凳子，蹦跶到展少钧面前：“来陪我吹蜡烛！”
    “现在就要吃蛋糕吗？下面那个大的，待会儿也得吃两口，知道吗？”
    艾瑞的脸皱成一团：“甜食啊，巧克力啊什么的最讨厌了……”
    蒋陌然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艾瑞煞有介事的拉着顾少白和他一块围在桌子旁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吹了蜡烛。
    顾少白左臂不方便，就用右手揽着这臭子：“你到底许了几个愿望，居然默念那么久？”
    艾瑞笑眯眯的举了三个手指头，样子怪羞涩的。
    “看，能实现的表叔现在就帮你实现了。”顾少白揉了揉他的脑袋，满眼的宠溺。
    “第一个愿望，我想让爸爸和表叔别再那么忙了。”
    顾少白和展少钧面面相觑，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无奈。
    “第二个愿望嘛，我今年想学钢琴，要弹得特别厉害！”
    “为什么想学钢琴？”顾少白问。
    “因为Moon过，会弹钢琴的男人最帅了！”艾瑞扬起脸，一脸大人的模样。
    展少钧拿他没法子，：“过两天我有空就带你去挑钢琴。”
    艾瑞在展少钧脸上亲了一大口：“你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好的爸爸！”
    展少钧被艾瑞亲了，摸着脸傻呆呆的笑。
    艾瑞已经开始宣布自己第三个愿望了：“第三个愿望，我想让Moon做我妈妈，让她天天陪着我。等妈妈回来了，我就有两个妈妈了！”
    他的话出来，在场的三个大人却都尴尬的沉默了。
    展少钧不自然的：“陌然，艾瑞乱讲的，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蒋陌然捏了捏艾瑞的脸：“我做你的好朋友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做妈妈？”
    艾瑞依旧天真的：“妈妈就要住在家里，moon你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只见礼物不见人，我想天天和你玩。”
    展少钧看着一脸尴尬的蒋陌然和那个坐在一旁气压明显降低的顾少白，他家孩乱讲话，让别人困扰了：“切蛋糕吧，你的moon吃了蛋糕就要走了，她是抽空来看你的，你不要胡闹。”
    蒋陌然就知道展少钧总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也很会帮别人化解尴尬。
    艾瑞撅着嘴，干脆就用塑料刀子将圆圆的蛋糕切成两刀四份：“爸爸的，表叔的，我的，moon的！”
    蒋陌然嗤笑一声，这东西是想撑死他们吗？
    周管家敲了敲门，恭敬的：“少爷，太太请你和少爷下去。”
    “这就来。”
    艾瑞看到周管家来了，在自己那份蛋糕上切了一块：“周爷爷，你尝尝。”
    周管家笑圆了眼睛，张嘴吃了一口：“真好吃。”
    艾瑞得意洋洋的一点头，脸上自豪的很：“那当然！我喜欢什么，Moon都知道！”
    蒋陌然摸摸他的脑袋，：“待会儿我就要走了。”
    “不能多留一会儿吗？”艾瑞的眼睛晶亮，闪动着不舍的神色。
    “下次再来看你。”不是她不想多陪陪艾瑞，而是今天的场合不对，她不太适合在这个场合里出现。
    “嗯！”艾瑞一点头，“蛋糕都要吃掉！”
    展少钧看了蒋陌然一眼，也知道来日方长，没有必要留下再嘱咐什么，带着艾瑞走了。
    蒋陌然吃着蛋糕，周管家很体贴的送来了果汁。
    一旁沉默许久的顾少白抬起头，问：“你和少钧？”
    “只是朋友。”蒋陌然笑的淡然，完全没有丝毫虚与委蛇的模样。
    顾少白扯扯嘴角，端起果汁与她碰碰杯子：“恭喜你入围金松奖，希望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好。”
    “谢谢。”
    顾少白看不出她有什么别的心思，也再没更多的话题与他分享，索性沉默下去，不再自讨没趣了。他看着安静的蒋陌然，心思已经飞远了。
    星图娱乐公司马上就要上演一出好戏了，她的路真的能走的像她想的那般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