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那首歌

    话筒一，他坐在钢琴前，扬起手——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配上白色的感情，正襟危坐，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王子。
    指尖，轻柔的跳跃，一支曲子，从他的指缝中，倾泻而出——
    而他，在同时，也缓缓开口唱歌：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幸福着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
    因为苦过你的苦，
    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
    追逐着你的追逐——”
    音乐声响起，是一首老歌——《牵手》。
    他沙哑的音调，配合着舒缓低沉的钢琴声，仿佛一块画面展开，他们过往的一幕幕，全都展现到她的眼前！
    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
    有多少次，她在午夜梦回，为了他辗转反侧，心痛难眠，而泪湿枕巾？
    又有多少次，她在纠结痛苦，因为恨意，而不肯接受他的好？
    还有多少次，她抱着心脏残缺的儿子，恨不能杀了他，最后，却还是忍不下心肠？
    是爱啊，就算飞蛾扑火，就算痛楚难当，她也还是爱他！
    上穷碧下黄泉，虽九死，而未悔！
    “因为誓言不敢听，
    因为承诺不敢信，
    所以放心着你的沉默，
    去服明天的命运。”
    唱到这里，秦亦书的眼角，也微微的泛着一丝雾气。
    他想起了她的委屈，想起了她的无奈，想起了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想起了她的一声叹息——
    他更加想起，他们还未曾出世，就夭折的生命。想起了，她在五年前，疲惫不堪的离开他的时候，那眼角的泪水。
    他也想起，怀着孕的她从加拿大回来，却因为自己的自私，一次次的推开她和孩子。
    以及。
    她抱着得了重病的皓宸，听闻他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活着，哭倒在自己怀里的场景！
    他是个混蛋，害了无数人，最惨的便是她。
    在他游戏花丛的时候，没有想过她会因此受苦。
    在他以为她绑架了一川的时候，没有想到他们因此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在他一厢情愿的推开怀孕的她的时候，没有想到她甚至崩溃到差点得了抑郁症割脉自杀。
    他什么承诺也给不起，蹉跎了八年，伤她八年，给过她无尽的痛苦。
    他只愿意，在余下的岁月，用尽一切来给予她幸福！
    “没有风雨躲得过，
    没有坎坷不必走，
    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
    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秋依弦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
    她一步步的，走向正在弹着钢琴的丈夫。餐厅里，不少食客，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却能够从他的琴声，从他的歌声中，听出浓浓的情意。
    他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太多的坎坷。
    现在回头，都会觉得，那时候的两个人，太艰难，几乎支撑不住彼此。
    可是，最后，两个人还是坚持了下来。
    好爱他，即使一路有再多的艰辛，即使一路历经风雨，她还是不后悔，做这个决定！
    走上了舞台，她的手指，轻轻的搭在秦亦书的肩头。
    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声，忽然扬起！
    而秦亦书，那沙哑到已经泪的音调，也开始慢慢的轻响——
    “也许牵了手的手，
    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
    今生还要更忙碌。
    所以牵了手的手，
    来生还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
    没有岁月可回头……”
    对的，也许，他们的结婚，不一定是一帆风顺。
    他还得面对她父母的刁难，还得面对，生活在的所有琐事。
    但是，他绝对不会再放弃。
    妻子，不仅仅是户口本上那一栏，旁边的名字而已。
    她早已融入他的骨血，融入他的生命！
    《牵手》，是牵手。
    因为，她在一开始，就牵着他的手！
    再艰难，再痛苦，他们都是一路牵手，携手走过！
    今生今世，他只愿和她牵手。
    如有来生，他还是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再次牵起她的手！
    忽然间，他想起年少时，看过王国维的《人间词话》。
    在书里，王国维曾经用很生动的语言，用古诗，来形容人生的三个境界。
    而此刻，他却觉得，用作形容他们的感情，正正好合适：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爱过，却痛过，想放弃，却不忍。
    那零的，让人不忍卒读的斑驳经历。
    那仿佛一眼望不到边的绝望，痛楚，悲伤，无数次的分分合合，擦肩而过，一路走来，他却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而最后的最后。
    琴音渐渐消散，歌声也停摆。
    他回头，对上她清澈的瞳仁，忽而的，泪湿春衫。
    一个大男人，眼底却泪水肆意，他也丝毫不去理会，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她也愣愣的看着他，千言万语，却诉不尽，心中事。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恍惚间，他似乎透过她的瞳孔，看到了过去，看到了现在，也看到了未来——
    有恨的吧，也许还有埋怨，当然，有动摇，那是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父母的担忧。
    可是，在她的眼底，比恨更多的，是爱。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奈何相见已相思，再别心内亦熬煎。”
    可是，他们已经相见、相知、相伴、相惜、相爱、相对，更加相误、相许，又相依。
    相见已相思，分不开，拆不了。
    一曲终了，余韵悠长，不少人纷纷站起来，拍手叫好。
    虽然很多人听不懂中文，可是，有些时候，不需要语言，那种真挚的感情，已经能够传达的很清楚。
    尤其是，秦亦书的这一番举动，还是和餐厅方面打好招呼的，所以，他的行为虽然有点出格，但是也觉得还好。
    餐厅的经理也走了出来，用英语跟大家解释了秦亦书的事情，不少人倒是高兴的拍手，还有人叫着：“再来一首！”
    当然，用的是英文。
    秦亦书盛情难却，他只是拉着秋依弦的手，缓缓的唱了一首耳熟能详的轻歌，倒是能很快的激起大家的情绪，不少人跟着他，一起轻轻的哼了起来。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门，秋依弦还有点恍惚，都不敢置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没有想到，秦亦书居然给了她那样的当众婚礼！
    句实话，她是觉得有点遗憾，因为自己的这段婚事，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
    但是，这种遗憾，和秦亦书的坚持来，一文不值。
    想起在最初的最初，她不过只是期待和他一段露水般的姻缘，根本没有想过，可以和他开花结果。他是伤她很深，但是，他也同时，从来没有对她做出过承诺。他们总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所以才痛苦，才悔恨，才会有那么多的难受和遗憾。
    一路走来，固然是一开始他的花心，让她吃尽了苦头，但是，她其后的任性、固执，也差点让他们的这段感情夭折。真要算的话，也许，秦亦书为他们的感情，付出的更多。
    她知道，自己外表看起来最随和不过，但是，其实却是个一条筋的，不撞南墙，绝对不会回头。因为这个原因，她差点害死了他，让这个傻子坐着车冲入河道，为他们的宝宝报仇。当然，也因为这个，她坚持为他生下皓辰，虽然在怀孕期间，和检查出他生病，让她吃尽了苦头，不过，还好，都熬过来了，而他，就在她身边，一直。
    “在想些什么？从进门开始就不话。”秦亦书从身后抱着她，轻轻的亲吻她细白的脖颈。那种全心温柔的呵护，强健的臂膀，平坦结实的胸膛，似乎能为她遮风挡雨，仿佛一切艰难险阻，都不再可怕。因为她知道，他就在她身后，一切都不再可怕。
    “是不是，不喜欢住在这里？”秦亦书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句实话，他一开始定下这个房间，就是看中这里是海底。海底也，他和她过了那么多次，似乎还没有尝试过在这里……咳咳，扯远了，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新婚之夜，总得有些什么不同吧？
    她摇摇头，表情有点怔怔的。“那是怎么了？告诉我，嗯？”
    她依然不话，只是把头，埋入他的怀里。
    “没事。”她嗡声嗡气的，随即将脑袋，在他身上蹭一蹭。
    她这样的态度，让秦亦书，更加奇怪了。难道她真的不喜欢？新婚之夜就不满意，以后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们换个房子。”秦亦书抬起头，看了看头顶，“其实我也不喜欢，感觉这里有点头晕。”
    屋子里亮着灯，抬起头来看，这里的屋顶被设计成弧形，因为亮灯的缘故，即使是暗夜，也能看到蔚蓝的海水，还有五彩缤纷的鱼。
    那些漂亮的鱼，在海里游动，就好像是童话世界一样。
    他就是想带她过来体验体验，才定下了这一件屋子。
    但是，如果老婆大人不喜欢，他肯定要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