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六章 两个世界、不同的结局（上）

    11-1【World A：曦折戟视角】
    12月28日。
    张警官家中。
    名雪正满脸幸福地享用着草莓蛋糕。
    “长官、折戟同学，你们也吃点吧。”
    张警官道，我点了点头并道谢，接过了蛋糕。
    “我有个主意，不知意下如何。”
    我故意升高音量道。
    “哦？洗耳恭听？”
    山警官装模作样地，这自然是我们串通好的。
    “我们可以从蓝白运动鞋下手，对黄夕雨进行抓捕，运气好的话，不定能一并揪出念气神。”
    我当着张警官的面道。
    “蓝白……运动鞋，就是你上次寻找未果的那个东西？”
    山警官道。
    “啊——以我愚见，那双鞋并不单纯。”
    “何以见得。”
    “你想，凶手全身都严严实实地被黑色包裹着，为什么偏偏脚底选择了一双蓝白运动鞋，这未免太突兀了。”
    “这倒是。”
    “他一定存在某种作用，我虽不清楚作用是什么，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猜测它有用。”
    “所以这有什么？”
    “有用的东西——一定不会被轻易丢弃。但我也不觉得凶手会大摇大摆地穿出来。”
    “为什么？”
    “……”
    山警官作为捧哏不太优秀，他这么一，让我顿时不知道如何继续编下去。
    “额……以我拙见……”
    “毕竟是凶案用过的东西，我觉得心理上应该不会继续穿着它吧。”
    那为什么案发的时候要穿着它，我感觉自己已经聊爆了。
    “很有道理。”
    山警官点头道。
    哪里有道理了……不过多亏了他的赞同，我才能继续编下去：
    “按照我的猜测，凶手大概率是把它藏起来了。”
    “哦？”
    “如果我们能找到藏运动鞋的地方，不定能发现她的踪迹。”
    “怎么做才好？”
    “利用我的能力——【预知未来】。”
    “……”
    山警官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你们对我的调查十分详尽，但是却不知道，【预知未来】的能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有多么不简单？”
    “我可以预知到我将要寻找的东西的位置。”
    “这么厉害吗？”
    我当然不能做到这种事，这都是我编的。
    “只要我想寻找一个东西，回想那个东西的画面，我就可以感知到它，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种未来。”
    那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找啊，这哪里算一种未来了，睁眼瞎话。
    我心里自己吐自己的槽，也算是挺欢乐的。
    “啊！”
    山警官拍了一拍手。
    “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有建设性，我立即回去联系警局，确定一个时间。”
    “我觉得1月31号是最好的。”
    “为什么。”
    “因为那一天我没课。”
    听到我这么，山警官、张警官都笑出了声。
    于是乎，28号开始，我每天晚上都会躲在张警官的屋子旁边，只要山警官告诉我张警官下班了，我就会马不停蹄地跑到这儿来。
    “这真是一个体力活。”
    而且居然只有我一个人。
    就算我能预知未来，本质上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即使我混迹街头，稍会点格斗技，想要我一对一战胜在职警察。这未免太为难我了。
    今天是30号。
    张满艾家里后院有锄头和铲子之类的东西。
    “好慢啊……”
    我嘀咕着。
    张警官大约在1个时前回了家。
    直到现在都并无反应。
    莫非是察觉到了我的计划？
    我和山警官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行动’——寻找蓝白运动鞋。
    目的是逼出张满艾。
    这还是我第一次尝试蹲点的感觉，一点都不愉快，我现在能体会到刑侦警察的辛苦了，打从心底里感谢他们的工作。
    莫须有的‘行动’时间是明天，也就是1月31号的早晨，如果他想要提前行动，也只有今天晚上了。
    我带上‘港会’研制的WEA-2式耳机，这是柠给我的。可以实时录音传声，在佩戴者的四周发射反向电波，达到降噪的效果。不仅如此，还能发射混淆光波，营造视野盲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简直是跟踪神器。
    ‘港会’……科技真厉害。
    我赞叹道。
    已经凌晨了。
    张满艾的家也属于郊区，位于千杉北部，附近没有多少人家。
    所以到了凌晨，可以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的市中心，估计仍然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满着。
    “啊……”
    我皱起了眉头，好似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不一会，张满艾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神神秘秘地来到后院，把锄头和铲子装到长袋子里。
    “……”
    我跟着他的后面，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被发现了——
    张满艾先是沿着马路走了三公里左右，然后跳下了田地。
    要跳下去么……
    看着我的裤子，我并不是太愿意踩在泥地里。
    等张满艾走远后，我也硬着眉头跳了下去。然后朝着他行走的方向快速前进。
    希望WEA-2式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穿过农田，眼前是一座山。张满艾毫不费力地爬到了山间。
    “……”
    不愧是警察，看着那几乎90度的山，我完全没有信心能爬上去。
    但是，也别看了我——
    我也、没那么糟糕。
    攀岩这种东西，最大的障碍其实是恐惧，因为害怕而手软，因为恐惧而错失良机，对我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平生就是少有恐惧的感觉。不如，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没有因为害怕而拒绝一件事，就算面对念气神也一样。
    我这样的人应该会死得早吧。
    我嘲笑自己道，不怕死的人，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地死了——
    几分钟后，我爬上了山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从口袋里掏出‘港会’的WES-1式眼镜，眼镜的其中一个功能就是夜视。除此之外，它还能指南、放大和扫描显示热传感图。
    找到了。
    不一会，从热传感图中我发现了【单独】的热源。
    我追了上去，十分钟之后，我来到了一座未修缮完成的椅子坟前。
    “……”
    我躲在大树后边，利用WES-1式进行录像。
    张满艾掏出铲子和锄头，朝远离坟墓旁的一处地开挖。
    估摸五分钟过后，他停下了动作。
    也应该差不多了。
    我轻敲WEA-2式，传输信号。
    “不许动——警察。”
    突然，六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其中就有山警官。
    “……”
    六个人都佩戴着WEA-2式，手里打着警用电筒。
    张满艾惊愕地转过头，光线照到他的手上——手里拿着蛇皮袋一样的东西。
    一名警察冲了上去，按住了他，另一名警察夺过了蛇皮袋。
    【从里面取出了一双沾血的蓝白运动鞋。】
    “你们……”
    张满艾无力地。
    “这果然是圈套——”
    他冷笑着。
    “是那个孩子想出来的吧。”
    “啊——没想到你真的会踩进去。”
    “我担心，如果这是真的就糟糕了。——反正，我始终会暴露的。”
    他摇摇头，狼狈地。
    “这座椅子坟……
    【“这是我妻子的坟墓，但是还没有修完。”】
    张满艾低着头道。
    “妻子……”
    一名警察惊愕地道，也许他是张满艾的同时。
    张满艾的客厅，有一处书架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但是书架下面的柜子却上着锁。前几天，我曾得到山警察的特许，潜入他的家，从缝隙中观察到——里面放着的东西。
    香炉，骨灰盒，黑白照片，用来放水灯的灯笼——无不指向同一个结果。
    这原来应该是灵台上的东西。
    “妻子她、上个月逝世了。”
    “……”
    在场的人均沉默不语。
    “她是千杉经济大学毕业的，和那个黄发的少年是校友。”
    他道。
    我躲在暗处，默不作声。
    “因为被原来的公司上司羞辱，她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最近辗转于各个地方寻找工作。——后来来到了那家银行，但是被告知招聘期已经结束，已经有五人进入最后一轮应聘。于是她离开了那里。”
    “……”
    “但是在这时，她碰上了【那家伙】，那个自称为人事经理的人渣。”
    张满艾的声音充满了愤怒，身躯也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相中了她，打算内定这个岗位给她。”
    “……”
    “但是，却相对地提出了许多【十分低劣】的要求。”
    “……”
    “低劣到令人发指——被拒绝后仍然强迫和骚扰她。”
    “……”
    “我曾经以个人名义报警，但没有任何作用。”
    “……”
    “或许他有后台，又或许有其他手段——正义始终不能制裁他。”
    “……”
    “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无力，即使当上了警察，也不能做到什么。”
    “……”
    “我让妻子暂时躲起来，但是每一次每一次、都会被他发现，他就像拿着望远镜一般，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我们。”
    “……”
    “我下定决心要辞职与妻子离开千杉市——但就在决定辞职的前几天……那是一个夜晚、当时的我在加班。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妻子哭泣和恐惧的电话——”
    “……可以了。”
    看着发指眦裂的他，山警官示意让他停下。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满艾道。
    “男孩发现了这件事，你自己一个人一定是修不成这样的椅子坟，只要找到给你贩卖石材的商家，也就能找到修建这东西的工人。”
    “没想到我在警官的眼中居然那么没用。”
    “并不，你是一个十分努力、十分敬业的下司。但是——现在我们要以故人杀人罪逮捕你。作为12月4日西区平安路千杉银行分行枪击案件的嫌疑人。”
    “哼、我还真是看了那个少年——”
    张满艾冷笑道。
    “那天，在银行前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简单。”
    “接下来，你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我从暗处走了出来，关闭WEA-2式。
    “你通过什么手段伪造了血迹。”
    “我并没有伪造血迹。”
    “别撒谎了，只要调查这双运动鞋上的血迹，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那就去调查吧，你们得到的结果一定和原来一样，上面的血迹不属于任何人。”
    “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取这双运动鞋。”
    “因为这是妻子给我预定的，是她最后给我留下的东西。我不想让他入别人之手。我只所以穿着她去枪毙那个人渣，只是为了表达我的愤怒和哀情。”
    “……”
    这一切都无法解释了。
    山警官也感受到了事情的异常。
    “把他的衣服脱下——”
    山警官命令道。
    “是。”
    警察们立刻脱掉了张满艾的衣服。
    【“没有……没有刀痕。”】
    山警官惊讶地。
    “你们啊……为什么就一定相信那个少女的话呢？”
    “什么意思……你川名雪？”
    【“案发当时，那个少女根本没有刺向我。”】
    “？！”
    我也不禁舌桥不下，大吃一惊。
    【“她的话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水果刀，她也没有在我身上留下刀痕。”】
    “你……”
    “我以为自己很快就被发现了，没想到，你们都被她带到坑里去了。真是搞笑哈哈哈……”
    他嘲讽般地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那另外一滩血迹到底是谁的？”
    我着急地吼道。
    “我告诉你们一个更让你们震惊的事情吧——”
    接着他了一句更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当时我开枪击中的，甚至不止川名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