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几人欢喜几人悲

    陈旭等人继续随大军班师。
    各镇节度使底下的将士得到封赏，回流驻地，禁军则回京师。
    自泽州南部，北阳镇军便和禁军分开，各回各家。
    回师途中，陈旭过得很轻松舒服，没人约束没人管制，赏银绑在马背上，本来大包包的物品，自有人分担。
    比出征的时候少了不少麻烦。
    打赢了战，得了丰厚的赏金，又不少人此战中升了官，这些都是应该的，这都是拿命搏出来的，除了少数作战不力被算账的，其他回来的将士脸上洋溢着欢喜和兴奋。
    满载而归，衣锦还乡。
    楚霸王项羽攻占咸阳后，有人劝他定都，可因为思念家乡，项羽急于东归，：“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众将士虽然比不得楚霸王，但归家的心情都是大体相通的。
    只是在这似乎一片其乐融融的场合下，隐藏着残酷的事实。
    出征的两万北阳镇军，现在打的只剩下了三千余众。整个北阳城，不知有多少父母失去儿子，不知道有多少妻子失去丈夫，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失去父亲！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国家的发展、兴盛总是伴随着漓漓鲜血的！
    ……
    行军至北阳城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黄昏下的北阳城，远处看起来，显得格外古朴厚重。
    自前朝（后）汉修筑，迁内地百姓定居，作为当时北部疆域的军事重镇，随着（后）魏朝的建立，开疆拓土，军事重要性已经大为下降了。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是街道上的人很多，热闹非凡。大多数百姓是来迎接出征回来的战士的军士家眷。
    “……四郎，四郎，我的儿子四郎他去哪儿了？”一个老妪的声音。
    陈旭转过头，但见一名老婆婆拉着一名军官问道。
    “你的儿子大名叫什么名字，在那支军队？”那名军官听到老妪问一名战士的下，态度开始缓和。
    “他大名叫刘于炳，在北阳镇军步军第四指挥第一都。”老妪连忙回答道，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
    这名军官显然是认识的，他面色一变，“我就是他的都头。”
    他停顿了好一会，才:“刘于炳他在晋阳攻城的时候死了。”
    陈旭眼神很好，看见老妪神情悲痛，最后一丝的侥幸也破灭了。
    ……
    然而，这样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
    道不尽亲人眼中泪！
    出征时的两万人，只余三千人，生者仅有十之一二，今日注定是几人欢喜几人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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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昨日听闻大军班师回北阳城，念真便早早的在等待。
    和翘首以盼，期盼家人回归的战士家眷一样，她心中也在等待着一个人。
    上前线打仗出征的时候是春寒料峭的二月末，此时已经到了夏日的六月，酷热难耐。念真已经在树下等了大半天了，脸晒得通红。中午她饭都没有吃，不敢离开，怕离开就错过了。很炎热，但是她心中有着更强烈的感受，一直期盼着那个人安全无恙。
    她要亲眼看见他安安全全的回来。
    她活了二十几年，遇到了许多事，也遇到了很多人，但真正对她好的，没有其他意图的，只有陈旭。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听见陈旭战亡的消息，要真的是这样，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消减自己的悲伤。
    老天爷，可千万不要让他死了！
    念真希望旭哥儿活着回来，但又不想让他见到，只想远远的看着他平安就好。害怕别人指着自己的脊梁骨，骂她恬不知耻。
    可是进城的大军里面却没有瞧见陈旭的身影。
    自己一直都在这里看着，没有离开半步，不可能会漏过的呀。念真心里赶到莫名的悲痛，一股强烈的悲伤。
    又带着一丝希冀，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却只是徒劳。
    念真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陈旭的铁匠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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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旭摇了摇头，回来时怀着的隐隐喜悦被变的有些悲伤的氛围冲淡，顿时便觉得索然无味，跟他回来的三十余名战士正与家人团聚，陈旭便没有打扰。索虎、何猛两个都是孤家寡人，于是他陈旭带着宁三妹，招呼二位兄弟骑马绕道离开了。
    不忍再继续看着这副哀伤的场面，虽然死去的战士自己大多不认识。
    现在已至黄昏，念真应该回去了吧。陈旭想道。
    回来的时候，陈旭听大伙叫嚷着“回家喽”！他当时就像，除了结拜的何猛、索虎两个，剩下熟识的就只剩下了念真，这个命运凄惨的女子。
    前世常有听别人过“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若是一个人对一座城市有所眷恋，大概是那里有值得想念的人吧。
    骑着马，四个人很快就到了铁匠铺。
    铁匠铺的大门禁闭，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念真自然也不在这里。
    见此，陈旭若有所思。
    “二弟、三弟，交给你们一个事。”陈旭突然开口。
    “大哥吧，什么事？”何猛开口问道。
    陈旭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麻袋:“这里面有皇帝赏给我一些的钱。你把这些钱都分给跟我们的那三十个兄弟，还有和我们去忻州的四个死了的兄弟要多分点。都是卖命的钱。”
    在路上的时候，陈旭就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了，现在只是付诸行动。
    “大哥做的对，死了的兄弟也是兄弟！”何猛瞪圆了眼道。
    气氛变得沉默了一会，这个话题确实有点沉重，石头抱久了也会捂热，出生入死，多少也有同袍之谊。
    索虎恍然大悟道:“我这些天大哥怎么询问大伙的地址等事情，还拿纸笔记了写来？”
    看着索虎恍然大悟的表情，两人见了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旭结拜的这两个兄弟，都是武艺高强的猛将，但有区别的是性格，何猛像是粗中带细的猛张飞，而索虎到是像电视剧中带有几分可爱的李逵。
    吩咐好二人后，两人便骑着马先走了。
    陈旭在某个隐秘的角找出钥匙，先开门进去歇歇脚，毕竟还带着一个有些舟车劳顿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