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福地

    谢九郎浅浅笑了，“非是风水宝地，却是块福地。”
    这、这是怎么个法？
    查清源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草民遭到毒杀都能大难不死，还不是福地”谢九郎昂了昂下巴，似笑非笑的直视滕斌，问道：“对吧，滕尚书？”
    谢九郎暗讽滕斌御下不严，气得他一张脸涨成了茄紫色，一甩袖子，闷闷的哼了声。
    百里忱思量片刻，好言相劝，“谢郎君休要任性。大牢简陋，你且归家歇息歇息再为灰鸣冤也不迟。”
    “灰救了草民一命。草民要为它守灵。”谢九郎眸中盈满悲戚之色，语带哽咽，叹道：“灰，你死的好惨！”
    张氏肩头略微耸动，虽然她也知道玉姝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确实不好笑，可实在是忍不住啊。幸而张氏头戴幂篱，黑纱相隔看不真切。
    百里忱注视谢九郎片刻，道：“谢郎君先请回府，我会向陛下奏明此事。”
    查清源也：“是啊，谢郎君休要固执己见。刑部大牢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陛下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闻言，滕斌心跳更加剧烈。
    “那么，就请列位大人速速向陛下禀明一切，草民在此静候佳音。”玉姝撩起衫袍就地坐下，不紧不慢的继续道：“灰的冤屈，列位大人请多费心。草民感激不尽。”
    谢九郎赖着不走，无非是以此相逼，简直可恶！滕斌真想一拳砸在谢九郎那张招人愤恨的脸上。
    查清源明白了玉姝的意思，凑在杨相爷跟前，压低声音，道：“杨相爷，借一步话。”罢，迈步就往外走。
    不用问杨相爷也知道查清源要什么，他出去的时候，朝百里忱使了个眼色，百里忱会意，紧随其后。三人独独撇下滕斌，聚在门口窃窃私语。
    “杨相爷，谢九郎不肯善罢甘休，这回难办了。”查清源焦虑的搓搓手，“刑部出了内鬼，就算陛下不，也得彻查到底。要不，咱们不如兵分两路，杨相爷去到宫中想陛下回禀，我与百里大人着手调查，先将下毒的喽喽揪出来，能问的出幕后主使最好，要是问不出……”
    “问不出也能起到威吓作用。”百里忱若有所思，言道：“事关重大，暂且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杨相爷认同的点点头，“谢九郎可以留下，但是你们一定要保障谢九郎的安全。”他脑袋向牢房里探了探，正瞅见滕斌向他们这边偷瞄，杨相爷赶紧缩回头，道：“要不我与滕尚书一同去见陛下吧。他在这里，你们束手束脚无法施展。”
    “杨相爷思虑周祥。”查清源毫不吝啬的给杨相爷扣了一顶高帽。
    杨相爷面带愧色的呵呵笑两声，当做回应。
    三人达成一致，杨相爷进去与滕斌低语几句，便匆匆走了。查清源调派京兆府的差役到刑部大牢，百里忱也从大理寺找来帮手。
    趁这空当，玉姝嘱咐张氏回去打点一切。她留在大牢静候佳音。
    张氏心疼玉姝，但也晓得轻重。目下而言，玉姝留在大牢并非坏事。除了环境差些，但却可保性命无虞。
    傍晚时分，百里极满头大汗的匆匆步入牢房，劈头盖脸就问：“九弟，你没事吧？”
    “十一哥，你怎么总是这句，能不能换换？我都听腻了。”谢九郎含笑打趣。
    百里极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抱怨道：“你那么会惹祸，也不知道随了谁。我都让你吓死了。”扭脸瞅见床上的耗子，“你把它放被子上作甚？脏不脏？”
    “它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它，我早就死了。”谢九郎轻咬下唇，瞟了眼灰，愧疚不已，“十一哥，灰不脏。脏的是人心。”
    虽然从一开始就存了让灰替她试毒的心思，可玉姝并没想到真的有用。
    “九弟，我已经审问过王二……”
    “真是王二做的？”玉姝既失望又有点难以置信。
    清早，玉姝吃了碗稠稠的糙米粥之后睡了一阵。王二日上三竿时来找她了会话，临走时偷偷给她两个玉柱。亏得玉姝留了一手，掰一块丢在耗子的洞口。
    结果，耗子死了，她还活着。
    人生处处是惊吓。
    百里极明了玉姝此时的心情，他尽量轻松的道：“不是王二。他给你的玉柱是在街市买的。走到半路被人绊了一跤，玉柱掉了，来到刑部换衣裳的时候，玉柱放在凳子上。我怀疑就是在这两个环节的其中一个出了岔子。”他和百里忱、查清源都更倾向于刑部有内鬼。
    玉姝思量片刻，又问：“用的何种毒药？”
    “仵作正在查验，还得再等等才能做出判断。”百里极也把希望寄托在毒药上。越是不容易取得的，罕有的毒药，越能证明下毒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从另一方面来，敢于暗害谢九郎，又能指使刑部的人下手，也不会是寻常百姓。
    “用不用把灰拿去给仵作……”玉姝犹疑问道。她想等这事了了，厚葬灰。要是真给仵作剖检，她不多不少都会觉得心下难安。
    “不用，不用，有玉柱足够了。”百里极回望一眼床上的灰，叹了口气，郑重其事的对谢九郎：“九弟，我寸步不离守着你，跟你同吃同睡！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害你。”
    “你在我才不放心！”玉姝喃喃自语。
    “嗯？你什么？”百里极隐隐约约听见谢九郎什么放心不放心。难道九弟信不过他？
    玉姝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那个，十一哥同吃同睡就不用了。我这儿正治丧呢……”她一指床上的灰，“你还是早点查出凶手为灰伸冤吧！总不能让它枉死。”
    百里极一拍胸脯，呲着满口白牙，笑嘻嘻的：“你放心，保护你跟查案两不耽误。你还信不过十一哥吗？”
    “不是信不过，就是……”玉姝拧紧眉头，万般为难的：“十一哥，堂堂大理司直睡牢房，这……不合适！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你，何苦来哉？”
    来去，就是撵他走的意思。百里极一番好意，谢九郎却不领情。着实让他伤心。
    “九弟，你是不是不想我留下？”
    百里极挑明了问，玉姝更加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