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不来

    望北城，城主府中。
    “将军，城池四面的黑雾都已经消失了。”
    殷赤原与陈文豪，带着几名暗卫和鬼狐进了正堂。
    “……清查城内与少阳山。”
    梁镇阿在此时，已换上了一身黑衣鬼狐穿戴，正对着姬华讲完了最后一句。
    姬华领命，对几人行礼后自出了后门。梁镇阿转过身来，对向了殷赤原，道：“世子，城外的百姓暂时不能入城。要等到鬼狐将残余的皇王卫士都找出来。”
    殷赤原一点头，“我明白，暗卫和其他所有的人手，都已经用来封锁城门了。”
    “但在西侧，由于整段城墙都塌掉了，人都在往那里去，还是生出了很多乱子。望北的城墙足够坚固，可塌得也实在是太古怪了……世子，您怎么看？”陈文豪疑惑问道。
    殷赤原皱了皱眉头道：“嗯，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和那个怪物有关……在之后，我会就这一件事，与你和王上详谈。”狐王眯起眼，接着道：“此事有鬼狐暂去料理，当前，我等先稳住城内的形势。我已命人去召回返乡的巡城卫，以及征调距离望北最近的蓝河马场的驻军，四个时辰之内，援军应能来到。”
    “如此甚是妥当，我这便赶往城外，试着安抚一下百姓的情绪。”殷赤原点头道。
    “世子辛苦。”梁镇阿提拳行礼道。
    “将军不必客气，若是您不在这里，望北早就成了死城。”殷赤原微一躬身，沉声道：“我在事发之后才意识到，我在以往，不过依旧是坐井观天，到如今，才算是看到了一些真相。您与鬼狐，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我们都是如此。”梁镇阿静了片刻，俯身回道。
    ……
    望北城外，蓝河之畔。
    喧嚣人声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但相较之前，略微低了些许。
    崩塌的城池，与连续不断的震动，诡异的黑雾，和那个无比恐怖的怪物，以及后来出现在天空和城里的一幕幕神奇幻影。已经令所有人从震撼恐惧，逐渐转到了麻木，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城内边儿……似乎没啥动静儿了……”刘宝收回观望的视线，缩回身来喜悦道。
    “急啥！”刘掌柜一瞪眼，“老实儿呆着！没看那些兵还在城门堵着呢么？奶奶的，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不知咱家啥样儿了……”谢委屈地绞着手指，“再有人把黄豆，车啥的偷了咋办……”
    “损色！”刘掌柜又冲她一瞪眼，“东西没了也比命没了好！再了，他们又拿不走咱吃饭的家伙。我早把磨盘连着架子，都钉在墙上了！”
    “老爹，高！”宝谢翘起大拇哥赞道。
    “呵呵~”刘掌柜得意笑起，一指自个儿脑门道：“咱爷们儿出来行走江湖，靠的是啥？智慧！”
    完，他再一拍自己的怀，“还有吃的！”
    “老爹，真高！”宝谢另一手也翘了。
    然而刘掌柜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捂住额头叹息道：“可我一想咱那墙，我就，我就……那得花多少钱啊！哎我这心呐……你个兔崽子哦！看见你我就烦。”
    “关我蛋事儿哦！”宝脖子一梗嚷道：“咱刚都合计出来了，要是昨晚我没把那刀拔出来，咱一家三口早驾猪西去了！”
    谢上前一脚，“你还吵吵，你还吵吵，又不乐意了？！你个龟孙！”
    “哎，咋话呢……”刘掌柜白了她一眼，“连我和他爷爷一块儿骂了……”
    “哦。”谢捂住嘴眨了眨眼。
    “哎我爹啊……”宝顺鼻子眼儿往外喷了口气，“按你的，咱人没赶上灾，就是天大的喜事儿了。东西没了，就再慢慢整呗……你知道人活着最痛苦地事儿是啥么？是人死了，家业事业，都还搁那儿摆着呢！”
    “哼，你得容易……”刘掌柜缩了肩膀袖起手，“家业，事业……你知道人活着最最痛苦地事儿是啥么？是人还活着呢，家在，事也在，他娘的就是业没了！”
    “人在就得了呗，咱爷们儿再去给业捞过来！到时我多跑几趟，每天连北市也一块儿转了，总能卖出更多……”刘宝豪迈地着，抬手拍了拍胸口，拍着拍着，他的脸色却慢慢地变了。
    “死鬼，又咋地了？”谢挑眼瞅他。
    宝没理她，身子开始颤起来，他转头望了望四周，然后两手拉开了衣服前襟，往里头望去。
    “啊！”宝抬头大叫了一声，眼神一下呆住，两行眼泪唰得就流下来了……
    “哎我的妈，这子犯癔症了？！”刘掌柜惊声道，忙抽出手赶到他身边。
    “这，这可咋整啊？”谢在一边儿手忙脚乱。
    “啐！”刘掌柜往手心里吐口吐沫，抡起胳膊，照着宝的脸就削了一记狠得。
    “啪！”宝转了一个圈儿，坐到了地上，眼泪还在往下流，却又开始呵呵笑了。
    “哎我去，鬼上身了？！”刘掌柜一搓手，便要再来个左右开弓。
    “停！别动！”宝反应了过来，抬起手，带着哭腔发着笑声喊道。
    “到底咋了！”谢大吼道。
    宝猛上前来，张开双臂，把刘掌柜和谢搂到身前，随后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块儿玛瑙。
    “啊！”刘掌柜和谢惊声大叫，忙掩住嘴。
    宝还没停，手再进再出，又掏出一块儿。
    “啊！”刘掌柜和谢另一只手也掩了上去。
    “你，你，这，这……”刘掌柜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着，忽然眼皮一翻，咧着嘴就往地上歪去。
    “哎？爹，爹啊！”谢赶紧拽住了他，“抽，抽过去了！”
    “啐！”宝往手心里吐口吐沫，抡起胳膊，照着刘掌柜的脸就削了一记比较狠得。
    ……
    望北城南。
    院屋中，晏离醒了过来，撑身坐起。
    他左右看看，游云和甄陶还闭着眼睛，在一旁的椅上，秋熠正拄着重剑，一直保持着沉默。
    “秋先生……”晏离回神过来，深吸口气，下了床，出声问道：“秋先生，师父他们……可曾回来了？”
    “……于鑫和九刀，已经去山里了。”秋熠微微一摇头，只是这样回答。
    “我这就出发。”晏离的手顿时颤了起来，方一转身，他就摇晃了下，但立刻稳住身子，继续向屋外走去。
    可他的一脚刚跨过门槛，就见九刀踉跄着冲进了内院。
    扫了一周院里，九刀见晏离露了身，立即往这里跑来。
    看到他的神色，晏离顿时怔在了原地。
    九刀半步未停，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下一刻，他死死抱住了晏离，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