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临安贵夫人

    临近傍晚，老夫人用晚膳，但这次没让孟家所有女眷陪着，只喊了大房作陪，其他几房就各吃各的。
    大夫人王氏带着儿媳柳妤，三个庶出女儿，早早地赶去了。
    孟家长幼有序，从长房到六房，算起来，今晚应该是轮到苏清沅去作陪，也不知为何，老夫人直接忽略了六房，喊了大夫人王氏。以往是六房无人，自然是无须作陪，但这次苏清沅回来了，老夫人也没想到苏清沅，孟家上下觉得奇怪，但想到六夫人大病刚愈，今日又犯了病，老夫人怜六夫人，让她多作休息，未喊六夫人也是有可能的。当然，众人想的更多的是，六房不比其他几房都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六爷连族谱都上不了，白了，就是不承认六爷是孟家的子孙。直到老太爷去世了，六爷有了功名，勉强才让六爷上了族谱。明日是老夫人寿诞，老夫人有体己话要交代，也只能是交代长房，总不能是拉着六夫人分家的事。
    芝萱已经帮苏清沅挑好了去见老夫人时该穿的衣服，一听老夫人要见的是长房，为苏清沅打抱不平道，“夫人您好不容易回来，还未在老夫人露脸，就已经被忘到一边了。往后，您在孟家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芝萱一脸担心，苏清沅却道，“我瞧着老夫人还挺关心我们六房的，也没短我们六房吃穿，本夫人病时汤药不断，也全仗老夫人挂念。”
    “夫人，您倒是宽心。明日寿诞过后，孟家就要分家了。您不到老夫人那里哭哭穷，到时那些好的就不到您头上。”芝萱无奈，摊上两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主子，也就她们几个下人替他们想着，六房一大家子的吃穿，日后连月银都没法去总账支取了，六房靠什么活。
    苏清沅暗道那么多钱财，也得有命花啊。孟家明日过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好了，你们几个都别苦着脸了，若是孟家分家，本夫人保证一定在老夫人面前，哭得昏天暗地，把属于我们六房的钱财哭回来。”苏清沅玩笑道。
    半雪还不太懂孟家分家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芝兰和芝萱都一脸苦恼，恨自家夫人不争气的样子，也跟着劝苏清沅，“夫人，芝萱姐姐的有道理。您应该去争一争，大人在浔阳县过得那么清苦，还要救济那么多百姓，若有了银子，大人就不会再为怎么筹银子发愁了。”
    拿自家的银子救济百姓，苏清沅扶额，不愧是孟知县教出来的，想的就是与别家的丫鬟不一样。怪不得孟知县会这么穷了，哪怕日后有了金山银山，也抵不住这样花银子啊。
    “好。好。本夫人听你们的。”苏清沅面上应着，心里仍不在意，“今晚没什么事，你们都下去歇了吧。明日个，有你们忙的。”孟家办寿诞，满朝的权贵都要过来，府里的下人都要抽调去帮忙，苏清沅能挡一日，明日也挡不住。
    “是，夫人。”芝萱带着半雪离开，芝兰则帮苏清沅铺了床才走。
    高床软枕，苏清沅辗转反侧，一夜迷迷糊糊的，睡得极浅。
    咚咚咚……
    到了第二日，天还未大亮，鼓乐声就已经响遍了整个孟家大宅。
    “夫人，您怎么还在睡啊，几位夫人都赶过去给老夫人拜寿了！”
    相较于芝萱和芝兰站在门口，踌躇着是否喊苏清沅起来，半雪已经一脚踏进房门，嚷道。
    之后，芝萱和芝兰也跟着进来。
    苏清沅睡眼惺忪，“都这么早？”
    “是啊，几位夫人都想在老夫人面前得个好彩头。今日个，宫里的太后娘娘都会过来。旁人巴不得就待在老夫人面前，为老夫人守夜都可以。您呢，这会儿过去，又得最后了。”芝萱边，边服侍苏清沅梳洗打扮。
    苏清沅今日难得配合，一头的朱钗，由着芝萱和芝兰插上。
    富贵罗裙，腰间系环佩，手腕间也没空着，带了两个颇有分量的金镯子，苏清沅笑道，“今日，你们把六爷所有的家当都戴本夫人身上了。”
    “这些都是您的陪嫁首饰，您忘了，您还有个金项圈，两对金耳环……”
    芝兰手拿着木匣子，苏清沅一看，果然清一色几乎都是金首饰，想不到，她苏清沅最喜欢的是金子，也有可能，是那位苏清沅的娘喜欢金子，就给苏清沅打造了几副金首饰，这苏清沅好歹是苏家的嫡女，有这些首饰作陪嫁，也得过去。
    “金子好啊，要是哪日过不下去了，这些都可以拿去卖了。”苏清沅完，芝兰就将木匣子给了半雪，半雪就紧紧抱住了木匣子。
    苏清沅笑笑，走出了房门。
    院子外，抬轿的仆妇，早已恭候在一旁了。
    今日，孟府正门打开，孟彻和孟二爷为首，站在府门口迎客，里面是孟三爷和孟五爷。孟三爷吃喝玩乐擅长，招待宾客就缺了大家风范，好在孟五爷是洪州府通判，待人处事圆滑周到。孟家的几位公子也悉数到场，除了孟五公子孟汋。
    外宅有孟家几位爷和公子，内宅就有大夫人王氏、二夫人张氏等几位夫人张罗着，苏清沅来的时候，达官显贵的女眷也来了不少。
    “六叔母，您来了。”孟恬看到苏清沅，就朝她走来。
    苏清沅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被孟恬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望向了她，苏清沅就回以礼貌地微笑，来给老夫人拜寿的贵妇们，几乎都是新贵。昔日她所见过的王公贵胄的夫人们，都已在汴州皇城被攻破的那一日，死的死，被掳走的掳走，下不明的依然下不明，就像朝廷永远不缺文武百官，而这些文武百官，也永远不缺夫人。
    繁华世间，短短三年，富贵，就已经换了人。
    “前面这位韩夫人，身边是忠勇伯夫人，那位是文远侯夫人……”
    孟恬在苏清沅耳边，依次介绍着。
    苏清沅不认识她们，她们自然也不认识这位孟家的六夫人，不过苏清沅都对她们礼貌性地一笑，她们也识趣，不会不给孟家面子，只是苏清沅今日一身穿金带银的，显得俗气，这些贵夫人们在心里都暗暗耻笑了苏清沅一番，这孟家的六夫人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怪不得藏着掩着，八成是不好意思带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