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人可有谋嫡之心

    沿江而立的百姓们个个鼓掌欢庆。
    渔民们更是喜极而泣，这下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地出去打渔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张虎，去把周正海带到县衙来。”
    孟知县回到岸边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张虎带人去抓周正海。
    “大人，周正海跑不掉的，在您离开县衙那会儿，属下就已经让人在周家附近盯着了。”张虎得意洋洋道，“终于算是逮住一只肥羊了。”
    周家在浔阳县，可算是财力、名望排行第二的大家族，但周正海这人老谋深算，平日也伪装成一个广交四海的豁达乡绅，人缘好得不得了，又急公好义，也仗义疏财，谁曾想，他还暗中干着勾结邪教妖人、仿造名画、买卖私盐等等的事，赚着大把的黑心钱。
    邓管事等人如丧考妣地垂着头，被押着走在大街上。
    “诸位辛苦，先到本官的县衙暂歇，等钟校尉剿匪回来，剩下的事再做议处。”孟知县对钟大千留下的一干兵士以礼相待，照理，孟知县也好歹是朝廷的七品令，品级还在钟大千之上，但谁教孟知县在浔阳县一无人、二无钱，办事都要靠人，借力打力，没有钟大千带来的江州府兵士，这些水匪他是没有办法抓到的。
    这些兵士，平日都是跟着钟大千耀武扬威的，也做过欺压百姓的事，在江州城城中，他们一出来，百姓不是见了他们就跑，便是看到他们就哆嗦，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些百姓暗地里都是在骂他们的。可此刻，他们从未想过浔阳县的百姓居然这么热情地对他们，赞扬他们为英雄，得他们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个地方官好不好，看当地百姓的反应就知道了。
    他们见孟知县这么受当地百姓爱戴，心里对孟知县也多了几分敬意。
    “孟大人，一切都听您的。”其中一个为首的兵士道。
    苏清沅和孟知县并肩而行，随后，上了县衙那唯一一辆暗旧的马车。
    “查人贩，救妇孺，驱妖邪，现在又灭了浔阳江上的水匪，大人来浔阳县不过短短日子，这事情却干了不少啊。”苏清沅一看到孟知县进马车，便道，“凭大人这样的政绩，不出一年，就可以青云直上了。”
    “我为官，从未想过这些。”孟知县不屑道。
    “是是是，是妾身肤浅了。”苏清沅哈欠，“麻烦大人快点审完周家的案子，妾身还等着坐周家的商船去给您那位高高在上的嫡母拜寿呢。若是去晚了，寿诞也结束了，妾身免不得招人笑话，大人最是重颜面，又重孝义，也不想妾身给您丢这个脸吧。”
    “夫人难得肯为我着想，怕是夫人此去，意不在此吧。”孟知县一手抓住苏清沅的皓腕。
    苏清沅被抓得生疼，这个书生县令，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不想力道也这么大。
    “大人你这么穷，别山珍海味的，就是吃一顿肉，你都要克扣妾身，妾身回到府上，若是得了老夫人欢心，老夫人一个高兴赏妾身几个金元宝，就足够妾身、半雪、半霜我们几个一年的生计了。大人是得道仙人，粗茶淡饭日日如此也不厌，但妾身自幼得爹娘溺爱，娇生惯养，这等粗茶淡饭的日子，过一日便是难受一日。想想妾身就是后悔得紧，当年怎么就这么糊涂，受了大人美色诱惑，死皮赖脸地就要嫁给大人，爹娘劝了都不管用……”
    “苏、清、沅！”孟知县喊她的名字，一字一字得咬牙切齿。
    苏清沅无辜道，“妾身还是那句话，大人听烦了妾身还是要，妾身粗鄙无知，又耽于享乐，实不是大人的良配。若是哪日大人有了比肩之人，大人便去娶了来，大人若是不愿委屈那女子，妾身愿意将这正妻位子让与她。”
    “你当我是什么人！”孟知县对上苏清沅的双眼，明眸善睐的眼中，她还带着戏谑，孟知县拿她没辙，但却万分严肃道，“我也再告诉你一遍，你苏清沅是同我一起上了孟家的族谱的，无论你生你死，你都是我孟仲衍的夫人。我孟家娶妻都很慎重，一般不休妻。”
    白了，就是她苏清沅再笨再丑，他孟知县也会拿她当妻子，苏清沅听后，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这孟家到底是什么古怪的人家，还是他孟知县是个什么古怪的人，别的王公贵族子弟，哪个不希望自己娶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为妻，万一娶了个不合心意的，还千方百计想再娶。她偶尔听孟六提起过，他六叔孟知县是个修道之人，娶妻是无奈，所以，无论娶谁，应该都是一样的。
    与孟知县这些，苏清沅觉得永远都是没有结论的，因为孟知县再生气，他还是会固执己见。
    唉，她是不想霸占着孟六夫人的位子，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但孟知县太正直了，她不想耽误他。毕竟孟知县这么传统、这么迂腐的一个男子，要她整日面对他，即便再过个十年百年，她也不会对他生出半分倾慕之心来。
    孟知县被苏清沅看得莫名其妙，这个女人，又再想什么。
    “大人，你我们这辈子都是绑在一起的，那为何大人还事事瞒着妾身。”苏清沅开门见山道，“大人胸怀天下，只因是孟家庶子，缚了手脚，不像大爷承武宁侯爵位，又被皇上封了都虞候，手握大权，就连你那个大侄儿孟彻，现在是世子，日后注定也是承继武宁侯。妾身虽然忘记他们是怎么样的人，但听六子提到他们，总觉得以大人之才，必不在他们之下。妾身有时在想，若是大人是嫡出，那么大人也就不必这么辛苦，只要大人有一颗仁爱百姓之心，居于那样的位子，就可以为更多的百姓谋福祉。”
    “你这是在挑拨我与大哥的关系！”孟知县紧紧捏住苏清沅，几乎将她的皓腕捏断，“这样诛心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否则，我会杀了你！”
    “大人何必动怒，妾身不信大人从未这么想过！”嫡庶之别无论在皇家，还是在世家，都是一样的。
    孟知县的脸色沉了下来，低低道，“苏清沅，我原以为你虽胡闹，但贵在明事理，不想，我竟是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