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无能为力（一）

    最近似乎老是喜欢做噩梦，尤其是来到明心村以后。
    梦到了自己被【噬魂蛊】吞噬，梦到了自己被【黑雾暗影】的秦风吃掉。
    到了现在他又梦到自己好像死了，或者应该是死了，否则自己的尸体也不会被牛头和马面......不对！为什么他只看到了牛头，没有看到马面呢？
    那一瞬间，宇辰陡然惊醒，确实看到有一个胖胖的牛头人抓着自己的脚，往前拖着走，宇辰认得，那分明就是天煞的波。
    宇辰想要叫出声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眩晕状态还未完全解除，喉咙就像是上了一把锁一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波，拽着他一路拖行，后背被地上的岩块划破，连一声呻吟都发不出来。
    终于，到了一个貌似山洞的地方，波停了下来，随意地把宇辰甩在了地上，吁...这才结束了他一路的悲催。
    但是紧接着波没有为他解除眩晕，而是突然匍匐在他身旁，双手紧紧地抠入坚实的土地里，无声地哭得全身战栗。
    许久许久，他终于颤抖着撑起了身体。
    “他......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他面色惊恐，语声颤抖。
    宇辰这才看清楚波的脸，或者根本称不上是脸，只见他的左半边脸上面，有一道可怖的伤口，触目惊心。
    而且在那伤口上面正密密麻麻地覆满了黑色的虫子，相互拥挤，不停地撕咬着，他头顶的血条也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那流失的速度非常缓慢，看样子，似乎是要让波慢慢地被折磨致死......
    天呐！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现在就算没有眩晕效果加身，宇辰也会被惊得失声。
    波继续开口着，声音凄凉而惊慌：“他要让我体会他当时体会过的那种痛苦，原来他知道的，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宇辰大概猜出波的是什么了，从秦风在床榻上所写的东西来看，波的应该就是他跟冰冰两个通奸的事情......
    “可是这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波的突然大叫起来，声音越来越尖锐，他双手插在头发间不断地抓挠着。
    抓挠之下，他那对牛角像是根部腐烂，居然生生的掉了下来，露出恐怖的伤口，有黑色的虫子在伤口处蠕动。
    “当初是冰冰，她来找我，然后当着我的面脱掉了衣服......”波趴在地上痛苦地低吼，“我没敢动，一动也不敢动，都是她主动的......”
    “我想告诉秦风，可是冰冰她威胁我，要是我出去，她就自杀......”到这里，波痛苦地咬着牙，“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做傻事，所以我瞒着秦风，可是之后，她就经常来找我......”
    “我不想那样的......我不想的......”
    波失魂魄地忏悔着，可是这些忏悔到宇辰的耳朵里，却惊得让他窒息，感觉有一股微妙的龌龊感油然而生。
    想着之前听秦风杀了冰冰并且吃了她有点接受不了，但是现在他居然能够如此平静地接受，甚至觉得这就是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应得的下场。
    感觉到身体上的眩晕效果似乎在慢慢地消退，喉咙里似乎可以发出声音了，宇辰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他们去了哪里......？”
    波似乎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到，他突然从地上惊坐起来，满怀戒心地望着宇辰：“【黑雾暗影】！”
    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四个字，宇辰微微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坚决地回应道：“不，我不是！”
    波似乎也被宇辰这么坚决的回答惊到，看他脸上仅剩一半的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极力回想着什么：“对，你不是......你不是......秦风才是，秦风是【黑雾暗影】......”
    波的声音还保持着一丝理性，宇辰惊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秦风是【黑雾暗影】的？”
    “我怎么知道的？”波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空茫，“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在撒谎，冰冰已经死了，是他杀死了冰冰。”
    他的痉挛越来越激烈，连声音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当初是我亲眼看着冰冰选择了启灵的，她不可能没进入游戏，”波低声地道，“冰冰那么对待他，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而且他早就知道了我跟冰冰之间的事，他也不会放过我......”
    宇辰忍不住失声惊呼，原来波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怪不得当时他遇到他们，在聊到秦风和冰冰的时候，波一直都在沉默着，他那个时候没出自己的猜疑，是因为不确信？还是因为他想要给自己一个忏悔的机会？
    宇辰不清楚，他急声问道：“阿飞呢？阿飞在哪里？”
    “阿飞？阿飞被秦风带走了，”波喃喃地着，语气渐渐变得无限低回，“阿飞被他带走了，他把我推进【幽冥潭】，那里是九幽地狱......他要让我体会他所体会的那种痛苦......那里全都是虫子......好可怕，好可怕......”
    波用痛苦的声音颤抖着着，让宇辰听得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秦风居然亲手将**进了【幽冥潭】？那个地方他知道，正如波所那里是九幽地狱，而他口中的虫子就是【噬魂蛊】......宇辰看着波身上那狰狞可怖的伤口，还有那两根断掉的牛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昨天，若不是婧瑶及时救了他，他恐怕也会跟现在的波一样受万蛊噬心......
    “所以，阿飞他到底被带去了哪里......”宇辰极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颤抖。
    只见波像是忍耐着某种痛苦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他手腕拼命地用力，身体也颤抖的越来越激烈，牙齿咯咯作响。
    而他头顶的血条也在不住地往下掉......宇辰吓得失声惊呼道：“波，你快嗑药，你的血条在掉啊......”
    “没用的......没用的，我试过了，我的血瓶都已经用完了......阻止不了的......”波用随时可能会断掉的声音，“你听我，阿飞被秦风带走了，他也不会放过阿飞的......因为......因为晴儿，所以他要在晴儿面前......把他杀掉......”他的呼吸乱的让人看不下去了。
    宇辰着急冲着他大喊着：“波，你快解除我的眩晕状态，快点！”
    危险到绝望的气氛在他二人之间紧绷着。
    可是波却像是完全没听到宇辰的话一样，他跪在宇辰身前，口中响起叽叽的磨牙声，右手使劲在自己胸口撕扯着，像是要掏出什么东西。
    他仰着头，一只眼睛里含着泪，而另外一只眼睛里却又无数只黑色的虫子在蠕动着，他的双肩剧烈地上下抖动，仿佛是为了拼命压抑某种东西。
    这副情形就跟当时【雾霭河】边的秦风一样，宇辰完全想象不到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到底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我活该......全都是我咎由自取，这是我应得的下场......”
    “别了，你快点放开我！”
    “都是报应......是报应，我罪有应得......”
    “我特么叫你别了，快放开我！”
    可是波却无动于衷，他用一直眼睛望着天空，口中翕动着，像是在忏悔。最后他趴在宇辰身前，用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细声音了句：“辰，救救我......”
    然而，宇辰却做不到，因为波没有替他解除眩晕效果。
    他只能彻底地、强烈地诅咒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