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① 至亲？陌生人？

    “我得先离开了，”冼诚看着表，又一句话打断了伊临的思索，“下次再见。”
    “可能过两天就能见到。”伊临想起了无双公司的GM竞选大赛，声嘀咕。
    冼诚没有回答他，只是将东西收好，走出了门。
    “…………”伊临看着冼诚出门，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轻抿着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像是陌生人。”蓝霜的声音响起，这次并不再是传递数据流。
    伊临转过头看去，主机台旁边出现一个蓝色的无脸人3D投影，正面对着他。
    虽然那张脸上并没有五官，但伊临能看出蓝霜在看着他。
    “他本来就没见过我（的这个新身份）。”伊临耸了耸肩。
    “不，”蓝色投影微微摇头，“不是‘伊临’和冼诚，是‘冼羽’和冼诚——像是陌生人。”
    “…………”伊临微微低下头，不发一言。
    “两年的时间真的能让骨肉至亲成为陌生人吗？”蓝霜继续着。
    “……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伊临声嘀咕。
    “《谏太宗十思疏》，”蓝霜一语道出出处，“整句话是‘……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
    到一半，蓝霜话锋一转：“但这是君王与百姓之间，于此不同。至亲离开，应该会更加思念对方才对。更何况是至亲死亡。”
    “就算是目睹了陌生人的死亡，人也会有一种似于同情的忧伤，为这个世间又一个生命逝去而感到悲哀，也因为死亡降临在身边而感到隐隐的恐惧迷茫，即使这感情稍纵即逝，人不久就会渐渐淡忘……”蓝霜的语速很慢。
    “至亲死亡，应该是更加悲伤才对，更何况还是父母失去了儿子的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你爸还没白发，不过‘黑发人送黑发人’不是应该更令人悲恸吗？”
    蓝霜到最后，换了一个修饰悲伤的形容词。“悲恸”，比“悲伤”、比“悲恸”更悲一分，或许还仍不能以此形容至亲死亡时的心情。
    但是冼诚的表现的确是太冷静了，一点儿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到“死亡”与“遗产”的时候就像是在“我吃过了”那样平静。
    就像是……就像是冼羽根本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一般。
    “他知道冼羽‘死’后会以数据形式存在，成为‘伊临’？”伊临试探性地猜测。
    “不知道。”伊临的话音刚下，蓝霜便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伊临扬起眉毛，饶有兴趣地等待下文。
    “我我不知道，不是他不知道。”蓝霜发现伊临误会了那句颇有歧义的回答，又补充道。
    “……哦。”伊临一脸失望，低下了头。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
    “抬头。”蓝霜突然开口。
    “怎么——”伊临边疑惑着缓缓开口，边抬起头，却没了后半句话。
    伊临看向蓝霜，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