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人马

    北辰抄完了经书，已经是深夜。丘黎和谷隐的位置早已没了人，估计已经静静地回去休息了，只有岩，还趴在桌子上，睡得竟然很香。
    北辰本想叫醒她，却看她睡得满脸欢喜，想必是在做什么美梦，自然也不忍打扰，便从拿了一张被子给她盖上，自己也在旁边安静地睡着。
    ……
    ……
    夜色渐渐消退，东方天际出现一抹白色，晨光就这样来到了人间。
    明夫子一早来到书院，便让学生们念诵经书。
    北辰几乎一宿没睡，自然困意十足，竟在背书的时候昏昏欲睡。
    明夫子最受不得别人在他课堂上睡觉，一怒之下叫道，“起来，洗把脸！”
    他那惊天动地的大嗓子，吓得北辰立刻站起来，桌上的书本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下。岩在旁看着，便马上给他拾了起来，才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昨天已经训斥过你们，今天你们又在惹我？午睡不休息，上课的时候就给我睡觉！”
    “夫子，昨天我们抄经书抄到很晚……”岩解释道。
    “这是借口吗？”明夫子转过身去，继续道，“去洗把脸。明天我要你们每一个人，把今天念诵的内容背一遍。背不出来的，就不只是抄经书这么简单了。”
    北辰不想辩驳，便赶紧跑出书院，往水池的方向跑去。
    在水池的旁边，一股委屈之意油然而生——他觉得丢脸极了，原来被当成焦点，感觉并不好，尤其是被责骂的焦点。
    “啾啾啾……”几声特别的声音，悠长地回荡在这片空中。
    他擦完脸，正想回到书院的时候，便被这几声鸣叫声吸引住了。这里的鸟儿种类繁多，山兽时不时也会出没，北辰自幼是听这些山间声音长大的，却没有听过这种奇怪的叫声。
    他沿着声音，慢慢地走着，却没有发现自己离书院越来越远，竟走到了一片树林里。日月山上的树林不少，每一片面积极大，但从树的排列和种类来看，这里应该是与昨天那片树林相连，至少离那里不远。
    他确认自己没有走失了路，才放下心来，正想往回走，却不禁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
    北辰一直住在山下，偶尔会跟着师父上山，但对于这山上的风景，却很少留意。但在这两天上山的过程中，他不得不承认，山上的气息更温淳，灵气极重，风景更好。
    站在山上，一览众山，万物在脚下的感觉，也绝非在山下能够感同身受的。
    山上的树与山下的也大不相同，多是柳树、桑树，泠石柔软如泥，连鸟儿那叽叽喳喳的叫声，都不会刺耳，甚至有点温柔。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如此的风景。”北辰本来闷闷不乐的心情，得到了一丝安慰。
    忽然间，他感觉到密林深处，似乎有生物在飞快接近，那踏马声，声声清晰。只见远远处有一只七八寸的东西，像是骑着一匹马飞奔过来，怪可爱的。
    再近点，他见到了一副奇异的画面，那东西如飞一般踩着林梢，从一株株树冠之上轻踏而来。
    再走近点，才看清楚，这是一个人，骑着一匹马，那人和马似乎是一体的，巴掌的大，尤为可爱。
    人马高不过一米，稚嫩却不失神采。雪白的躯体如羊脂玉雕琢而成，浑身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头上长着两个特别的角，有点像鹿角，上面有些点缀，可爱极了。
    “这是肉芝吗？”北辰心里一怔，有惊有喜。
    他自幼就是喝药长大的，家里有很多关于草药的书，包括了传的、失传的各种不知名的灵药。而肉芝则是传十大灵物之一，是由白石岩上长的灵芝吸收日月精华，并用雨沫泉上的泉水灌溉而成，实为珍贵，千百年来难遇一件。
    它似乎很想靠近过来，但是又有些害怕。一双明亮的大眼仔细的观察着北辰，直至确信无害后，它才飞踏到距离北辰不远的一株参天大树之上。
    北辰笑了，这真是一匹有趣而又可爱的人马。
    肉芝踩上树梢，停在了北辰跟前，打量着被阳光笼罩着的他。一双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炯炯有神，随后它的身体便开始扭动起来。这像极了一个人坐在马上跳舞，栩栩如生，十分可爱。
    北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想往前一看。
    看到北辰靠近来，肉芝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踏着林梢飞逃而去，在密林间留下一道银色光影，速度当真快到了极点。
    北辰看着，觉得很可爱，便连忙追赶，追了一里多路，这才追上。
    “这是个有生命的东西。”北辰想一把抓住，却觉得像这种灵物，生性敏捷，活跃至极，即使有缘见到也很难抓到。
    虽不报希望，他也想尝试一下，没想到居然是一把抓住了。
    “丛林野兽多，你这样乱跑，会被妖怪吃掉的。”北辰用食指碰了碰它，温柔地道。
    这个颇有灵性的东西，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便安安分分地躺在他手上。
    与它接触的那一瞬间，北辰似乎看到了一道特别的光。那道光很暖，带着一丝纯净的气息，轻轻地穿过了他的皮肤和毛发，而后发散到全身的每一个器官，暖人心扉。
    当然这种感觉很轻、很微，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北辰随意把它放入自己的锦囊里，继续上路。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似乎是从后面传来，“书童，可以把肉芝给我吗？”
    北辰回头一望，一股清新之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个身穿青色素衣的女孩。
    那女孩长得极为水灵，尤其是那双圆圆的眼睛，如同那肉芝般湛蓝。那一身青衣将她映衬的尤为清秀。
    北辰盯着那双像蓝宝石般的眼睛，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那双眼睛，便低声问道，“这肉芝是你的？”
    “不是我的，可是……”那女孩回答道，“你能给我吗？”
    北辰看看手里躺着的东西，倒是有点舍不得。这毕竟是有些缘分的东西，就像那面乾坤镜，有缘之物，又怎可以随手交托与人？
    “可是，肉芝通灵，它肯躺在我手上，明有缘。师父了，有缘的东西，不能乱丢，不然会遭报应的。”
    “这样啊？可是……”女孩低下了头，雪白的脸上逐渐多了两道红晕。她想再些什么，却也不想。
    北辰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心里有种更为复杂的滋味，结结巴巴地道，“你……很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