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情劫为谁（一）

    第四十八章：情劫为谁（一）
    沈府在临州已经够气派了，却无法和陆府相比，毕竟是京城第一皇商。
    富丽堂皇自不必了，亭台楼阁，月门回廊还那么多，绕来绕去，绕得我头都晕了。
    最后陆家将我们安置在一座独立的院里，每人各一间房，与陆家兄妹的住处仅隔一方荷塘，十分方便。
    我望着荷塘里胜放的荷花，不禁想起了白菡，一时有些感慨。
    我已经有许多日未见过他了，按照凡间时间来算那就是许多年了，大概由于我常在凡间，竟并未觉得时日漫长。
    安顿好后，当天大家休息了一晚。
    三日后才是进宫贺寿的日子，大概是怕客人在家呆着无聊，陆家兄妹便邀请沈醉出去游览皇城，安作为唯一的厮自然跟着。
    沈老爷则陪着陆老爷下棋喝茶，只剩下我与蓝两个留在住处吃东西睡觉，十分无聊。
    如此过了两日，我打算等少爷走后悄悄带蓝也出去逛逛，但体贴的少爷又发现了我的无聊，一大早便要带上我与蓝一同出去，蓝立即欢呼叫好。
    我急忙捂住蓝的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在家挺好的。”
    沈醉道：“是吗？我看你挺无聊的。”
    我道：“不无聊，一点也不无聊。”
    蓝“呜呜”了两声表示抗议。
    我放开蓝，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一边去推沈醉：“少爷你快去吧，安都准备好了，别让人家陆姐，还有陆少爷等太久。”
    深醉无奈出门去了。
    蓝道：“姐姐，你干嘛不让醉哥哥带咱们出去玩？”
    我瞪他一眼：“你就知道玩，现在正是他们培养感情的时候，你去凑什么热闹，当什么烛台！”
    蓝道：“谁和谁培养感情？”
    我道：“少爷和陆婉瑜啊。”
    蓝恍然大悟，大声道：“你要让醉哥哥和陆姐在一起？”
    我点头，正要话，只听身后道：“你想我和谁在一起？”
    我转头，吓了一跳：“少少少少……少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醉紧皱着眉头，道：“忘拿东西了。你方才想要我和谁在一起？”
    我望着他不话，因为我觉得他明知故问。
    他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道：“误会什么？”
    他道：“你是不是也认为我能跟陆家合作是因为陆婉瑜的关系？”
    我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少爷，你别误会，我没那么想过，我知道你同陆姐是真心喜欢对方，跟生意没关系……”
    沈醉皱眉，正要话，安在门外叫道：“少爷，好了没？”
    沈醉道：“等我回来再同你。”
    确定沈醉走远后，蓝道：“姐姐不是那个陆姐是裴觞哥哥的情劫吗？”
    “嗯。”我点头。
    蓝急道：“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在一起？我们不是来帮裴觞哥哥历劫的吗？我们应该阻止他们在一起才对啊！”
    我郑重道：“不行！万万不可！蓝，你别忘了，我们帮他历劫，前提必须是不改变他的命数，若是我们阻止他们在一起，或者直接阻止他们相遇，裴觞的命数定然大变，介时不但裴觞历不了劫，还会引起命格星君的注意，发现我们。”
    蓝道：“那我们要怎样帮他？”
    我道：“第一，保护他不被其它妖物所害；第二，待他情伤之时，想办法开导他，让他看开，看护他不生心魔，如此才能助他渡过情关又不改变他的命数。”
    蓝想了想道：“姐姐得对，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用促成他们吧！”
    他这话得我心里怪不舒服，你道我愿意吗？
    我叹了口气道：“我还不是为了早点让你裴觞哥哥历劫，反正他们早晚都要看对眼。”
    蓝笑道：“既然如此，姐姐就不要不高兴了。”
    “……”我道：“我哪里不高兴了，我高兴得不得了，走，我们也出去玩！”
    蓝：“……”
    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不好好逛一逛岂不可惜了！
    我早就打听好今日沈醉他们去了城南云翠山赏景游湖，我便带蓝去了城北的城隍庙。
    今日正巧赶上庙会，一路上行人如潮，来庙里敬神上香、祈愿还愿的人熙熙攘攘。
    庙会上诸般杂耍精彩纷呈，笙歌妙舞，热闹非凡。
    最令蓝欢喜的是吃云集，笼包、炒凉粉、杏仁茶、榛子酥、馄饨、江米甜酒等人间美味吃，应有尽有。
    我与蓝痛痛快快玩了一番，打算着要赶在沈醉他们之前回去，以免引起怀疑。
    回去时看到路边有摆摊算命的游方道士，我见那道士气质不俗，看起来像有些道行的样子，心中一动，便走过去抽了一签。
    只见签文中写着：“一月缺，一镜缺，不团圆，无可。”
    我心里顿时有些不悦，这显然是个下下签。
    我将竹签递给道士。
    那道士看了看签文，摇头叹息道：“姑娘，你当下正为情所困……”
    我打断他道：“道长误会了，我这签不是为自己抽的，是为一个朋友抽的。”
    那道士一怔，道：“哦，那就是你这位朋友当下正为情所困，处于情劫当中。”
    我道：“那你看他这劫能否安然渡过？”
    那道士摇了摇头，道：“只怕难！”
    我心中微微一慌，道：“若是有人帮忙呢？”
    道士道：“只怕越帮越忙。”
    我讶道：“为什么？！”
    道士道：“情爱本是两人之事，若是扯出第三个人来，可不是越来越乱嘛！而且，从这签文上看，为情所困的两人，应该是两个故人，但月残镜缺，只怕难以破镜重圆！”
    ……
    道士的话让我心中隐隐不安。
    破镜重圆……
    裴觞的情劫竟是位故人？不是陆姐？
    故人的话，除了他的夫人，还有就是绿芜仙子，可绿芜仙子好端端地在天上，不可能下凡为他设劫啊！
    我想不明白，最后还是觉得，陆姐是裴觞情劫的可能性最大。
    凡间的道士算的卦八成做不得准，更何况只是地抽了个签而已。
    我摇摇头，强行将这件事忘了。
    回到陆府时，安正到处找我，见了我道：“碧心姐姐，你们去哪里了？少爷方才到处找你。”
    我吓了一跳：“安？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安郁闷道：“别提了，少爷今天不知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陆姐怕少爷是累了，所以就早早回来了。”
    我道：“哦，陆姐可真体贴！少爷在哪？”
    安道：“刚才被老爷叫去同陆家人商量进宫的事了。”
    我道：“哦，那少爷找我什么事？”
    安道：“我也不知道。”
    我道：“那就等少爷回来再吧，别打扰他们谈正事。”
    逛了大半日，确实有些乏了，回到房里，困意上来，竟然一觉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沈醉已经随着陆家父子进宫献酒贺寿去了。
    我们在家里乖乖等消息的时候，陆姐突然到访。
    我赶紧将人请进来，上座奉茶，经过几年的锻炼，我已经很习惯丫鬟的角色了。
    陆姐本不是拘谨之人，更何况这里还是她自己家，她开门见山地笑道：“你叫碧心吧？你别忙活了，我这次来，其实是想问你些事情。”
    我恭恭敬敬道：“陆姐想问什么事？”
    陆婉瑜道：“碧心，你是一直在你们家少爷跟前伺候的吗？”
    我道：“嗯，我从少爷十三岁时就跟在他身边了。”
    陆婉瑜道：“那也有三四年了。”
    我垂头，心道，算上失踪的那一年多，确实有四年了。
    陆婉瑜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们家少爷可有心上人？”
    我心道：“来了！”嘴上道：“有啊！”
    “真的？”陆婉瑜有些激动：“是谁？”
    我道：“就是你啊！”
    “什么？是我？真的！”陆婉瑜一下子激动起来，欣喜若狂，随即又平静下来，露出狐疑的神色，道：“可是，我并未感觉到他对我有意啊！”
    我道：“怎么会？”
    她道：“你不知道，之前我给他写过好几封信，含蓄地表达情意，可是他一封都没回，每次都只在给哥哥的回信当中与我客气几句。”
    我心道：“就那样还含蓄啊，陆大姐你真豪放！”
    嘴上却道：“可能我家少爷比较害羞，不好意思吧。”
    陆大姐道：“是吗？可我觉得他不像是不好意思的人啊。”
    我道：“怎么不像！我跟你陆姐，你是不知道，我家少爷自尊心可强可好面子了，没事还爱闹别扭，你若是看到他出丑，千万要当做没看到，否则他明面上不什么，暗地里跟你没完！”
    陆婉瑜忍不住笑道：“是嘛！还有这样的事，还真是可爱！”
    我道：“是挺可爱。”
    陆婉瑜拍拍手道：“好啦！我知道了。谢谢你碧心，我走啦！”
    陆婉瑜心情愉快地走了，我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回。
    稀里糊涂等到晚上，沈醉他们还没回来，想必是晚上也留在宫中同百官宴饮贺寿了。
    但陆家却先传来了消息，是太后喝了贡酒，觉得身心舒畅，甚是受用，皇帝龙颜大悦，把陆沈两家都奖赏了一番，尤其夸赞沈醉酿酒技艺高超，堪比皇宫御用酿酒师。
    沈老爷虽未恩准进宫，但听了这个消息，欣喜万分。估计从此之后，沈醉在沈家的地位再也不可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