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牧童与大叔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一头皮毛油亮光滑的白驴摇摇晃晃地走在山道上，脖子上系着一串的铃铛，正随着白驴的走动晃悠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个孩儿作牧童打扮，面朝后仰躺在白驴的身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嘴里哼着调，歌声随着山风飘远，很是悠闲自在。
    白驴忽然停了下来，脖间的铃铛也缓缓安静。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牧童嘴里仍在哼着，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白驴的身子。
    半晌白驴还是没有动，牧童皱起眉头，收了书，嘴里絮叨着，“你这个惫懒的货，爷我天天伺候你，让你驮着爷行一段路，你还给爷耍懒……”
    牧童爬起身，正坐到白驴身上，拿手去揪白驴的大耳朵，“我你驼我走一段怎么……”
    牧童的声音忽然顿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头白虎。
    白虎身形巨大，足有三丈有余，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属于山林之王的那股气势已经扑面而来。
    此时白虎一双眸子正盯着这一人一驴打量着。
    “我你驼我走一段路怎么了？”牧童僵了僵，仿若未见般低下头去，嘴里着话，一只手揪着白驴的耳朵，一只手抱住白驴的脖子，想要把白驴的头扭转个方向。
    但是白驴仿若是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牧童拿巴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直起身子，手伸进腰间的口袋里摸了摸，仿佛有了底气，挺胸抬头，直视着白虎，开口道，“大白猫，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还是不要招惹我的好……”
    “吼～”白虎一声虎啸，打断了这个不点儿的絮叨。
    牧童捂着耳朵，手里的物件露了出来，居然是一把弹弓。
    不过那弹弓黝黑深沉，其上有符文勾勒，不时会闪过一抹幽光，明显不是凡物。
    “大白猫，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牧童嬉皮笑脸，一手执弹弓，一手扣金丸，虽然脸上挂笑，但眼神之中的冷意已经溢了出来，“不信你来试试！”
    山间的风都仿佛停了下来，有叶子飘，稍显肃杀。
    “嗯昂～”一声驴鸣，牧童身下的白驴忽然朝着白虎冲了过去。
    牧童被带的身形一个踞趔，手一松，一颗金丸已经射了出去。
    白虎身子低伏，指爪扣地，獠牙毕露。
    那股子凶恶让牧童闭上了眼，他心里暗骂着，“该死的白，你这次把爷给害死了！”
    但他心性坚毅，一咬钢牙，手往腰间一摸，金丸在手，扣，拉，射，动作不停，金丸不断朝着白虎射了过去。
    白驴到了那猛虎跟前，却并没有尥蹶子，而是前所未有的温顺，轻轻摇晃着脑袋，脖颈间的铃铛又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牧童有些错愕，凝神一看，只见那猛虎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此时正拿手轻轻抚着白驴的脑袋，温润的声音响起来，“白，重回故地，倒是没有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你。”
    “嗯昂～”白驴发出欢快的啼鸣声，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是啊，好久不见了。”李青叹口气，“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这只白驴正是当年李青从西游世界带回来的，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沧海桑田，故人已逝，这头白驴居然活了下来。
    而且它灵智已通，身上法意隐隐，明显已然成了精怪之流，只待炼化了横骨，便可化形成妖了。
    论起争斗之能来，只怕连座下的这只猛虎也不一定是这白驴的对手。
    “你是谁？怎么会认得白的？”牧童满脸的好奇，但是手按在腰，身形挺拔直立，眼中的冷意并没有消退下去。
    李青手一张，露出几颗金丸来，正是那牧童之前射过来的，却无声无息间被李青收在手里。
    轻轻一抛，金丸还给了那牧童，李青没有答那牧童的疑问，淡然道，“你们要往哪里去？”
    牧童把金丸收进腰间口袋，瞥了那温顺的白驴一眼，心中腹诽着，这个惫懒的货，自己伺候它那么久也不曾见得它对自己这么好过。
    但是这白驴确实是通灵之兽，既然它认得来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当下警惕之意稍稍消减，回道，“铁顶山老君观。”
    李青微微颔首，思量片刻道，“我与你同去。”
    “好啊，正愁这山间猛兽多有，有你这大高手随行我求之不得。”牧童着话，拿眼睛去打量李青的神色变化。
    李青面色淡然，仿若未闻，只道了句，“前边带路吧。”
    牧童拍拍白驴的身子，“白，走吧。”
    “嗯昂！”白驴发出一声啼鸣，身形轻快地在山道上奔走起来。
    这不由得让牧童暗骂，这头蠢驴，之前也不曾见你这般积极主动过，也不知那能够降伏猛虎的人到底是谁？白怎么会认得他的？
    白驴的速度牧童是心中有数的，日行三千里不在话下，那猛虎居然能跟上来，显然也不是什么凡兽。
    能够降伏妖虎的，绝对是个高手。牧童心中思量着，扭头笑道，“大叔，你应该也是修行人吧？”
    李青端坐虎背，闭目养神，仿若不闻。
    那牧童也不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大叔，你之前是在这座大山里修行吗？”
    牧童索性自顾自地起来，“听以前这里出过一尊很厉害的神灵，你见过吗？”
    李青睁开眼睛，那牧童一直注意着李青神色，见得此幕，瞳孔微微缩了缩。
    李青盯着这牧童，在他的身上隐约间看到了那么一丝梧桐的影子。
    不过梧桐心意纯粹，这孩儿虽然机灵聪敏，心性果决坚毅，但杂念却太多了些。
    牧童的那些问题，虽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每一个问题都是试探，先问李青的来处，再问李青修行的年头。
    不过虽然机心稍重了些，但本性倒还算赤淳。
    一念至此，李青开口道，“练剑之人，不只要坚毅，还要灵台清净，心意纯粹，这些你的师父都没有教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