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念力

    天快亮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
    水滴敲打在卧室的窗户上，淅淅沥沥。
    空从睡梦中惊醒，往怀里一摸，温暖柔软的手感提醒他娜娜就在那里。
    借着几缕微弱的光，他看见闹钟的时针将将走过4点。
    今天早上不能晨练了……他恍恍惚惚地想道，正想蒙上被子重返梦乡，忽然注意到被窝里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
    “再睡会儿，还早。”他捏捏她的长耳朵，柔声道。
    娜娜闻言，缩了回去，顺从地把脑袋靠在空的胸口，合上眼睛。
    ……
    当他们再次醒来，已经是6点多了。空胡乱地套上衣服，然后把娜娜从被窝里抖出来，拎着她的脖颈放到自己肩头，洗漱去了。
    下楼的时候，空看见走路草孤零零地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看着雨幕发呆.。
    虽然喜欢水，不过太多了也是会难受的。
    空走过去，坐到它身边，娜娜被他折腾了半天早就清醒了，顺着空的手臂滑到他怀里，一起看雨。
    听到来人，走路草侧了侧头，看见是空，又转了回去。它两只脚露在台阶外，一踮一踮的，多少有些惬意。
    雨一直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空定定的注视着院子的某处，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在他的感知里，时间似乎变得忽快忽慢，连带着眼前的雨也奇怪起来，时而连成一线，时而滴滴分明。
    世界好像……不一样了？
    他忽然闭上眼睛，于是，在一片黑暗中，只剩下了水滴拍打地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
    雨声很大，空的心中却很安静。他摒弃杂念，把注意力全集中听力上，慢慢地，耳中便不再只有下雨的声音。
    扑通，扑通。这是他的心跳声，坚定而富有节奏。
    呼噜，呼噜。这是娜娜的呼吸声，空再熟悉不过了。
    咻——咻——如此绵长，每一口都像要充满整个身体似的呼吸，只边上的走路草才能做到。
    越来越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或者它们一直在那儿，只是空原来无法分辨而已。
    在这个世界里，训练师和精灵一起生活，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在经历无数次的考验和挑战后，不但精灵们得到了成长，连训练师自己也会发生蜕变。这种变化潜移默化，如果没有今天观雨这个契机，空或许要到很久以后才会发现这一点。
    不一样了的，是他自己。
    空的注意力、反应力都提高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以及思维能力。这大概也算是月见山之行带给他的收获之一吧。长此以往，或许空真的能达到《黑客帝国》中尼奥施展子弹时间的水准也不定。
    “空？原来你在这儿啊。”空刚脱离了那奇妙地状态，神尾妈妈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
    “早餐准备好了哦，要我拿到这边来吗？”神尾铃子见儿子看雨看得入神，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空有心再体会一下身体的变化，却也知道不急于这一时。
    他跑到厨房，给自己和娜娜端来早餐，还特意给走路草准备了一份。
    一般来，草系精灵只要能进行光合作用的话不吃东西也能过活，不过只有他们两个吃饭，让走路草在边上干看着也太可怜了。
    空端了满满一大盘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把盘子里的食物分给两只精灵。
    娜娜长得像猫，却不爱吃鱼，她更喜欢甜蜜松软的食物，像蛋糕、松饼之类的。神尾妈妈也知道这一点，给她准备了草莓蛋糕。空自己的是一大块三明治，里面有许多像火腿、生菜、黄瓜这样的新鲜食材，中间还淋上了色拉酱，作为早餐再适合不过了。
    给走路草的就有些简单了，家里并没有专门为草系精灵准备的食物，所以空就从厨房拿了两片面包。没敢加培根火腿这些东西，因为他不确定它吃不吃肉，不过他看出了这只走路草的性格是【容易寂寞】，应该会爱吃辣，所以他在面包上涂了辣酱。
    他把面包递给走路草的时候还在想，面包加辣酱这种黑暗料理人家会不会喜欢。结果走路草先是疑惑地看了看他，像是在问“连我也有吗”，得到空肯定后，开心地接过去了。它吃东西的样子很有意思，虽然没有手，却用头上一根长长的叶片卷着，慢慢把食物塞进嘴里。简单的面包它却吃得很香，作为野生精灵的它大概从没尝过谷物的味道吧。
    空虽然没有收服这只走路草的意思，不过看到这一幕后，难免萌生了想要多给它投食的想法。
    早餐过后，离上学的时间还早，空琢磨着怎么给娜娜进行训练。本来打算去常磐森林里拿野生精灵练手的，联盟巴不得有训练师这么做，定期清理森林外围区域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发现有强大的精灵跑出来还得发出公告，请经验丰富的训练师来处理。
    他看着漫天的雨幕，顿时有了主意。
    “娜娜，【念力】最大出力，朝天空。”空指示道。
    “咿！”太阳精灵点点头，酝酿着招式，她额头的珠子随着时间推移光芒越来越耀眼。
    “哗——”
    这发积蓄许久的念弹比空想象得更有威力，其所经之处形成了雨水的真空区，在划过长长的一条弧线后，才逐渐散逸。
    【念力】是非常神奇的力量，它无形无质却能干涉到实物。他记得前世的时候，这个词最早源于希腊语中的“心灵（psyche）”，意味着思想，灵魂和生息。它本来是无法用肉眼去观察的，但是在这雨幕中，却清晰地展露出自己的姿态。
    “娜娜，继续！这次要快！”空道。
    “哗——”娜娜再次释放技能。
    “再来！”
    “哗——”
    “别停！”
    ……
    雨幕被一次次地撕开，合拢，直到娜娜身上出现了明显的疲惫感，空才让她停下。
    他看得很清楚，【念力】如果被当作子弹射出去的话，以娜娜现在的力量最多能释放30次左右，最远可以达到15米，威力暂时无法感受，需要进一步的测试。
    念弹的形状更像是一道冲击波，会随着脱离身体越远而逐渐消散。总的来，如果直接攻击敌人的话，力量太过分散了，可能无法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相对的，它没有实质，仅仅只是力的体现，所以速度非常快，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念力】的妙用当然不局限于此，它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其实是隔空移物。
    “娜娜，【念力】还能用么？”空问道。
    得益于娜娜高速增长的智力，这句话她理解起来并不费劲。刚才的【念力】连弹消耗了她不少精神力量，额头上的宝珠都变得有些暗淡了。不过为了空，也为了自己，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用【念力】接住雨水吧。”空看出了她眼里的决意，他尊重娜娜的选择。
    她头上的宝珠再次发出微光。
    于是，在空眼里，大雨中好像被人铺开了一张大网，一张无形的，密不透风的网。
    雨滴“噼噼啪啪”地拍打在这张网上，有的四散飞溅，有的迸射弹开，但是更多的进网里，汇聚成一个水球，诡异地浮在半空中。
    太……太神奇了！空感叹。
    仅仅只是最粗浅的运用就用这么震撼的效果，【念力】就是这种拥有无限可能的力量。
    “咿—”随着雨水在网中越聚越多，娜娜显得越来越吃力，她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默默坚持着。
    “可以了，娜娜。”空不知道娜娜把精神力量耗尽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去试，也不想去试。
    “咿！”娜娜闻言猛地撤掉对念力的控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精神力量的急剧减少对她的影响非常大。
    失去了【念力】的束缚，水球只在空中停留了半秒，就“刷”的下。激起的水花溅到他们身上，冰凉潮湿的触感，很不舒服。
    “娜娜！”空把脱力的太阳精灵抱起，朝浴室跑去。留下的一只走路草，甩了甩叶片上沾到的雨水，懵懂地目送他们离开。
    浴室里，空一边打开热水的开关，一边用宽大的干毛巾把娜娜裹起来，放到暖气机上。身体疲惫又淋了雨，很容易感冒的。
    趁着浴缸装满水的功夫，空心地拭去娜娜身上的水渍，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才舒了口气。
    娜娜的体质不算好，空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有些忽视对她身体的锻炼了，只依靠强力的招式可不能击败对手啊。
    试了试水温，微烫的触感现在却正合适，空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的衣服，抱着娜娜一起泡了进去。
    “咿~”被温暖的洗澡水包裹着，娜娜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
    空舀起一捧水，慢慢浇在她头上，水流顺着她的脖颈又滑到浴缸里。
    娜娜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空，【念力】随心而动。
    一团温水凭空浮起，然后洒在空的头上。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温热感，空有些欣慰，以前都是他帮娜娜洗的，现在她也能给自己洗澡了。
    泡了一会儿，让身体暖和起来后，空才和太阳精灵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浴巾上楼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上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