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你侬我侬

    夜阑人微醉。
    罗绮年怀中抱着黑，韩轩怀里抱着罗绮年。
    “扔了。”
    黑抖三抖。
    “不扔。”
    黑竖起的耳朵复又服帖下去，软趴趴的，毛茸茸的，好不可爱。
    罗绮年无比忧愁，揪住黑的尾巴给韩轩看：“轩子，为何黑的尾巴像老鼠的尾巴一样，细细长长的。别的狗都是毛茸茸的，它是不是生病了？”
    “嗯，”韩轩顺势揪住黑的后颈，把它扔出去：“所以不要跟它玩。”
    “哎――”罗绮年阻止不及，眼巴巴地看着黑可怜兮兮地夹着尾巴跑出去。“韩轩你太暴力了，不好！我生气了，不理你。”
    韩轩猿臂微微发力，把她禁锢在怀里逃不得。亲亲她的额角，又亲亲她的鼻尖：“有我陪你，不需要黑。”
    罗绮年噘嘴：“你又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我，黑可以。”
    “我很高兴。”
    “嗯？”他思维跳跃，她跟不上他的节奏。
    “我很高兴我们同一天过生辰。”他不求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希望同年同月同日死，只盼望此年此月此日他心中有她，她心中亦有他。画本子里的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大概就是他此刻的内心写照吧？
    “我也很高兴！”罗绮年兴奋得要跳起来：“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过生日，真好。我要每年都给你煮长寿面，煮红鸡蛋，还要给你准备礼物。”
    “谢谢。”韩轩难得感性，在罗绮年嘴角印上一个吻。
    罗绮年不满意，撅着嘴：“你不该也给我准备礼物吗？”
    “我的就是你的。”
    “你的当然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要用心给我准备礼物的，生辰本该有其独特的地方。”
    韩轩捏捏她能挂油壶的嘴巴：“霸道鬼。”
    “你气包！”
    韩轩哭笑不得，从怀中摸出一根白玉兰簪子：“喜欢吗？”
    “呀！给我的吗？真好看。”她惊喜，睁大眼睛细细观摩这只成色不好、工艺粗糙的玉簪，却觉得它是全华国最漂亮的簪子。
    “我给你戴上。”
    韩轩动作轻柔地将发簪插进她并不浓密甚至有些稀疏的头发里，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罗绮年迫不及待跑到梳妆台的镜子前照镜子：昏黄的油灯，摇曳的光影，亭亭玉立的少女顾盼生辉。她头上的白玉兰簪子闪耀着荧荧微光，映衬着乌黑的秀发，美得不可方物。
    “好漂亮，我被自己迷倒了。”
    罗绮年自恋的顾影自怜，韩轩是木头脸兼笨嘴拙舌，除了毒舌时候的犀利，轻易不夸奖人的。所以罗绮年退而求其次，自己夸奖自己。
    “嗯，很美。”破天荒的，韩轩夸她容貌了。
    罗绮年诧异，嘴巴大张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以后你要多夸夸我。”她的心砰砰砰不听话地激烈乱跳，仿佛要蹦出来。从心底到头发丝再到脚趾头都溢出的愉悦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仿佛月宫仙子，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窒息。
    她太美了，美得让他心慌，只想把她藏起来，别人再窥见不到。
    “以后别再人前这样笑。”
    “好。”
    红颜薄命，上辈子她看过太多悲惨的例子，而她，也是其中一个。
    这辈子她想好好过平淡幸福的生活，就得把这份非凡的美貌藏起来，不叫他人看见。当然，她喜欢在他面前绽放自己独特的美丽。
    韩轩虎目微暗，呼吸渐渐浓重。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春意盎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还有另一层更动人的解释。
    ……
    “爹，娘，我和李哥哥来看你们了。”
    自韩父借给李贤仁二十两银子后，韩秀在李家的地位稍稍高了点。现在她不仅有早饭吃，午饭也能喝上一碗有米渣的粥了。虽然还是每天早起晚睡，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她还是很满足，很开心。
    “秀儿来啦，快进屋，外头冷，别冻着我的宝贝外孙子。”
    韩秀怀孕快三个月了，肚子依旧瘪瘪的，比出门子前还呢。张桂花三个月肚子已经鼓起一圈了。韩母担忧：“秀儿，你有没有吃饱饭啊，咋肚子不见长呢？”
    “婆婆要到四个月才显怀呢。”
    “胡，娘怀你们兄妹几个的时候都是三个月显怀的。”
    罗绮年见韩秀她们进屋，就抱黑去厨房去了。天冷，她和黑白恨不能抱着火盆行走。煮饭煮菜的时候恨不能贴在灶不下来。
    李贤仁听不惯韩母家长里短，出屋透气，顺便看看罗绮年。他不愿意来韩家，但是却经常来韩家，为的就是看一眼罗绮年。
    屋外雪花飘飘，寒风刺骨，他目光逡巡处没有找到寤寐思求的倩影。厨房隐隐约约传出猫狗打架的声音，还有少女清脆的欢笑声。
    他心驰神往，鬼迷心窍摒弃了君子远庖厨的庭训，举步迈进他从未接触过的陌生环境。
    烟雾缭绕，火光明灭，少女娇笑的脸庞是镜中的仙子，具有摄人心魂的魅力。
    “你来干什么？！”
    罗绮年一手抱着白，一手顺着黑的毛，俏脸严肃，目光冷冽。
    李贤仁呆呆地看着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同。她双颊绽开的笑容少了往日水中青莲的纯粹，眉眼间盈盈间却流动着盛放的牡丹般灼灼其华的妖冶。
    她，蜕变成女人了。而那个男人，却不是他！
    嫉妒的浓浓怒火燃烧他的理智，心底绷紧的舷却牢牢束缚住他的行动。他，是可怕的魔鬼。
    罗绮年脊背爬上寒凉，心底升起的恐惧让她本能地不激怒他。
    “这里不是李大秀才该来的地方，请您出去吧。”
    韩轩从地窖里抱出一颗大白菜，几个土豆，几根白萝卜。
    “够了吗？”
    无视李贤仁，韩轩径直打水洗菜。水太冷了，他舍不得他的妻子受冻。
    子曰：有事，弟子服其劳。他想对他的妻子好，也要这么做的吧？
    “嗯，够了。”
    罗绮年微笑，韩轩来了，她就不害怕了。
    两人的微笑和无形中透出的默契刺痛了李贤仁的双眼。他握紧双拳，踉跄地退出厨房。
    韩轩眯着眼看李贤仁离去的背影，心底隐隐有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