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关系缓和

    琴声做引，月光为伴，李贤仁独自来到韩家院墙外。
    屈子问天，他此时也有无数问题，想要，问她……
    院内罗绮年含笑不语，指尖灵动，一曲欢快热闹的“插秧忙”倾泻而出。
    韩父抚掌大笑：“插秧忙弹着比唱的好听，唱的比弹的趣致。老大家的，再来一曲‘割谷子’！”
    罗绮年垂首，素手纤纤，跳动的琴弦将“割谷子”人们愉快满足的心情演绎个极致。
    韩钰叹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二狗子趴在墙头大喊：“二公子好文采！大嫂子好……弹得好！大家鼓掌，鼓掌！”
    掌声如雷，吆喝声、口哨声、赞美声不断。
    罗绮年微微一笑，亲自打开院门请大家进院。老韩家的天井很宽阔，此时乌压压挤满人群，顿时显得有些窄了。村里人有进不去的也不计较，在墙头捡个位置依然听得津津有味。有年老的，在韩家附近出安静地坐着，眯着眼，摇头晃脑地享受一辈子都没听过的瑶台仙乐。
    韩母也不气，从屋里端出一篓篓核桃松子给大家抓着吃，张凤也忙进忙出给大家端茶倒水。罗绮年满心欢喜，把乡间曲儿弹了个遍。
    好容易送走最后一个乡亲，已经月满枝头，快子时了。
    李贤仁依旧呆呆地藏身在韩家附近，痴迷地望着树梢皎洁的月亮，他好像看见罗绮年笑靥如花，随风隐去。
    “二丫……”
    他喃喃自语，伸手去挽留，却徒添一缕相思。他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不知为何突然心痛如绞。
    韩贤顶着韩轩慑人的威压紧紧揪住罗绮年的衣袖央求：“大嫂，你就收我为徒吧。”
    罗绮年好笑，韩贤的这幅妥妥的黑求喂食的模样简直不忍直视。她摸摸他的头，语气温柔地能叫人溶化：“乖，先回屋睡个好觉，明天我教你。”
    “大嫂最好了！”韩贤高兴，扑过去献给她一个熊抱，便被韩轩不留情面地推过边。
    罗绮年回眸，就撞进韩轩黑黝黝的眸子里，深沉似海，却翻腾着滚滚怒意。
    “咋啦？”
    “以后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罗绮年嗤笑：“喂，你吃醋了？”
    谁知韩轩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抱起她的桃木琴回屋去了。罗绮年摸摸鼻尖，脚尖碾地，痴笑半晌才晃悠悠回屋。
    韩轩仰躺在床上，细想罗绮年的与众不同之处，浓黑的剑眉纠结成两条毛毛虫。他想不出答案，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听见开门声，知道是罗绮年进来了，赶忙闭上眼睛。
    “睡着了还皱眉，气包。”罗绮年咕哝，微凉的指尖轻轻触摸他的眉尖，想要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
    “叔子的飞醋也吃，以后就叫你醋坛子吧。唔――醋坛子有点，你这么大个，应该叫大醋缸……”罗绮年喃喃自语，不多会儿就沉沉睡去。
    而躺在她旁边早已“睡着”的韩轩却睁开了他如星眼眸。他静静地看着她甜美的睡容，指腹轻轻滑过她婴儿般娇嫩的脸颊。他不知道，他能否守得住她……她的美貌，她的才华，都不是村妇该有的。
    尽管她极力隐藏，却还是不经意流露出。
    第一次，他怀疑她的来历。
    ……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
    ……
    韩贤早早起床侯在罗绮年她们屋子外：“大嫂，早啊，快教我弹琴，我等不急了。”
    罗绮年微笑：“学业攻文为主，‘乐’不过休息脑子，陶冶情操，你莫要颠倒主次。有力气去挑几担水，我要做朝食了。若挑完水还有余力，就去劈柴。平日里你大哥他们也辛苦，你回来正好让他们休息休息。”
    “哎。”昨晚罗绮年一曲‘天问’让韩贤奉她若天人，她的话就是圣旨。他屁颠屁颠做完罗绮年吩咐的事，就钻进房间读书去了。炊烟袅袅，书声琅琅。韩父眯着眼，咧着嘴，晃着脑袋哼着悠闲的调儿，等待开饭。
    “大嫂好手段。”张凤蹲在灶前，扑闪的火光映得她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罗绮年摇摇头：“对待亲人，我从不用手段。”用手段的，都不是亲人。
    “来，把面和了，今早蒸二合面馒头，再贴一锅饼子。”罗绮年发现，原来柔柔弱弱的张凤很有一把子力气，比她常年干活的人力气都大。
    “我手没劲儿，和面不劲道怕影响口感，大嫂和吧。”张凤细声细语，低眉顺眼的，当真“手无缚鸡之力”。
    “是嘛？”罗绮年哂笑，目光扫视张凤纤瘦的身姿：“三弟妹确实太过纤弱了，难怪不好生养。等下我得跟娘好好商量商量，让三弟妹以后跟我们下地干活，这样身子骨锻炼健壮了，娘就可以抱上孙子了。”
    “你！”张凤怒急，口不择言：“不要以为爹把买菜的银子给你管，你就拿鸡毛当令箭对我吆来和去。”
    罗绮年垂眸，韩秀伤了韩父的心，韩父不愿韩母私底下接济韩秀太过才把买菜的银钱交给她管。想到韩秀被韩母锁住了还能偷跑出去，家里没人帮她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她眯眯眼，试探：“三弟妹跟秀儿关系不错嘛。”
    张凤皱眉：“着三不着四。”
    罗绮年看着她，看不出端倪，才微微叹息：“表里不如一，两心不合一。”
    张凤心头大怔，拿火钳子戳灶里的火炭。
    罗绮年好笑，思忱张凤表面上对她恶声恶气的，其实心思单纯的很，一心想要维护她的婚姻。只可惜她用错方法了。对男人，只要笼络住他的心，就不怕外面的花花草草。
    “哎哟，凤知道我想吃烤红薯呀，把碳都弄粉了，真好。”着捡起几个红薯丢进灶里。
    张凤：“……”默不作声地去揉面。
    罗绮年愧疚，她好像，过分了哦。外敌未清，却在窝里横！能耐了哟。想几句软话缓和关系，却不知道该什么。微微头疼，她拍拍脸，哂笑着拨火炭去埋红薯。
    张凤也在检讨，她偏头偷瞄罗绮年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颊，还有她脸上尴尬的傻笑。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