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婆媳夜谈

    “娘，您睡了吗？”
    “老大家的，有事？”
    罗绮年提着一壶山楂红枣茶进来，笑着：“娘，吃饱就睡对胃不好。来，咱喝碗茶，消化消化。”
    韩母有点心虚，捧着碗也不话。许久，她才叹息：“老大家的，有话就吧。娘知道你们怨我接济秀儿。可是，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啊，娘不能不帮她。”
    罗绮年微笑着拍拍韩母的手背，笑道：“娘疼秀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您想啊，女儿都疼，更遑论儿子孙子？我们不吃醋，我们等着娘疼我们。”
    “贫嘴。”韩母笑了，“这是什么茶，怪好喝的。”
    “山楂红枣茶，健脾开胃助消化的。娘喜欢，明天多泡点。”着，她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娘，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您先听听，成不成另。”
    “吧，娘听着。”韩母已经猜到是有关李家的事了。才儿媳妇儿怎么可能大方到不理论公婆接济姑子，原来都是哄她的。想着，刚刚开怀的笑容也没了。
    罗绮年明白，也不急。她就是不想韩母接济李家。凭什么韩家人起早贪黑挣来的血汗钱养李家游手好闲、欺世盗名之辈！
    “娘，这话我没跟韩轩还有爹他们过，我想先跟您通通气儿。往日您最疼我了，要是的不对，您只管骂我。要是您觉得我的在理，您就帮我跟爹他们商量商量。我胆儿，怕爹的黑脸。”
    “感情让我做出头鸟啊，你怕你爹黑脸，我还怵他生气呢。”
    罗绮年挨近韩母坐下，挽着她的手臂摇晃：“爹才不跟娘生气呢，爹有事都听娘的。”
    难得的，韩母涨红了老脸，她戳戳罗绮年的额头，笑骂：“胆儿肥了，连爹娘都敢取笑。”
    “嘿嘿，那是爹娘疼我。”
    “少给我灌迷糊汤，正经的。”
    罗绮年忙跑到韩母对面板凳上做好，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娘，我看咱家进项少，想着多种点经济作物卖钱，将来弟科考盘费也不会太紧张不是。”
    “不李家的事儿？”韩母心下疑虑，却不出口，示意罗绮年往下。
    “娘啊，我看镇上干货铺子里瓜子、杏仁、榛子什么的老贵了，我想偷偷买一点吃都舍不得。”着，还撅起嘴，一副我很想吃，但是吃不着的委屈模样儿。
    韩母被她逗笑了，“赶明儿叫老大给你卖一兜儿解馋。”
    “谢谢娘，娘真好。”
    罗绮年拍完马屁，又：“娘，我想着，既然瓜子贵，咱们就种瓜子来卖吧。”
    “可是，咱家没人会种葵花呀，要是赔了咋办？”
    “娘别担心，前些日子我看了本农书，上面提到了种植葵花的方法。不行咱明年先种一两亩试试，成了后年再扩大种植量。葵花不挑地儿，肥的瘠的都成。明年咱先在黍米地那边的旱地栽一块。”
    韩母心下算计一番，觉得空出两亩地给她玩耍没多大事儿，直接：“事儿，你爹会同意的，我这就去跟他。”
    “唉，娘，等等，我还没完。”
    “你。”
    “娘，时下村里人都去山上捡山货，轩子他们哥几个也去。我就想，叫秀儿喊李家几个人跟着，大家一起赚钱。”
    韩母为难：“李家都是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他们做不惯。况且捡山货这种事，他们怎么能做呢。”
    “为什么不能呀？弟也读书啊，照样跟爹下地，跟轩子上山跑的。”
    “不一样，”韩母摆摆手：“韩家书香世家，咱是泥腿子。”
    “娘――韩家不是书香世家，他们家里真正学问好的只有李贤仁一个，只一个！而且弟也不差，等他明年下场肯定给娘抱个秀才回来。我们不比他们差，他们也不必咱高贵，为什么咱能做的，他们就不能？”
    韩母嗫嚅，无言反驳。罗绮年红了眼眶，以袖揩泪：“娘就当疼疼轩子他们吧。实话，我就是看不惯娘把银子接济李家才此番话的。娘心疼您闺女，我心疼我丈夫。我不想我丈夫和公婆还有叔子们辛辛苦苦干活儿赚来的钱全拿去养一帮游手好闲的懒人，自己家却省吃俭用的。我看不惯，我心疼呀娘。”
    韩母被她得怔忪，罗绮年继续：“不看远的，娘就看看弟。他每次回来吃饭都像是吃不饱，每次去的时候都央我做吃食带上。我跟爹他们过要多给弟一些银钱。但是爹没有多的，要弟省省。但是李贤仁呢？我可听他读书的时候常常邀同窗游湖赏花吃酒的。
    就在他娶秀儿的第二天，我还听他大宴师友呢！而且，而且，娘心疼闺女，我们也心疼妹。我们有吃的，有余钱，分一些给妹也使得。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妹就去养李家一大家子啊。他家忒多人口，咱家就算把钱粮都给了妹，也不够他家使得。”
    罗绮年情绪激动，话也颠三倒四的。可是韩母却听懂了，李家是穷，但是韩家也不富有。但是，她想帮闺女儿呀。
    罗绮年平复下心情，才：“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李家咱要帮，但是也得他们劳动。他们是读书人不假，但是咱家兄弟也个个儿读书的啊。别听人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都是读书人懒干活儿找的借口，咱不惯他们啊。”
    “唉――”韩母长叹一声：“娘糊涂了，以后娘听你的。”
    罗绮年破涕为笑：“娘只是疼姑子而已，娘不糊涂，我们都听娘的。”
    “妮子。”韩母笑了，她戳戳罗绮年的脑门儿：“喊你爹他们进来，我个个儿都疼。”
    “嘿嘿。”罗绮年心血来潮，忽然在韩母脸上“吧唧”一口，羞得韩母脸都红了。
    “妮子，没羞没臊的。”
    罗绮年脸红，忙跑出去。
    “回来，别喊人了，晚上我和你爹。”
    她贴补韩秀的事，不能嚷嚷的全家人都知道。儿子们还好，那两个媳妇儿肯定会吵的。
    “是，娘。”
    罗绮年把茶壶杯子端出去，洗漱好回屋。
    “谈妥了？”韩轩放下毛笔问。从他开始识字起，每天雷打不动练十张大字。
    “嘿嘿，你媳妇儿出马，一个顶两儿。”
    韩轩眼神微暗，他娘耳根子软，以后韩秀回家一哭，他娘保证连棺材本儿都给她掏出来。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