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偶

    梧桐街街头有颗枯萎的梧桐树，巨大的残骸依稀可以看到当初的风姿。
    据这颗梧桐树下原来有个希尔族的神庙，后来奎尔市建立后，神庙被拆，梧桐树也枯萎了。
    奎尔市行政厅后来在此修了个花坛，将梧桐树枯死的躯干围住，算是一个景点。
    绕过梧桐树的花坛，就是一条仅供一驾马车行驶的窄街。
    密密麻麻的破旧商铺，墙上画着怪异的彩绘，随处可见惨白的骷髅头，花里花俏的门帘。
    然而，这些看似古老的土著风俗，大半是些假冒的商户。
    当地的希尔土著文化，早已经摧毁的差不多了，现在遗留的，只是为了满足大众的猎奇心理罢了。
    马车停在街头，索尔步行走入梧桐街后，所见所闻，有些感概。
    当地希尔族的遭遇，很像前世北美洲的印第安人。
    一时间也没了游览的心情，看到一间店铺，门口挂着块弓箭样式的牌子，就径直进去了。
    然而几分钟后，索尔就出来了。
    这家店卖的根本没有弓箭，而是狩猎的野兽骨骼制成的手工品，很粗糙的手工品。
    梧桐街不大，走马观花的话，十分钟就一个来回，索尔并没有找到售卖弓箭之类的店铺。
    “嗯？”
    就在索尔打算离去时，视线中突然多了一间很的店铺。
    就像前世步行街上的美甲店，角里，的门，的窗户。
    透过彩色玻璃窗，隐约可以看见挂着一把长弓。
    店铺的招牌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怪异的图案，看起来像两条蛇互相张口咬向对方蛇尾，扭成的一个半封闭圆环。
    难道这是希尔族土著的一个什么古迹图腾？索尔暗自猜测。
    相比其他“希尔族珍宝店”，“一个来自遗秘境的良心店铺”之类浮夸名称的店铺，这间店显然用心多了。
    索尔微微弯腰推开窄门，门后传来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店真的很，宽不到两米，十几步就能走到尽头。
    光线很暗，关上门，只有身后的玻璃窗照进点阳光，店内没有任何照明灯。
    “欢迎光临，先生需要什么？”
    眼睛刚刚适应突如其来的昏暗，前方好似黑暗尽头处，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仿佛前世在医院看到的，重病在身，身体干枯，快要死亡的老人。
    索尔感到一股莫名的阴冷，无意思的退后一步，“嘭”，身体撞在了身后的门上。
    发出的闷响，在这寂静昏暗的空间里，却如同炸雷般。
    顿时，尽头的声音消失了。
    火光一闪，索尔眼前出现了一个煤油灯，一个干枯的人脸穿过灯光，探向索尔。
    树皮一样的褶皱，深陷的眼窝，惨白的眼珠，这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先生，你要什么？”黑黝黝的牙齿张开，传出沙哑的声音。
    索尔右手背后，按住门把手，暗自深呼吸。
    “我想看看你们这的弓，卖不卖？”着，左手指了指挂在门后的那把长弓。
    “咳，咳，先生眼光不错，这把弓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它曾经是希尔族第七位王者的武器，传它有着神秘的力量。”
    老者的笑声就像沙子摩擦玻璃的声音一样，非常刺耳，好在他就笑了两下。
    “两下”并不是形容，而是笑的数量，在此之前，索尔从不知道有人的笑能被衡量出数值，就像设定好的机器一样。
    与老者怪异的笑声相比，其推销水平就显得无趣平凡。
    索尔刚才进去的那个骨制品店主，还他的商品拥有希尔族的图腾力量呢。
    “多少钱？”
    “3万奥金，非常划算的价格，也许您就是被选中的命运之子呢，先生，这把传中的弓会在您手中发挥出神秘力量……”
    “谢谢，太贵了，我买不起，再见。”
    话音未，金属撞击声响起，开门，索尔几乎是荒而逃，出了门，手心都是汗水。
    诡异，这就是索尔心头萦绕不去的感觉，诡异的店铺，诡异的店主。
    索尔头也不回的往街道外走去，直到上了马车，离开梧桐街道，才浑身酥软的靠坐到座位上，松了口气。
    “前世去西藏，埃及，南亚旅游时，千奇百怪也见多了，但从不害怕，难道是来了新世界，胆子变了？”
    半时后，马车穿过奎尔市南区，抵达东区的紫罗兰社区，将索尔放到了一幢二层别墅前。
    别墅前有个院子，院子门上挂着“海沃姆斯”的家族名。
    这里就是索尔家了，院子里的草坪很久没雇人清理了。
    刚刚走进屋子，一个肥胖的黑皮肤女佣就迎了上来，向索尔问好。
    “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给家里递了信，是要在戏院安排新的戏剧的排练，就不回来和少爷一起吃晚餐了。”
    这是海沃姆斯家里仅剩的女佣，兼管家，兼厨师长。
    穿越过来七天，索尔只见过海沃姆斯夫妇一面。
    他们在准备一个新的戏剧，希望这个戏剧能让家里的剧院生意好点，扭转下经济状况，所以很是忙碌。
    不过索尔不看好那个戏剧，因为又是一个老套的骑士与公主的童话故事罢了。
    尽管海沃姆斯夫妇找了个更漂亮的女主角。
    “晚上给我面包和煎蛋就可以了，不要莴苣沙拉！不要红英奶茶！”
    莴苣沙拉，就是一大盆生的莴苣叶加点甜不兮兮的东西，搅拌一下就算一道菜；
    红英奶茶，既不是牛奶，也不是茶，而是一种粘稠的，红红的液体饮料！
    索尔第一次吃，差点吐了。
    肥胖的女仆显然无法理解索尔的口味喜好，这两个菜可是奎尔市人的“家常菜”啊，但还是顺从的答应了。
    时间还早，女仆先去忙活其他家务，索尔则拎着包上楼了。
    “怎么感觉越来越疲惫了？”
    二层楼，十来个台阶，上了楼，索尔就开始喘气，好像身上背着重物，背都在无意识下弯了。
    “呼，不行了，好困。”
    进了卧室，索尔眼皮都睁不开了，歪歪扭扭的走到床边，直愣愣倒下去，意识很快沉入黑暗。
    卧室门口到床边之间，有一面镜子挂在墙上。
    当索尔浑浑噩噩的走向床边时，没有发现，镜子里，他的后背上趴着一团恐怖的的身影！
    扁圆的头部，凸起的巨大眼珠，粗短的肢体抓着索尔肩膀，浑身绿幽幽的疙瘩，一条又长又粗的尾巴缠在索尔腰上。
    索尔失去意识的刹那，那恐怖的身影猛地昂起头，鼓起褶皱的腮帮，无声的嚎叫。
    虚空顿时像被丢进一个石子的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
    黑色的舌头如闪电般甩出，继而一卷，上下颚一合，将索尔的头吞了下去。
    ……
    梧桐街道忽然热闹起来了，因为巡警把一个角围了起来。
    裹着花花绿绿的床单巫婆，戴着骷髅头的疤脸大汉，画着怪异的彩妆的长毛男，各种怪咖都出来群魔乱舞。
    这都是店主。
    “警察怎么来了？难道来打假？”
    “蠢货，要是打假，你还不跑？一个店铺忽然坍塌了。你这个店主还真是拼啊，做旧也不用这么真，房梁都换成朽木了，嘿嘿。”
    “原来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哎，你怎么还不走？”
    “走？你当我白痴啊，当然是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捞啊。”
    一个面色显老的警长推开人群，走进坍塌的废墟，几个年轻的巡警赶紧迎上来。
    “卡特警长，您来了，还以为您在处理爆炸案呢。”
    一个红发，脸色有雀斑的年轻巡警，敬畏的看着来者，眼角余光不住的瞥向其腰间闪亮的左轮火枪。
    卡特警长三十多岁，抬头纹和鱼尾纹很多，面色显老，是奎尔市南区的治安军官之一。
    港城大道附近街区都是他的辖区，无论是武力还是智慧都令人敬畏。
    提了提腰间的武装带，一手摩挲着枪套，卡特警长随口道：
    “连环爆炸案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完，听这边有情况，过来看看。”
    红发巡警不在意的道：“不是什么大案，房屋由于年久失修导致坍塌。”
    “可能是房梁被虫蚁啃噬了，好在店主不在，没有伤亡。”
    “店主呢？”卡特警长问道。
    “呃，还在联系。”
    “这是什么？”卡特警长突然脸色一变，俯身蹲在一片废墟前。
    红发巡警连忙把东西从废墟里拉出来，拍打几下，抹去灰尘后，惊异道：“是个人偶！”
    “这人偶真像啊，不过怎么是个老头，一般人偶不都是年轻漂亮的么，这人偶看起来比街头的梧桐树还老。”
    卡特警长没有搭理巡警，神情严峻，眉头挤成了一个疙瘩：“该死，麻烦事一股脑都来了，最近真是不太平啊！”
    很快，卡特警长站起身，把红发巡警拉到面前，低声命令道：“立刻去调查在这之前有谁进了这间店铺，现在就去！”
    “那店主呢？”
    “没有什么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