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豌豆每天都想爸爸

    “……”孟有良叹了一声，“我这个月都没有时间过去G城了，行程安排得非常满。”
    苗秀雅顿了顿，“等过了新年，我带妮妮过去住几天。”
    孟有良那头的声音都愉快了一些，有了明显的笑意，“好好好，那我这明天就让人把这边安排好。”
    “晚安。”
    “嗯，晚安。”……
    云烨开着车，往机场开去。
    云洁把航班号和时间都写在纸上给了云烨，云烨也没给辛甜打电话。
    他想，他是平静的。
    因为他居然忍住了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哪怕每天都不曾忘记。
    只是，平静的不过是形式，宽厚的大手握着方向盘，不停的收展，手心在真皮缝制包裹的方向盘上渗出了汗液。
    到机场的时间早了足足三个时，那边怕是才刚刚登机，云烨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又走到外面，点了支烟。
    刚点好，又把烟掐掉，怕豌豆等会闻到他身上的烟味会皱鼻子。
    云烨在等待这三个多时的时间中，最常做的一个动作，就像是在吸烟一样，吸一口，吐出去。
    那种看似平静的神情，却紧张的心绪让云烨不停的回过身去看玻璃大门里的出口。
    辛甜牵着豌豆一路走出机场，手里拉着行李箱。
    豌豆很能干，以前总要抱，现在都是自已走，一手牵着妈妈，一手抱着长软腿的兔子。
    辛甜见到云烨的时候，拉了拉豌豆，“豌豆，叫舅爷。”
    豌豆看着云烨笑，“……”最终没有开口，但她的眼睛看着云烨，里面有些水花，刚刚要动脚步，辛甜已经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走吧，不知道是你来接我，既然这样，你帮我拉箱子。”
    云烨点头“好”，拉过辛甜身边的箱子，便往停车场走去。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了奔跑着。
    云烨已经忘了刚刚接到后座那对母女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真的忘了，他只感受到现在的心脏那里怦怦怦的乱跳。
    后座那对母女很安静，似乎跟他找不到什么话来聊。
    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叫了豌豆，豌豆“嗯”了一声，看了他许久，然后又被辛甜叫去听故事。
    云烨偶尔看一眼后视镜，距离上次他掏空自已的钱包让她离开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孩子大了一岁，他的距离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其实怎么会又回到当初。
    永远都回不到当初。
    脑子里的记忆是一针针纹上去的，不但痛，而且洗不掉。
    一直回到莫家，他们都没有再话。
    辛甜一直坐在后座给豌豆讲故事，似乎开车的人压根不存在。
    莫家的热闹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在意筑起来的城墙，莫黎走过来就挽住了辛甜的胳膊，“哟，甜甜，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啊，忙得回来吃顿饭还要赶趟了啊。”
    “四姨，忙死了。”辛甜的手放在豌豆的头上，笑着对莫黎。
    莫黎一呶嘴，“讨厌，叫四姐！”
    那边云洁听见了，嗔笑着，“没大没！乱死了！”
    辛甜心的耸了耸肩，靠在莫黎的耳边喊了句“四姐”。
    莫黎哈哈大笑。
    莫黎的儿子导弹很快就拉着豌豆玩到一起了。
    辛甜怕跟云烨碰在一起又被家里的亲戚东西，更怕莫锡山看到她和云烨走近，干脆拉着莫黎一起进了厨房帮忙。
    导弹本来是很强悍的武器，可是和“捣蛋”同音，别人都觉得他是个捣蛋，事实上，他也的确很捣蛋。
    不一阵就把豌豆的兔子弄残了，腿断了一条，里面白色的丝绵露了出来。
    豌豆看着兔子被撕了，站起来，急得直喘气，拳头捏得紧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里的眼泪水，一点点的汇集，就是不掉下来。
    后来干脆，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已喘，但目光还是盯在兔子身上。
    孩子若是这副表情，大人也会被吓倒，云洁帮着童佩给家里人切水果，一弯腰就看到了，赶紧跑过去问，“豌豆，怎么了？是不是导弹欺负你了。”
    豌豆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已出声，目光微微偏去，看到那边云烨已经朝他看了过来，嘴巴越噘越紧，活像是要哭了。
    云洁拍着豌豆的背，“太外婆打导弹好不好？打他好不好？豌豆不难受了行吗？”
    豌豆扭了一下肩膀，从云洁的怀里挣了出来，她对云洁向来不那么亲近。
    云烨今天穿着一件休闲的鸡心领薄毛衫，领口比平时的普通款稍大一些，有点做旧的宽松，牛仔裤配在一起，显得新潮时尚。
    他的腿长，几步就走了过来，蹲下裑，轻轻揽住她，“豌豆，怎么了？”
    豌豆眼睛依旧大大的睁着，似乎不敢用力的眨，怕自已哭，她吸了一下鼻子，抬手指了指导弹。
    云烨看过去，看到了豌豆最喜欢的兔子，她喜欢跟兔子一起睡觉，那不是市面上买的，是辛甜跟她一起做的，在豌豆还的时候就做好的。
    其实云烨以前对这只兔子没什么印象，后来是辛甜上楼顶那天晚上回来后，豌豆抱着那只兔子站在门口哭得没了声，云烨才仔细的看过那只兔子。
    兔子打了领带，衣领却像是军装的衣领，上面还绣了类似于军衔的东西，是只当了将军的帅兔。
    云烨走过去，把兔子拣了起来，“导弹，怎么可以欺负豌豆，你可是长辈。”
    “她不给我玩。”导弹也很不高兴的噘了嘴，“她有玩具不跟我分享！”
    云烨把兔子拿给云洁，“妈，你拿去给豌豆补一补，估计什么也哄不住。”
    云洁应了声“欸”，马上就站了起来，接过兔子就去楼上找针线盒。
    豌豆始终不一句话，只是极力的忍着，云烨看着豌豆满眼泪水的样子，实在心疼，这才刚刚三岁的孩子，她懂什么啊，被允铮抢了东西，她还知道拿个东西砸回来。
    在自已家里被人撕坏了心爱的玩具，连哭都不哭出声，一转身抱起豌豆就往院子里走，“豌豆难受就哭出来，等会……”他想顺口的爸爸，却止了这个声称，“等会去把导弹打一顿，给你出出气。”
    豌豆的腿动了动，在撑着要下地，云烨把她放下来，蹲下裑，尽力跟她平行，“豌豆。”
    豌豆摇了摇头，噘着的嘴慢慢的像是努力的想要上翘，像是想要笑一样，她轻轻的喊了一句，“爸爸。”
    很声，眼泪已经了下来。
    云烨心里忽地一疼，手掌放在膝盖上，都扣紧了，从机场接到孩子，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喊过他，这时候在空空的草地上，她如此轻的喊他一句，像是偷偷摸摸一样。
    豌豆拿手抹着脸，嘴角似乎翘得有些艰难，吸了吸鼻子，“妈妈见到爸爸要叫舅爷，不可以再叫爸爸，不然爸爸会生气，也不能让别人听到……
    不然太外公要打爸爸……
    妈妈豌豆做个不爱哭的好宝宝，爸爸就会早些回家。
    豌豆如果做个不生病的豌豆，爸爸就会早些回家。
    爸爸，豌豆每顿都有把饭吃光，能吃完两个肉丸子了。”豌豆伸出两根手指头比给云烨看，微凹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她的嘴巴翘不上去，越噘越往下瘪，“爸爸，豌豆平时不哭的，真的，就这一次，刚刚他扯坏了我的玩具，我没有哭的，是不是？你看到的，我没哭……”
    豌豆心翼翼的去拉了一下云烨的毛衣袖口，再动了动步子，靠着云烨更近了些，一低头，把额头靠在云烨的肩头上，抽着鼻子，云烨感受到肩膀上温温热热的湿了一片，他听见豌豆抽着话的声音，又又断断续续，“豌豆……是个……是个乖宝宝……”
    云烨应该怎么来形容这种心情，比他离开C城的时候好不了多少。
    豌豆那时候推倒了他的行李箱，趴在行李箱上不肯起来，耍混，哭得撕心裂肺的不让他走，豌豆不惹爸爸生气，豌豆不挑食，会吃肉肉，那时候他的心，就疼得受不了。
    豌豆是文气内向的女孩子，平时不争不抢的，不会为了什么东西撒泼，他上次离开，豌豆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和失控。
    这次不比上次，她话声音轻轻的，生怕自已得大声了，被人听去了似的，像做贼一样心翼翼，她在讨好他。
    她在告诉他，她有多乖。
    即便朋友撕坏了她最心爱的玩具，她也没有哭。
    因为只要她做一个不爱哭的孩子，爸爸就会回家。
    她在向他报告她的成绩，不爱吃肉的她，能吃两个肉丸子了，不挑食的孩子不会生病。她不生病，爸爸就会回家。
    她以前也不管别人在不在，见到他就会叫爸爸，怎么教都不会改口。
    可这次她没有，声气的，谨慎得不像个三岁的孩子。
    “妈妈见到爸爸要叫舅爷，可是爸爸为什么是舅爷？如果爸爸是舅爷，豌豆不是就没有爸爸了吗？豌豆没有爸爸怎么行？是不是？”豌豆的头依旧搭在云烨的肩头，奶奶糯糯的声音中是不容反驳的认真。
    云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他的手掌暖着孩子的发顶，缓缓道，“豌豆有爸爸的……”
    豌豆抬起头来，的手掌捧着云烨的脸，委屈的瘪着嘴问，“爸爸，豌豆想你，天天都想，你是不是忙工作，忙得都不想豌豆了？爸爸是不是不想要豌豆了？所以不给豌豆打电话？爸爸，你是不是有别的宝宝了所以不要豌豆和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