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都走了

    什么接手公司，什么去军区，一一都只能往后搁置。
    叶思瞳曾问肖远是不是早就知道，不然为什么会在那时候提醒她早作心理准备？
    肖远苦笑，，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久前，才来过一趟的宾客，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故地重游。
    肖家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的子孙皆是带孝。
    肖远作为老爷子唯一的嫡孙，在外面迎宾，握手，听一句或许是真心实意的节哀顺变。
    叶思瞳强打着精神在屋内布置，不复之前寿宴的喜闹，气氛压抑，花圈摆满了整个中堂，老爷子的黑白遗像挂在灵柩后面。
    林穆北自然也来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慕容，他跟在首长后面，面容沉静，不言不语。
    哀戚声中，首长沉重的道：“肖老爷子是我林惠国平生最敬重之人，却不想病魔无情，思瞳丫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节哀顺变。”
    后方的林穆北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她已无暇顾及，脸上的泪刷的下来，却是强打着欢笑，只因着老爷子不希望逝后后人太过悲伤。
    直到出殡那天，天还在下着蒙蒙的雨，这个季节下雨，算是比较奇特的景象了，叶思瞳眼前一片模糊，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好在，她还是撑过来了，回到家中，家中人已经开始收捡了，林清君摇了摇叶思瞳冰凉的手指，怯怯的，想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叶思瞳冲他笑了笑，：“妈妈没事。”
    管叔：“大姐，你已经好几夜没休息了，回房歇息歇息吧，老爷也不想看到您和肖远太过伤心。”
    叶思瞳应下了，她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肖远，又看了一眼管叔。
    相比之下，其实管叔心里的难受比他们不差分毫，他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老爷子，一晃都数十年了，情谊深厚，比之他们做子女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肖远身边，却见他微微合了眼，轻声：“明天我就去军区了。”
    叶思瞳点头，轻声：“好。”
    他好像几天的时间中成熟稳重了不少，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放荡，却也平白有了些阴郁的气息。
    叶思瞳回到房间，只觉得手脚发软，倒头就睡下了。
    醒来时已是深夜，叶思瞳喉咙干渴，伸手在在床头柜前摸索，摸到一个空杯子，才记起不曾续茶水进来，她下床，开门出去打算喝点水，却见到门边团着的一团。
    “清君怎么了？”
    佣人正打算将睡着的林清君抱走，听见声音，抬头见是叶思瞳，忙道：“大姐。”
    叶思瞳点了点头，：“怎么让少爷睡在这里？”
    佣人歉疚道：“少爷一定要过来看您，劝也劝不走，刚睡着，我这就带少爷回房。”
    叶思瞳拦住她：“不必了。”
    她的眼神柔和了几分，里面仿佛蕴着一团化不开的水，她弯腰将林清君抱起来，那孩子便软哒哒的挂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半睁了点眼，“妈妈？”
    “嗯。”叶思瞳应着，吩咐佣人：“帮我倒杯水过来就好了。”
    佣人连忙答应着去了。
    叶思瞳转身将林清君抱到床上，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大人的外套，手也些凉。
    叶思瞳为他掖好被子，躺在他的身侧，手指轻柔的摸了摸林清君并不厚多的短发，林清君往她怀里拱了拱，身体，不过一会儿，便已热得发烫了，叶思瞳发出一声轻微叹息，望着同样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睡过去的，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她下意识摸出手机看时间，才凌晨四点多。
    外面有人敲门，她心翼翼的将林清君扒在身上的手拿开，轻声轻脚的去开了门。
    佣人：“大少爷要走了。”
    空气中还有晨时稀松的雾气，天空还阴阴郁郁的，走在青石道上，时而有凉爽的风吹过去。
    佣人引她来到饭厅，肖远正对着一碗粥奋斗，她走过去，便有人替她盛了一碗白粥端上来。
    肖远抬头看她一眼，含糊不清的了一句：“来了？”
    又低下头去喝粥。
    叶思瞳喝了一口，：“要走了？这么早吗？”
    话间，肖远面前的碗便已经空了，阻止了还要为他盛的佣人，拿纸巾擦了擦嘴，：“不早了，早点过去。”
    “这一走也难得回来一趟，所以想最后见见你，没打扰你休息吧？”
    “什么最后见见，又不是不回来了，别得这么伤感。”叶思瞳着，自己却伤感起来了，都走了，宅子便空了。
    肖远笑了笑，管叔走进来：“大少爷，可以出发了。”
    叶思瞳和肖远一起站起来，肖远拍了拍叶思瞳的肩：“不用送了，我一个人去。”
    他停了停，：“叔和婶儿这两天身体不大好，你好好照顾着。”
    着他便径直走了出去，迎面便撞上了过来的叶家父母。
    “就送你到门口。”叶思瞳走过去，轻声。
    一路无言，从饭厅到门口的路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肖远冲他们挥挥手，很是潇洒的留下一句：“走了。”
    自个儿上车，开走了。
    徒留三人在外面怅然，叶思瞳收回视线，扶住母亲的肩头：“爸妈，天还早，回去早点歇着吧。”
    这几天，他们也操劳了不少。
    叶父叹了口气，叶母捉住叶思瞳的手，低声：“瞳瞳……”
    “我和你爸打算回老家那边。”
    叶思瞳笑道：“好啊，去散散心也好。”
    叶母犹豫了片刻，叶父接话道：“以后，就不回a市了，你有空就带清君过去玩玩。”
    叶思瞳怔忪片刻，强笑道：“好，什么时候走？”
    叶家父母对视了一眼，老半晌，才：“一会儿就走了，你在a市好好的，别在叫我们担心了，也不要你送，人老了，最受不了的就是离别了。”
    叶思瞳：“我让管叔送送你们吧。”
    八九点的时候，管叔回来：“已经离开了。”
    叶思瞳嗯了一声。
    他有些担忧的观察着叶思瞳的神色，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管叔犹豫了一会儿，：“林先生在外面等您好久了。”
    “林先生？”叶思瞳回过神来。
    管叔提醒道：“林穆北先生。”
    “哦。”
    管叔等了几分钟，见她没有了后话，只是愣愣的盯着远处的一棵树看，又道：“大姐不想见他吗？”
    沉默了许久，叶思瞳忽然：“你去把少爷带来吧。”
    秋日的晨光里，林穆北衣着休闲的靠在车身上，叶思瞳牵着林清君走过去。
    林穆北直起身子，听见她问：“慕容姐没有一起来吗？”
    林穆北拧了拧眉：“战友而已，没有必要。”
    他看向打着哈欠的林清君，“这么晚了还没睡醒？”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丝严厉。
    林清君揉了揉眼睛，神情恹恹的，不肯开腔，叶思瞳：“这孩子陪着我，有好几日没睡好了。”
    林穆北拉开车门：“今天天气正好，一起出去走走。”
    叶思瞳不知怎么的，就抱着林清君上了他的车，直到车门关上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再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林清君趴在她胸口上半阖着眼打瞌睡，叶思瞳看向从另一侧钻进来的林穆北，“去哪里？”
    林穆北看了她一眼，：“游乐园。”不等她回答，又提醒道：“安全带。”
    叶思瞳腾出一只手去系安全带，林穆北已经俯身过来，细心的为她弄好了，动作间极尽温柔，令叶思瞳有些晃神。
    回过神来，见林穆北已经正襟危坐的发动了车子，她抿了抿唇，原本想好的辞早忘得一干二净，拒绝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出口，于是她别开头，看向窗外，明亮的窗玻璃上映出模糊的半张脸。
    “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这几年。”沉默半晌，林穆北开始闲聊了。
    “挺好的。”叶思瞳想了想，礼貌的回问道：“你呢？”
    这句话问得多余至极，林穆北的消息，她不是都有关注吗？
    林穆北唇角勾了勾，似乎很是愉悦，嘴里却道：“不算好也不算差。”
    叶思瞳哦了一声，就不话了，林穆北瞥了她一眼，见她话的兴致不高，扬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专心看路，不再话了。
    工作日，游乐场的人不多，林清君听见耳边的热闹声响，在叶思瞳怀中睁开了眼睛，扒着窗户对着外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我们这是在哪儿？”
    在国外的时候，叶思瞳一直不怎么敢带林清君去人太多的地方玩，或许是孤身在外，多少还是有些缺少安全感，所以林清君对这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playground。”林穆北答道。
    林清君扭头看向林穆北，撅着嘴，带了些鄙夷：“爸爸，我会普通话。”
    林穆北：“……”
    屁孩，怎么这么喜欢怼他，不过为了他那一声爸爸，林穆北顿时消了气，眉开眼笑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