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破壳而出

    大厨房的一个灶台前站着俩年轻厨师, 背对着富玉在案台上咚咚咚剁刀。稍矮些的那个操着一口奇异的方言, 指挥高个的厨师去放置食材的聚灵阵里, “哥，给拿个蛋。”高个厨师应了一声，就要往蛋类区域走去。
    事出突然, 富玉只能蹑手蹑脚穿过种种障碍，快速来到食材堆旁边，摸上那颗外表极其艳丽骚包的凤凰蛋。椭圆形的蛋抖了抖，似乎不怎么乐意被她摸，朝着聚灵阵的边缘骨碌骨碌滚过去。
    富玉嘿嘿一笑, 伸手一捧就把凤凰蛋扒拉到怀中。
    高个厨师看见这么个孩儿跑进大厨房里，愣了一下, 桃花眼疑惑地眯起，在食材堆里自顾自又挑了颗蛋，转身递给弟弟。
    矮个厨师瞥了眼哥哥拿来的蛋，觉得有些了, “没有再大点的蛋吗？”高个厨师耸耸肩, “最大的蛋被个孩抱走了。”
    “孩？哪里！”矮个厨师嘴里嘟囔着, 眼睛慢慢亮起来, “孩真可爱，好玩死了。”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一套青衫，灵动的眉毛飞舞起来，瞄准了食材旁边一动不动装鹌鹑的富玉。
    “安安。”眼见祁安背后看不见的尾巴越摇越快，就要控制不住扑上去，高个厨师祁平唤住弟弟，看见了随后进来的伯赏清，温润的面容上闪现一丝意外，“三姐？”
    伯赏清认出两兄弟的身份，熟练地挂起招牌微笑，“莫非两位就是祁棋大师时常提起的得意弟子，祁平和祁安道友？”
    祁平十分淡定，也丝毫不顾及脸上沾的面粉痕迹，朗声道：“正是我等兄弟，三姐谬赞。”罢又问及伯赏清的来意，了解情况之后略一沉思，再度开口，“大厨房里工具材料一应俱全，三姐在厨之道有所困惑，不如同我二人互相观摩。”
    伯赏清温和道谢，欣然应许，并表示自己经验浅薄，尚只能选择煮鸡蛋。
    祁平微微抿唇，神色严肃，“煮鸡蛋，也极好。”他回头看了看，方才揉的面团已经被掐成一个个团团，旁边备着一碗青翠欲滴的葱花，就决定做葱油饼。
    富玉言辞正直地拒绝了伯赏清想帮她将凤凰蛋煮熟的提议，并且躲在角里企图避开祁安炯炯有神的视线。伯赏清选好几个鸡蛋后，洗净外壳，慢斯条理地将其统统扔进冷水中，开启聚火阵后就到祁平的灶台围观。
    祁平的手很白，但和他挺拔高挑的身材不一样的是，那只手看起来比弟弟的手还上一圈，并且肉嘟嘟的格外讨喜。肉手拿起一个面团往葱花里沾了沾，把葱花包起来再碾成一张圆饼。
    弟弟祁安搬过来一件圆筒形法器，这件法器浑身乌黑，中间掏空，四周徒余薄薄的一层铁。在法器的底部同样刻录了聚火阵，烧得亮堂堂红彤彤。每当哥哥碾好一个圆饼，弟弟就接过来，啪的贴在内部的铁上。
    富玉一见就认出这个怪模样的法器是干什么的，这是一个烙饼子常用的炉。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祁安就拿起长钳夹出一块巴掌大的薄饼，用荷叶裹了走向角里的富玉。姑娘警惕地瞪圆了眼睛，把蛋抱得更紧，活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动物在捍卫自己的食物。
    祁安翘起笑唇，把冒着热气的葱油饼往前送了松，不出意料地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手上的饼子被接了过去。对嘛，他就，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孩能抵挡得了食物的诱惑？如果有，那就用双倍的食物。
    富玉咬了一口葱油饼，被味道瞬间惊艳到了。面团里加了特殊的调料，贴在烧红的铁上一烤，表面焦黄，里面却是软糯，葱香扑鼻，焦香四溢。她几口啃完一个饼，伸出一只手表示还想要。
    祁安直接领着她到烤饼子的法器旁。
    伯赏清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并很有冲动想自己挽袖上阵。直到祁平委婉地提醒他的煮鸡蛋看起来很不稳定，似乎要炸锅，伯赏清才如梦初醒，疾步走到自己的灶台前。可惜，来迟一步，锅内各色灵气混杂，产生剧烈碰撞，俗称――爆炸。
    众人灰头土脸地收拾好灾难后的厨房，祁平皱着眉分析了一下，给提了个建议，“爆炸是因为对灵气得操控不细致，三姐不如加强对这方面的训练。”
    富玉觉得这个哥哥真是得太含蓄了，哪里是不细致，是伯赏清根本没想过这回事。
    伯赏清闻言，虚心请教，“不知道友是如何练习的？”
    众人走在一条狭长的通道里。
    富玉简直要为大厨房的建造者大声喝彩。这该是有多离奇的天赋，才能让他在一个厨房里开辟出一条直接通往地火室的捷径。
    没错，当伯赏清询问如何才能细微操控灵气时，祁平的回答在富玉意料之中。“师父，一个好的厨师不一定会炼器，但一个好的炼器师就一定会是好厨师。”
    着，他带领众人来到一堵墙前，打出一个手抉，赫然出现一扇门。门后是深不可测的通道，唯有火把静静燃烧，照亮最近的路段。
    “这里通往地火室，三姐不妨一试。”
    受到地火的影响，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温度便越高。
    通道里被染上红色的光影，衬得富玉怀中的凤凰蛋愈发妖冶。谁也没发现，蛋壳上悄然裂开一条缝儿，并有不断延伸之势。
    一只的喙首先啄破蛋壳伸了出来，沿着圆周运动整齐地啃起了蛋壳。最尖端的一块蛋壳被毛绒绒的脑袋顶了起来，露出懵懂的眼睛。
    等到富玉发现怀中的异状，刚出生的凤凰已经把壳啃掉一大半了。
    富玉十分崩溃，万万没想到，这凤凰蛋里孵出来的，居然不是她家哥哥。
    要凤族一向都是炼器高手，凤凰真火不亚于世上任意一款珍稀的火种。当然，也有部分觉得炼器容易焦了自己美丽的羽毛，不肯受那般灰头灰脸的罪。
    凤琅是其中炼器师的佼佼者，他幼时经历颇为传奇，作为千百年来丢失的第一颗凤凰蛋，竟是在某个修真大家的厨房里破壳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