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平山小圣

    远处是神仙打架，何未济与张秋驰这边也不好过，躲闪着雷火飞石一刻不敢停歇，自是无暇关注山巅的战况。
    一阵黑风将二人卷起，然后直接带上天空，待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一只大鸟的背上。
    “兀前辈？”
    “是老祖我。”大鸟开口道，正是兀不羁那粗犷的声音。
    “多谢兀前辈相救！只是，茅庐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张秋驰问道。
    “主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偏要把那四个家伙拿下，以一敌四肯定打不过，只能动用乾坤本身的力量了。只是乾坤的天道本就脆弱不完善，这么一折腾，恐怕会元气大伤甚至崩溃。”兀不羁叹气道。
    “前辈，那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平山大圣？”
    “不是，老主人三劫以前渡劫死了，这是真的。现在的主人是这座乾坤里诞生的天地灵胎，老主人死后他就是这里的新主人，也是我的新主人。‘乾坤第一窟’最初是老主人自己的幻境，后来依托诸多天材地宝转化为乾坤，也是老主人自己重新编制天道，给乾坤设立秩序伦常，整个乾坤也能算老主人的一部分，所以新主人天生就带着老主人的烙印，也自称‘平山’，只不过他出生的时候老主人已经时日不多，所以没能在修行上指点他，靠着天地灵胎乾坤之主的天份愣是自己修炼，三劫了才刚刚修炼成‘圣’。”
    听兀不羁将“平山圣”的来由娓娓道来，何未济不禁咋舌，能将环境转化成乾坤，这得是多大的手笔？平山大圣当年的修为，可见一斑。
    张秋驰慰藉道：“兀前辈不用担心，平山圣前辈既然是乾坤之主，必能以乾坤之天道限制地仙化用天地之力，恶活佛他们发挥不出全力的。”
    “你们两个子懂什么？”兀不羁飞在空中，拍打双翼生出阵阵罡风，将自己与何未济两人护在其中，慢慢向山巅飞去。
    此时平山圣与四地仙的战斗也接近尾声。纵使四地仙修为高深道法精妙，在平山圣背后源源不断的乾坤之力面前也在了下风，单靠自己的真元也快支撑不住，已有气竭之象。平山圣趁势追击，双手从山体中撕出两排赤红的岩，在山巅合二为一，将四地仙困在其中。此岩并非等闲山石，乃是地心最深处的地元石心，在万土重压之下坚韧无匹，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天材地宝，此时四地仙气竭之下竟一时突破不得。
    兀不羁带着何未济与张秋驰缓缓在山巅，将二人放下之后化作人形，一把扶住身形摇摇欲倒的平山圣。
    “主人，你这……这是何必？”兀不羁又急又忧，扶着平山圣就地坐下。
    “兀不羁，你如果今日是叔父在此，他会怎么做？”
    平山圣口中的“叔父”，正是早已仙逝的平山大圣。
    兀不羁不知平山圣何出此问，老实答道：“老主人会怎么做？自然是一招将这四人全部拿下呀！”
    “嗨，我当然知道叔父厉害。”平山圣没好气地笑道，“我是，如果叔父与我现在一般修为，身处此情此景，他会如何应对？”
    “当然是将佛经送给那胖和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可是大智神僧手书的涅槃般若经啊！”平山圣叹道，“你也知道叔父生前眼高于顶，天下修士有几人能入他眼？可唯独每每提起流光真仙与大智神僧两人，丝毫不吝溢美之词。这般宝贵的经书，就这么拱手送人，还是送给一个不打自招闯进自家洞府的家伙？”
    “经书是宝贵，可又不是非要不可！老主人天纵奇材，傍身秘法无数，自有通天之路，硬留这佛经有何用？”
    平山圣摇摇头：“你也了，叔父天纵奇材秘法无数，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一只默默无闻的妖，一路修炼成时间绝顶的大圣。可是我呢？天地灵胎，乾坤之主，论根骨出身强过叔父何止百倍？三劫了，才堪堪修炼到圣，突破大圣遥遥无期。叔父有资本轻视大智神僧手书的佛经，我却没有那个资本啊！”
    兀不羁急了：“主人，大圣可以慢慢修，你是天地灵胎寿元无限，乾坤在你便在，用不着急于一时！”
    “乾坤在我便在，可我也离不开这乾坤啊。”平山圣抬起头来，望着天空，此时因为困住了四地仙，天地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有残破的山河与碎裂的苍穹昭示着，这片世界先前经历过怎样的震荡。
    “我自己苦修了三劫，浮云六变也好，其他道法也罢，看起来还不错，可都是完全依托于乾坤的天道之上啊。在这乾坤里我可以为所欲为，可是乾坤打不碎也搬不走，出去以后呢？难道我堂堂一个圣，只能用本元法术行走世间么？”
    “要摆脱乾坤的桎梏，我只能另寻他路，妖族也不是没有修佛修道乃至修魔的先例。修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要一条确凿的通天之路，而这世上，有几条路能比大智神僧走过的这条更好呢？”
    “所以现在你知道，为何我宁可顶着四个地仙的压力也要留住这本涅槃般若经了么？”平山圣转头望向兀不羁，苦笑道，“来也该骂你，这锦囊在你那里藏了这么多年，竟然不告诉我？若早交给我，何来今日之事？”
    “主人，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老主人临走前特别叮嘱过，绝对不能向你提起。”兀不羁无奈道。
    平山圣不解地问道：“叔父这是什么意思？”
    “老主人过，大智神僧那次来找他不仅仅是饮茶对弈，还问了一些古怪的话，之后便留下了这个锦囊。老主人总是觉得不太对劲，担心会有对妖族不利之事，那些日子一直思索却也没想出个头绪，只让我收好这个锦囊，不准打开不许告诉别人，也包括你。”
    平山圣沉思了许久，方道：“叔父所虑，必然是有些道理的。”罢自怀中将锦囊掏出，塞到兀不羁手上，“锦囊你先收好吧，等过了此事再。”
    平山圣又指着何未济、张秋驰问道：“这两个子，又是哪里来的？”
    兀不羁答道：“他们是九曲洞天附近宗门的修士，误闯进来的。”
    “他们看见太多不该看见的东西了。”
    张秋驰瞿然骇道：“我与师弟可在此立心魔大誓，绝不将今日所见出去半个字。”着猛拍何未济的肩背，示意他一起发誓。
    平山圣笑了：“我也没要杀你们，值得害怕成这个样子？地元石心能困住他们一时，但困不住他们一世，杀不杀你们，这九曲洞天都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过你们真敢立心魔大势，倒还有几分决断，不似那个胖和尚，只是嘴上誓发得狠。”
    何未济问道：“恶活佛不是发了天劫大誓，比心魔大誓更重啊？”
    平山圣哂笑道：“天劫大誓？我这乾坤里的天劫么？”
    何未济恍然大悟，天劫大誓乃是以天道立誓，若有违反，则会引动天道，将来渡劫之时会加重天劫，比起心魔大誓后果更为直接和严重。只不过恶活佛却偷了个巧，在乾坤中发天劫大誓，引动的也只是乾坤的天道，与外面生界的大天道无关。
    这时一声油腻的大笑传来：“哈哈哈哈，贫僧发的天劫大誓是假，可立誓之心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假大圣这般在背后编排贫僧，不觉得羞愧么？”
    恶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