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陈年旧恨

    杜金来时，她，她是来当皇后的。
    花陌琛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她一般，敢直接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他告诉她：“朕的皇后，只能是你。”
    她笑了笑，平静地：“多谢皇上。”
    册封皇后的消息一经传来，便引来逍氏一党的不满。
    “皇上！逍妃陪皇上征战沙场，为皇上布阵排兵，为皇上挡剑受伤，以致终身不孕。难道这一切，还比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吗？！”
    “杜美人天生异瞳！难道绝非异类？皇上不可学那昏君，被妖孽迷惑！”
    “皇上！立后之事要三思啊!”
    “请圣上三思！”
    “够了！”那是花陌琛第一次在朝堂上发怒：“朕的皇后，朕来做主！”
    当她看到他为了立她为后而感到为难时，她方知自己在劫难逃。
    当她终日被锁在这深宫中时，她愈发地想念与花陌笙在一起的日子。
    “那个妖孽，有什么好的，凭什么一来就抢了我们娘娘皇后的位子！”
    “住嘴！”年轻时的逍媚娘，心地还没那么坏。
    “奴婢只是为娘娘感到不公！”
    “皇上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逍媚娘心中是有怨恨的，但从来不会觉得为他做的一切哪里不值。
    从此，她总是闷闷不乐。
    看她终日如此，花陌琛便带她出宫去巡查。
    “阿笙最近好吗？”好不容易出宫，她非常想去看看花陌笙。
    听她这样问，花陌琛心中十分不快。
    “他很好啊！”花陌琛道，“走，朕带你去看他！”
    他不但带她去看望了花陌笙，还刻意装作困倦去午睡，给他们留了独处的时间。
    她从见到花陌笙，便一直眼角含笑。
    而花陌笙从那个见到她，便一直绷着一张脸。
    “谢谢你来见我最后一面。”花陌琛离开后，花陌笙对金儿道。
    “怎么了？你要去什么地方？”她无比恐慌。
    “我哪也不去。三日后，我要迎娶金国公主。”他依然笑不出，却也无泪可流，因为他的心早已麻木。
    那日回宫之后，她更是终日不见笑脸。
    后来，她有了身孕。
    她害怕逍贵妃看了心中难受，更是躲着她。
    然而，逍贵妃却时常自动找上门来。
    她放眼未来，她能看到任何想看的东西。
    但她不能回望过去，那些既已产生的秘密，大约只能封闭在过去，是不能见光的。
    这一次，她累得满身汗，瘫倒在地。
    “金儿！你怎么样了？看到了什么？”
    是花陌琛央求她帮他展望未来的，他以为，有些事，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南离的江山，必定毁在花陌一族之手。”她了两句话，“陛下的孩子，只有送出皇宫，远离纷争，方能保一世安宁。”
    这一切，被逍媚娘尽收眼底。
    她确信地以为，花陌琛只是看重她那双眼睛。
    如果她没有了那双眼睛，他还会对她这般掏心掏肺吗？
    于是，趁着花陌琛出宫的时候，她亲手剜去了她的眼睛。
    “如果你敢告诉陛下，我就让你生不了这个孩子！”
    杜金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唯一一个交心的婢女冰心，因此挨了一顿毒打。
    她的眼睛，痛得要命。
    她恐惧地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冰心被打的声响，传进耳朵里。每一下，都会让她觉得心头猛地一紧，十分难过。
    “皇上驾到！”
    花陌笙回来的时候，冰心已经昏死过去。
    “媚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这个该死的奴才，没有照顾好皇后娘娘！害得皇后娘娘没了双眼，臣妾今天要打死她！”
    “你什么？”听到她没了双眼的那一刻，花陌琛只觉得头脑一阵轰鸣，险些要昏过去。
    她没了眼睛，那不重要。
    可是她没了眼睛，以后该如何生存？
    “这是我的劫数。”
    没有人知道她看似坚强的一句话，背后藏着多大的苦楚。
    她终于平安诞下一位皇子，他刚抱了那孩子不出半个时辰，苏南便出现暴乱。
    敬王新婚大喜，不适宜替他前去。
    他没有可以更加信任的人，只好亲自前去。
    当他匆匆赶回时，她月中所住的那间寝殿，已经被火烧去了大半。
    “孩子呢？”
    侍卫哭着将从灰烬中扒出的襁褓残骸递到花陌琛面前，花陌琛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细看。
    杜金与冰心的尸首没有找到，于是，皇后尸骨未寒，她是妖孽的流言再度传起。
    妖孽为祸人间，这是一场天火，是上天开眼！
    然而，次日，杜金却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杀了这个妖女！！！”
    花陌琛到死也不知，那些人是被逍媚娘买通的。
    “你去了哪？为什么会走水？”
    “这是我的劫数......”
    她跪在斩首台上，没有喊过一声求饶的话，甚至没有一句辩解的话。
    花陌琛失望之极，他发誓，只要她出实情，他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动她。
    “得铛者得天下，铛易主，天下大乱。人亡，国灭。”
    这是她临终遗言，也是激怒花陌琛的导火索。
    “金儿——”花陌笙的剑，与刽子手一齐挥出。
    他只希望能够重来一回，他定拼尽全力，快过那个刽子手。
    花陌琛亲自监斩了心爱的人，并且杀光了所有在场的人。
    花陌琛竟能做出这样的事，花陌笙跪倒在地，抱头长啸，失声痛哭，当场吐血。
    “你罪孽深重！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到这里，花陌笙已是泪流满面，“花陌羽，我会亲手了结了他！至于另外一个......”
    他似笑非哭地道：“你的孩子，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放了......翎儿......放了翎儿......”花陌琛忽然激动起来，流着可怜巴巴的眼泪。
    “翎儿？”花陌笙思考了一阵，他忽然笑了，一直笑，却不话。
    “朕错了......”花陌琛忽然哽咽地道，“朕......朕错了......父皇......临终前，朕......去找过父......父皇......”
    他那晚去找过先帝，他告诉先帝，他很喜欢杜金，希望能与她白头偕老。如果她不愿意，他亦真心祝福。
    一番言辞，先帝很是感动。
    紧接着，他花陌笙与金国公主来往密切，如果两国联姻，可保南离昌盛太平。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我的皇兄，果然异于常人！”花陌笙忽然起身，大笑道，“这么多年，臣弟也从皇兄身上学到不少东西！皇兄知道自己是如何醒过来的吗？因为皇兄吃了臣弟的安乐丸！你只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你此前所中的毒，会加剧攻入心肺！你会死得更快！所以，皇兄想好，遗诏上该写些什么？”
    “你......”花陌琛双眼瞪直，伸着一根食指，但他却无法将它抬起来，指向眼前的花陌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