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入宫I

    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你。
    ——《疯妃难宠》
    昨夜，钱嬷嬷亲口告诉她，她的亲娘，为了她心甘情愿服下了花陌姝的秘制毒药。
    一旦服下这毒药，必须每月按时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肠穿而死。
    深夜，她打开锦盒。
    精致的胭脂盒底层，夹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纸上写的，才是花陌姝交给她的真正任务。
    来接她的大人，驾着马车而来。
    你有一个新的名字——左清浼，今日，你的父亲户部侍郎左长明左大人。有朝一日，你魄了，不会像你大姐那样，连累了许家。
    什么为了许家好，不过是为她自己的权谋罢了。
    为了避免太过张扬，她从后门出去，上了马车。
    明明是分别的场面，为何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伤悲？
    许家的男女老均站在后门口，为她送行。
    这一幕，深深印在她的心里。直到很多年以后，依然清晰。
    站在最边上的蒙面女子，是她心里的一块石头。她始终觉得亏欠她许多，然而并不奢求她的原谅。
    许扶苏，你的末日，很快就来了......
    面纱下隐藏的笑，甜美中掺着凶狠，手下的力度加大，手中的锦囊蜷缩成一个柔软的布球。
    她对许扶苏的恨，在昨夜膨胀为一座不可估量的火山，随时都会炸开。
    在听到许如礼呼叫的时候，在看到许扶苏和他双双倒在地上的时候，在他背后的刀柄映入眼帘的时候，在他昏迷之际还呼唤着“苏苏”的时候......
    他被抬走了，霎时间，雨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在她从地上捡起这个锦囊的时候，她发誓，此生，绝不原谅！
    车厢内同乘的挨个人老伯，便是许扶苏现在的父亲——左长明。
    今日有风，风撩起车窗，她被外面的一抹绿色吸引，忍不住抬手，掀起窗帘，流连一番。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风儿吹拂着路边的垂柳，背井离乡的意境颇浓。
    今日，是她跟随新一批良女一起入宫的日子。
    受伤后的上官硕，还处在昏迷中。
    然而今日最欢喜的，要数他的枕边人项绮柔。
    擦洗，换药，亲力亲为。
    一个大将军的独女能做到这个份上，看起来是委屈她了。
    但她心里是无比喜悦的，从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开始，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轻松过。
    许扶苏，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公子，前面有辆马车，慢吞吞的，可要超过去？”马夫一边赶马，一边掀开帘子征求花陌离的意见。
    “公子赶时间！”坐在车厢出口处的男子代表花陌离回答了他。
    “九儿，三儿，什么时候回来？”面具下的朱唇轻启，一双暗红的眸子，写满了担忧。
    “血灵芝可遇不可求，去了这大半年......”连九不禁黯然神伤，“公子莫要太过忧心，也许，三儿他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掀开窗帘瞧了一眼前面的马车，他本无心看风景，但当看到车窗口一脸憧憬的脸时，一颗心，忽然像被鞭挞了一般，飞速跳动。
    他的马车速度极快，与她的马车擦轮而过。
    那一瞬间，四目相对，仿若近在咫尺。
    是他？
    是她？
    一次次的相遇，难道是偶然吗？
    窗帘双双下。
    她的面上，掩不住的惊慌。
    他不动声色，眼眸黑亮，心潮翻涌。
    “公子想到了什么？心情这么好？”九儿盯着他的双眸问。
    他眨动眼皮，眼神躲藏：“没什么。”
    “公子只有在心情极好之时，双眸才会呈现正常的黑色！”九儿打趣地道。
    “多话！”他微嗔，不含一丝怒气。
    不知道还有多久到达目的地，坐在马车上，扶苏有些犯困。
    “长公主于我有恩。”左长明开口道，“我有一个女儿，不幸夭折......年前，发妻也跟着去了......我无牵无挂，算是报了长公主的恩......”
    扶苏不禁升起一丝怜悯之意，他是个可怜的人。
    她忽然想起一个名字，叫做图苏。可是，却记不起他的模样。自从那日出了裁缝铺，残存的一点记忆，越来越少，越来越模糊，像是有人在慢慢清除一般......
    每五年举行一次选秀，挑选出一批合格的良女入宫，是当今皇上登基后修改的政策。
    他认为，三年一次选秀，劳民又伤财。选秀频繁，不想入宫的被强行拿来充数，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会带来坏的影响。因此，择优而录，量少而精。
    眼前这三十二人，皆与她相同的穿着打扮，相仿的年岁。
    呵，身不由己的，也就只有我一个。
    “去吧！浼儿......要听嬷嬷的话！”左长明前后打点了一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目送扶苏列入众良女之中。
    “她是谁啊？”不明事的良女，低声讨论着。
    “不认识，反正是官家姐。”
    “她怎么不参加考试啊？”
    “人家大户人家的姐，肯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考什么试啊？”
    ......
    扶苏暗笑，这些人，如此无知，入了宫以后，该如何维生？
    宫门大开，一行人排成长龙，步入深宫。
    该死，坐了一路马车，竟忘记记下来时的路线。日后若有幸逃出，该如何回到许府？
    正在出神之际，竟不心踩了前面良女的靴子，扶苏暗叫“惨了！”。
    岂料对方这般有修养，不但不生气，还回头给了扶苏一个善意的笑脸：“当心摔跤。”
    还是好人多啊！
    扶苏回应了对方一个笑脸，随着人流继续前行。
    这皇宫真大！
    左转右折，仿佛逛了好几条街一般。
    这只是个开始，走了这么远，还没出外围。
    进了这道门，才算进了内院。绕过前面的大殿，才算接近目的地。
    若是有人想行刺皇帝，估计还没进内院，就被乱箭射死在外围了。
    热死了热死了！
    扶苏禁不住翘首观望，前方又出现一个大门，记不得这是第几道门了。
    门上镌刻着三个字“静秀轩”。
    “停！”领头的公公高声喊道。
    进了门，领头的公公把名册交予管事嬷嬷手中。
    “这位是金嬷嬷，日后，你们的饮食起居，皆由金嬷嬷照看。”公公瞧了眼四处张望的许扶苏，与那金嬷嬷一番交头接耳，不知道在些什么。
    “除了这左清浼，还有这位，丽嫔娘娘的表妹......”手指停留在一个叫“郑秋婉”的名字上，指尖下移，“还有这位，逍皇后的侄女，逍宝琳......”
    “晓得了！”金嬷嬷笑呵呵地接过名册。
    “金嬷嬷，告辞。”
    “苏公公慢走！”金嬷嬷连忙福身相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苏公公经过的时候，扶苏似乎听到了一声冷哼。